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凯的棋是按谱走的,他用的是橘中秘。而我下棋从不循谱,随心所欲,攻守兼备,无往而不胜。随着我大喝一声“将军”,前马蹬了绍凯的后车,绍凯的脸上大变,原本故作镇定的脸色透露出了几分慌乱。我笑道:“绍凯,你输了。”
我已站起身,懒懒地伸了伸懒腰。可他并不甘心,一直盯着棋盘看,看了半天却也没有动静。绍阳拍了拍他:“投子认负吧!已是死局了,无棋可解了。”
太阳南移,已至中午时分,东一家西一家的炊烟,或浓或淡,都飘入了天空,渐渐汇合在了一起,
围着瞎先生算卦的大人孩此刻也皆已散尽,瞎先生站起身拄起拐,往西边挪去。雪君喊道:“先生要走了,我们快去算一卦吧!”
“好啊,算卦去喽。”雪仪甚是兴奋。算卦是多么神秘的事情?谁人不想问一下自己的前程命运呢?提早窥测一下天机。
“姐姐,你不去了吗?”她摇了摇头:“我的命运早已注定,算也没用。”
我们不分先后,一起往瞎先生围了过去,只听绍阳在后面大叫道:“棋子还没收呢?”那个姐姐抿嘴笑道:“来,我帮你收。”
“先生,听说你算卦可准了,为什么不收钱呢?”雪君很是好奇。“你是不是怕你算的不准,所以才不收钱?”雪仪捂着嘴笑了。瞎先生提起拐杖指向雪仪,说道:“丫头,什么事也不懂,就胡说八道,不过咱也不怪你。来把手伸过来,咱给你看。”
雪仪温顺的像个猫,走到瞎先生身前,蹲下身子,伸出了她白嫩的手,放在了瞎先生苍老的大手上。他细致地摸了摸雪仪的掌心,又问雪仪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雪君屏着气一一回答。
瞎先生不停地嘴里念叨着雪仪的生辰八字,慢慢地松开了雪仪的手。过了一会儿,瞎先生不再念叨了,他把身子倚靠在门台的墙边,身子一歪,好像睡着了。
雪仪几次动动嘴唇,想问他算好了没,却不敢打扰他,生怕他算到最关键的时候,自己这一问给问忘掉,那么一切辛苦都白费了。绍凯道:“他戴着墨镜,也看不到他是睁着眼的还是闭着的,都这么久了,他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雪君绕到瞎先生左边,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柔地吹了口气,见他没有反应,然后大喊了一声:“先生。”瞎先生身子一震,去抓手里松开的拐杖,左顾右盼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都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看来他显然是睡着了。
雪仪有些生气了,她嘟着嘴,瞪起眼睛,双手叉在了腰间,气呼呼道:“你给人家算卦,算卦,算着算着怎么把你自己算睡着了。”
“你先到一边,我给他们算完了,再一一告诉你们。”
雪仪无奈,只得挪了身子,站在了一边。
“你来吧!”瞎先生把拐杖指向了。我一愣,伸出手指不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很怀疑这位先生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就是你了,明诚哥,快点算吧,我都等不及了。”雪君把我推到了瞎先生的面前。
他的手游离在我手心上,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枯黄色的大嘴时张时开,像是十分惊愕。“手心柔软,手背硬,纹理乱纹太多,扑朔迷离,扑朔迷离,前途不可测不可测呀!”
“哎呀,老先生,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你测不出来?”一向文静的雪君也变得着急了。“姑娘,你不要急,他的命运十分古怪,一生多变,起伏不定,我要看久一点。”“哦。”雪君朝我吐了吐舌头,我举起左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此刻我的内心暗潮涌动,竟胡思乱想起来,渐渐联想到瞎先生是不是在算我的婚姻呢?我未来的妻子是不是她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那么我又会选择谁呢?我的犹豫与纠结是不是都显在我的手心呢?那岂不是我所有的心事都被瞎先生看透了?想到这里,我浑身一激灵,不知不觉地手心就出了一把汗。
“好了,好了。”瞎先生松开了我的手,另一只手摇晃着,示意换人。
“真是怪异,二十年来,我从未见过如此乱的手纹。”我站起身时,他又不忘嘟囔了一句。
接下来,他又摸了雪君的手纹,再之后是绍阳,最后是绍凯。
当绍凯站起身时,雪仪可是等不及了,她抢到瞎先生跟前,急切的问道:“瞎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可不要再卖关子了。”
瞎先生忽然拄起拐站起身“呵呵”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说的话,你们现在可能理解不了,既然你们想要知道,也罢,告诉你们吧!”
于是,他举起拐杖指向雪君,沉吟道:“二十五年昙花现,可恨苍天妒红颜。”
又对雪仪道:“无情不似多情苦,无尽相思是楚楚。”
对绍凯道:“天命风流清傲骨,半生却是碌无为。”
对绍阳道:“三分变故是心妒,七分富贵是糊涂。”
最后顿了顿对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说罢,他就拄着拐杖,扬长而去了。
我们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瞎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回家问妈妈。”雪仪不耐烦道。
“妈妈,妈妈,那个瞎先生算卦为什么不收钱呢?还有,还有,他说的话晦涩难懂,我们都不懂是什么意思。”
一到家,雪君雪仪这两个丫头,就围绕着她们的妈妈问东问西。秦阿姨正忙着做饭,起初并不想搭理她们,最后被她们缠得厌烦了,才答道:“二十年前,他走投无路时,我们村里的人曾救济过他,所以他隔几年来一次,免费给我们算卦,但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听人们说他之所以每次怕的话都很深奥,可能是怕泄露天机,折尽阳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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