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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爱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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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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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阳轻“嗯”了一声,然后哇哇大哭了起来:“我爸爸妈妈几天前离婚了。”我看了看他们三人,他们脸上写满了伤悲,却很是平静,像是都早已经知道似的,唯有我吃惊了一下,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爸爸说:“妈妈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美丽善良,温柔多情的妻子。取而代之的是婆婆妈妈,唠叨不断,只会做饭打牌的老婆子。老婆,老婆,就是典型的老太婆了。

    而妈妈说:“爸爸现在有了钱,已经不爱她了,嫌她年老色衰,一心扑在年轻的姑娘上面。一回到家躺在床上就睡觉,很少理她。家,对于她来说,不再是当年那个温馨的房子,而是除了睛天吵架阴天漏雨破败的露天院子了。”

    “其实三年前,他们已经和对方提出了离婚,但被我外公和奶奶劝阻了。他们说就是不为别的,为了我,也要再忍几年,至少等我长大了。可他们却没有耐心,这三年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金钱不知道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以前我家很穷,母亲也从不嫌弃他,一家人过得是那么的开开心心。可现如今,有了钱,却过得不快乐,这到底是为什么?要是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盼着自己的家永远贫穷。我记得妈妈经常和我讲她和爸爸结婚的时候,爸爸只送给了她一颗用草编的戒指,她就开心的流了泪,现在她再把戒指拿到爸爸跟前,爸爸却嘲笑她真丢人。那晚,妈妈骂他:‘你就是那种只能共苦,不能共享乐的人’。”

    绍阳越说越激动,鼻涕和泪一起流了下来,落在了嘴唇上。雪君拿出纸巾递给了绍阳,绍阳接过,看也不看,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

    “我记得爸爸最后对妈妈说的话:‘我以为我的忍耐能改变你的脾气,可是在你脸上的樱桃红总不是美丽,而是生气,如果你脸上的绯红不由生气变为美丽,我将永远选择离开。’那天妈妈哭得很伤心,哽咽着说:‘你不懂,你的爱才是使我永远美丽的原因。’”

    “在此之前,爸爸在县城的家里带回了一个阿姨,也算是姐姐吧。看她的长相,比他的得有十二三岁,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便恨上了我爸爸。爸爸让我叫她阿姨,她也拿给我买的新衣服让我试试,我却一把推开了她,跑到了外面,我就一直跑一直哭,路上有行人问这孩子怎么了,我都不搭理他们,我觉得一路之上那些树木都在为我伤心。我从县城跑到了家里,在家门口擦干了眼泪,但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在厨房做饭,那时村里村外安静极了,猫蜷缩在妈妈的脚下打着呼噜,柴火在低声哭泣着,邻居赶着大白鹅回家。已经是黄昏了,我穿的衣裳又单薄,我觉得凄凄凉凉的,很难受。

    妈妈看到了我红肿的眼睛,问我为什么哭,我怕妈妈伤心,没敢告诉她,只是说我做错了事情,爸爸骂了我。”

    “再后来,爸爸就把那个姐姐带回了家里。我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漂亮的,个子也比妈妈高,皮肤嫩的都能挤出水来,妈妈和她比起来,真是人老珠黄了。妈妈看到她,呆了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事,我以为她会大哭大闹的,却没有想到她十分平静。她让他们在客厅坐着,给他们沏了茶叶,说话客客气气的,仿佛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而像是初次到家里坐客的客人一样。我爸爸也以为妈妈会大吵大闹,但却没曾想她会如此的平静,这令他有些噤若寒蝉,他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他还是猜错了,自始至终,妈妈都很平静。渐渐地,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她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几次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却都被妈妈平静的表情硬逼着咽了下去。妈妈那天烧了好几个菜,也很丰盛,我知道那肯定是告别饭,我不管天下有没有不散的宴席,反正这次我家的宴席要散了。吃罢饭后,爸爸跟妈妈提出了离婚,妈妈抹着泪答应了。”

    “那现在你……”雪君没问下去。别看绍阳他呆头呆脑的,却很快领会了雪君的意思,默声道:“我跟着妈妈生活,爸爸每个月都付给我们生活费。”雪仪紧接着擦了一句:“他每个月都给你们多少?”“这说不准。最近他揽了一个大活,应该可以挣好多钱吧!前天他还说每个月要付给我们双倍的生活费。”

