醉生梦死
终于回到家,我睡了个相对来说稍微安稳一点的觉。
也可能是因为离姥姥近了,这天晚上我出奇的没有做噩梦,但是中途惊醒过好几次。
可是现在,梦醒了,我被打回了原形。
什么姜家,吉家,龙家,姜氏集团,吉氏集团,全部走马灯花似的消失了。
或许,现在的我比原先更惨,原来我还有董生,可是为了那场梦,我失去了他…
不过好在,简森和姥姥还在我的身边,我不是一个人。
简森来找我时,我对他道谢,“谢谢你救我出来,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垂着眼睛。
简森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他的表情很受伤,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不爱我,因为你从来没有尝试过爱我。该道歉的是我,是我心急了,我知道你需要时间疗伤。”
我张张嘴,想说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我已经没有了爱的能力。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同床共枕的男人根本不可靠,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吐出毒信子咬人,就觉得可怕。
算了,跟简森说太多,他恐怕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总之,我真的不能接受他的求爱。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去,你先静一静,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简森说。
“好。”
“淮岚,如果你想通了,带你姥姥去我那里,我永远等着你。”简森沙哑着嗓子,失落的说。
我抬眸看向他,他的脸上强挂着微笑,眼看快要绷不住了,我答了一声:“好。”
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泽,我想,他一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我送走他,望着他的车彻底消失后,才转身往回走。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的身体却异常疲惫。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打开门,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演着节目,姥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看着姥姥衰老的身影,想着,我现在只有她了。
也好,姥姥是我的全部。
足够了。
我坐在沙发旁边,盯着姥姥苍老的面容,看着看着,我的眼眶红了。
姥姥眯一觉醒了过来,乍一睁眼,随口叫我:“她钟姨,几点了?”
姥姥依然想念钟姨,无意识间还在叫那个名字,我听的心里泛酸。
姥姥这才反应过来,用苍老的声音问:“淮岚啊,回来了?见过你胖婶和董叔叔了?”
“嗯。”
“他们这段时间怎么没过来呀?没出什么事吧?”姥姥担心地问。
我状似轻松的说:“没事,人家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怎么可能总往你这里跑?”
姥姥一大早非要我去拜访胖婶和董叔叔,说是他们很久没有来家里走动了,怕是出了什么事。我心知肚明,和董生闹掰之后,胖婶和董叔叔不可能再来探望我的姥姥,但是这些事情我必须得瞒着她,不能跟她讲。
她要我去拜访胖婶和董叔叔我嘴上只好答应下来,实际上我并没有真的去胖婶家,而是去见简森了。回来之后,撒了个小谎随便敷衍过去。
“也是。”姥姥点点头说。
姥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
我的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
“淮岚,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姥姥问。
我否认说:“没有啊。”
姥姥一手把我拉扯大,说不上对我有十分了解也有九分。
即便我伪装得再好,姥姥还是能看出来不对劲。
她也说不上来我哪里不对劲。
“在家里就别捂着口罩了,不热呀?”姥姥说。
“不热。”
为了逃避这个话题,我钻进厨房里去做饭。
我仍然不跟姥姥一起吃饭,只是带着口罩,坐在餐桌上看着她吃。
一次两次的,我总是这样,姥姥嘴上不说,却像有心事似的,长长叹气。
她终于忍不住,半夜敲开我的房间。
我正坐在阳台上,见姥姥进来,诧异地问:“姥姥,您怎么还没睡?”
姥姥叹口气:“睡不着。”
然后问我:“你怎么也不睡呀?晚上凉,坐外头干什么,快进来。”
我打开阳台门,走进卧室。
姥姥疑惑的看着我问:“你晚上自己一个人还带着口罩干什么?”
“不是跟您说起痘了吗?”我扶着姥姥坐下,问道,“您有心事吗?”
