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语柔好笑道:
“亏你还称自己是神医呢,在医者的眼里,只有病人,哪有男女性别之分,你说对不对?”
杨重楼被噎住了,喃喃道:
“我是医者没错,可是,可是,你并不是我的病人啊!”
兰语柔将他放在一块小石头上坐着,伸手摸了摸他肿得像馒头一般的脚踝:
还好,只是扭伤错位,并没有折断。
要知道前世作为骗婚女,骗的大都是偏远深山老林里娶不起媳妇的老光棍,当事情败露,被苦主追得满山逃窜的时候,没少扭过脚,受过伤。
每次兰语柔都是咬着牙,自己正骨疗伤的,那种疼痛,至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见杨重楼的脚肿得很厉害,如果再耽搁下去,真的会有跛脚的可能,兰语柔一边和他东拉西扯地分散他
注意力,一边摸准骨折的地方,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剧烈的疼痛让杨重楼再次眼泪汪汪,指着兰语柔叫骂道:
“你这个坏女人,敢算计本神医,难怪会变成丑八怪,本神医本来想给你治脸的,既然你这么害我,本神医不给你治了,让你多丑几天,呜呜呜!”
“什么,你说姨娘的脸可以治好?”
相较于淡定的兰语柔,小桃简直是欣喜若狂,连声追问道:
“怎么治?还请杨小神医一定要帮我们姨娘将脸治好啊。只要您治好了姨娘的脸,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也是愿意的!”
“本神医瞧着,你姨娘并不想将脸治好的!你缠着本神医也没用!”
兰语柔心中一惊:这孩子,竟然一眼看出了自己的病症,果然是有几分医术的。
更重要的是,小小年纪,仅凭着察颜观色,竟能摸
透自己的心思,这得多毒的眼神,多敏感的心思啊。
心中顿时对他起了敬佩之意。
面对殷切扑上来攥着自己袖子的小桃,杨重楼嫌弃地挪了挪身子,双脚沾地,竟然并没有传来刺骨般的疼痛,脚竟然好了!
杨重楼不可置信般连着走了几步,虽然还有点酸疼,但是的确是好了很多,不由得对兰语柔刮目相看道:
“竟然是你,帮本神医正了骨!”
兰语柔谦虚道:
“小女子手法不好,让杨小神医受苦了!”
杨重楼怎么觉得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呢,自己自吹自擂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干,反倒是这个女人,不声不响地就露了这么精妙的一手。
不错,就是精妙。
祖父被尊为神医,自然外伤扭伤也涉及到的,往日里,看他给别人正骨时,一个壮汉都能被他整得鬼哭狼嚎的,而刚刚,自己虽然觉得痛,远没有那些壮汉
们痛苦,可见眼前这女人正骨手法至少是高过祖父的。
祖父总说自己悟性很高,可惜身子骨太弱,而处理外伤正骨什么的,最是消耗体力,所以祖父没让自己学,要不然,凭着自己的悟性,如果学了,真想跟眼前的女人一较高下。
毕竟能超越神医谷的医术,自己至今还没见识过。
见眼前的少年神色变幻莫测,似乎很沮丧的样子,兰语柔连忙安慰道:
“是不是脚还很疼,你放心,好生歇息个几日,敷些消炎止痛的草药,就能痊愈了。”
杨重楼瓮声瓮气道:
“本神医知道,不用你多嘴!”
这又别扭上了?
兰语柔主仆俩对视了一眼,实在摸不透这个古怪少年的心思。
见已快到了午膳时间,兰语柔挂念女儿,打算扶着杨重楼先去庄子上住几天,等脚完全好了再离开。
却见这少年无视自己热情伸出来搀扶他的双手,一扭身,一瘸一拐地转到了清泉旁边,掬起一捧泉水细细地洗脸,擦头发,抹去月白衣衫上的污渍。
直到收拾妥当了,这才笑眯眯道:
“这下祖父不会再责怪我偷溜出来了!”
只见他向空中投了一枚像信号弹一样的东西,随着刺目的光亮在天空四散开来,很快,林中从天而降多出两名彪形大汉,其中的一名大汉背上还驮着个须发皆白的干瘦老头子。
只见老头子一下地,马上扑到了少年身边,抬起手来作势就要打:
“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龟孙子,又偷跑出谷,这回怎么样,没被毒草毒死吧?”
只见少年不慌不忙地瞥了老头一眼,淡定道:
“爷爷,您又来这一招,没见您有哪一次真的舍得打您的孙子的!您不放心的话仔细瞅瞅,您的孙子全须全尾的好着呢!”
“真的么?这回真的没中毒也没受伤?”
老头明显的不相信。
“那当然!您孙子如今长大了,足可以一个人出谷来采药看病了!”
兰语柔想起初见这少年时,一个人躲在大石头底下,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虚弱无助的哭泣,不忍他因一时任性而发生任何的意外,故意高声提醒道:
“杨小神医,你脚上的伤记得敷消炎草药,多多休息啊!”
“啊,脚上有伤!你这臭小子,竟敢骗我,我就说从小到大,偷溜了这么多次,哪一次不是伤痕累累的,咱们杨家可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了,你若有了意外,叫爷爷可怎么活哟!”
“死女人,你敢出卖小爷,告诉你,小爷我新研制出一种毒药,无色无味,只要轻轻嗅上一口,保管让你又拉又吐,苦不堪言!”
“好呀,臭小子,果然又在鼓捣毒药,上次没毒死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哎哟爷爷,耳朵不能拧,再拧就要掉了。万物相
生相克,毒药有时也是救命的奇药啊,啊啊啊!”
少年显然被揪得惨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看足了热闹,兰语柔心满意足,招呼着小桃打道回府。
小桃不甘心道:
“姨娘,真的不用请杨小神医治脸吗?”
“不用,我觉得现在就挺好!”
如果治好了脸,传回宁王府去,难保萧青娘不生出别的妖娥子。
更何况,她打算在庄子上长住下去,为了谋生计,她难免要抛头露面,她可不想引来一堆的狂蜂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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