“淮岚,你的脸到底怎么了?我虽然老了,但是还不傻。”姥姥生气的指着口罩说,“你把那玩意摘下来让我看看。”
我怕吓到姥姥,不敢摘下口罩。
姥姥软硬兼施,非逼我摘下来,且态度坚决。
我无可奈何,只好换个说词骗她说:“好吧,我跟您实话实说,我的脸不是长痘那么简单。”
姥姥凑近一些,担忧地问:“那是怎么回事呀?”
“我的脸烂的有点严重。”
“烂了?”姥姥震惊的问,然后伸手过来抓我的口罩,想要看看。
我往后躲了一下。她没有够到。
我捂着脸上的口罩凑近,神神秘秘的低声说,“我
这是在阴间不小心染上的,伤口上面有不好的气息萦绕,对活人不好。我这个口罩被施了法,戴着它能遮住阴气,避免活人受其影响。”
“啊?”姥姥着急的问,“那对你有没有影响啊?”
“对我没有影响,就是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在恢复之前,我只能带着口罩。吃饭喝水可以暂时摘下来,但是我摘口罩的时候您必须远离我。”
姥姥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深信不疑。
她特当回事的问:“姜大人没有好办法让你尽快恢复吗?”
姥姥说话三句不离姜子宇。
提到这个人,我的脸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沉,连声音也变得不愉快:“他没办法,只能慢慢恢复。”
姥姥沉默一瞬,试探着问:“你跟姜大人闹别扭了吧?”
我站起来,给姥姥倒了杯水。
我握着水杯,看着里面闪闪波动的水光说:“没有。”
姥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跟姜子宇好好的,让我凡事谦让姜子宇,识大体,不要惹姜子宇不愉快。
我满口应了下来。
姥姥走后,我反锁房门,摘掉口罩,露出来血红狰狞的脸。
我的心燥热,急需冰啤酒来降降温,我给自己开了一瓶酒,走到阳台上去喝。
不知不觉,五灌啤酒喝进肚子里,我才感觉到困意
,勉强能睡一个好觉。
我越来越喜欢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只有喝完酒,我心里燥热的火气才能压下去一些。
姥姥经常能闻到我身上以及我房间里的酒味。
一开始见面的喜悦渐渐被冲淡了,姥姥开始往外赶我:“你总在家陪我这糟老太太干什么?多出去走走,跟朋友聚一聚。”
朋友?
我哪里还有朋友。
我在醉酒的时候不知道给董生发过多少条信息,全部石沉大海。
“我想您啊,在家里陪您不好吗?”我说。
“年纪轻轻窝在家里可不行,看你整天不修边幅,
你是想要跟我比呀?要不然你找个工作做一做?”姥姥建议道。
找工作?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谁要我?
就连网络上的客服,还需要刷脸呢!
“您就让我在家里休息休息吧。”我敷衍着说。
以前我天天跑出去做兼职,姥姥总是劝我多休息,现在倒好,反过来了。
我仍然经常做梦,做美丽的梦,恐惧的恶梦。
因此,我时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好像有很久没有见到简森了,也没有再见过姜子宇。
他们所有人仿佛一瞬间从我身边全部消失,又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我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正生活在梦境里。
唯一能让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是我姥姥。
每次看见姥姥,我都恍然大悟,哦,姥姥手术之后身体健康,我们搬离了原来的破房子,换成了现在住的这个装修精致的房子。
原来我不是生活在梦里,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后,为了不让姥姥担心,我在她面前强打起精神,给她读报纸,讲段子,看伤感的电影陪她哭,看喜剧小品陪她笑。
姥姥总是外出,还不让我跟着。
她每次回来总是拿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翡翠白菜,佛珠项链,符纸,玉佩等等。
我不禁感慨,姥姥手里的存款比我还多。
我给姜子宇买完手表之后,兜比脸都干净。
那块手表我没有送给姜子宇,但是自吉家新房出来之后,手表无缘无故没了。
看守所把我的物品还给我,有手机,钻戒,一点现金等等,唯独没有手表。
我曾询问过,狱警说没有看见手表。
警察不可能吞掉我的东西,那块价值八百万的手表,就这么没了。
没了也好,没了就省心了。
我以为,我与那段发生的一切事和人不会再有交集,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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