    雪君转头看向我:“对了,明诚哥你爸爸是做水电的,绍阳的爸爸也是,你们俩的父亲是同行啊!”“真的吗?好巧。”我也只是单纯的觉得巧,别的什么也没想。孩子就是孩子,永远想的那么简单,那么天真无邪,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上面用大粗黑字写满了童真,没有任何的现实和利益输送。

    这里真是多雨的,若是隔三差五的不下点雨,老天爷是不痛快的。其实在这湖中,下点雨也是好的,我倒是想体验一下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感觉,只可惜这雨不是那朦朦胧胧的雨,而是豆大一般的雨点,砸落在人的脸上还是有点痛的。

    这突出其来的雨惊得水鸟成群结队的飞起,惊得正悠闲自得的鱼儿慌慌张张地钻入了水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

    雨滴啪啪的打落在了船上,我忽然想起了“少年听雨歌楼上……”,我对此倒是有不同的感觉。少年人,多经历一些风雨还是好的,歌楼总是会使人迷醉的。谁的少年不朦胧的如一幅凄美的画呢?有风有雨,有苦有甜。

    雨渐渐了下来,江面上慢慢浮动起了一层轻纱般的白蒙蒙的雨丝,将我们和水中的一切全部包括在了里面。

    风也随之了下来,温度也随着太阳的落山骤凉了下来,本是暖风就变成凉风了。

    不知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天边忽然又睛了,湖水又恢复了原来的色来,被雨水一洗,却是更加的绿了,那铺天盖地的绿一直延伸到天际和西山的绯红色相互交织,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这儿的天气真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少女,谁说少女的情怀不是诗呢?

    天气的忽变,高兴了我们,也开心鱼儿,时有说不上名的鱼儿窜出水面,欢快跳跃,似呼唤着我们,让我们下水与它们一起玩耍。

    看到此情此景,我忽然笑吟吟地开口道:“鱼从容出游,是鱼之乐也。”雪君用她纤嫩的手指拍了拍湖水,惊走了本向她游来的鱼儿,接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来了兴致,继续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雪君不甘示弱,不紧不慢的回答:“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你们在说些什么呀!”雪仪光滑的鹅蛋脸上写满了问号。“雪仪,你真要多读点书了。”“要做一个博学多才的女孩子。”我和雪君像唱双簧一样,戏弄着雪仪。

    绍阳的心情随着我们,似乎也变得好了起来,绍凯划着桨时不时满面笑容的回过头望望我们,又继续他神圣的工作了。雪君则轻哼起了曲,起初她的声音低的细如蚊蝇,若不是我的耳朵离得近,根本听不到。天慢慢黑了下来,她的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是黑暗给她壮了胆子,这时候不必再用心刻意去捉捕了,那声音已经围绕着船儿了,飘来飘去,但也不是很大,可能是她怕羞,怕船下的鱼儿听到了她的心声。

    我望了望船上的人们,他们的笑脸无一不在沐浴着晚霞,在晚霞里侧耳聆听如此美妙的音乐。我们都陶醉在雪君的歌声当中了,很显然她自己也陶醉其中了,你瞧她那紧闭的眸子就知道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倚靠在船头且闭着眼睛的我听到了另一种动听的声音。啊,原来雪仪也跟着唱了起来,对的,是她的声音,只不过她的声音是响亮明丽的,而雪君的是婉约温柔的,正如她们的性格一样。

    英俊的伙呀!

    他们像鱼儿一样游到了水里。

    那水就像是美丽的姑娘

    温柔还缠绵。

    鱼儿在水的怀抱里尽情欢娱吧!

    他们游呀!游到情人的梦中里了。

    可不要惊动了他们,

    那英俊的男子和美丽的姑娘呀……

    雪君和雪仪一唱一和,犹如鸾凤和鸣,珠联璧合。她们的歌声揉合了温婉与瑰丽,透露着喜悦犹如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蓓蕾,在如此情景中,我也有些忘乎所以了。我主动牵住了雪君的手,也跟着哼了起来,雪君的脸上没有丝毫异祥,下面却用她的手反抓住了我的手。雪仪瞪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也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扭头看了看绍阳,伸出手去勾他,绍阳忙把手在衣裤上擦了擦,嘿嘿笑着轻轻的搭在了她雪白的手背上。绍凯也放下了桨,握住了雪君和绍阳的手,于是我们五个人在船上围成了一个圈。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唱情歌,但每一个腔调儿都学的惟妙惟肖,其中的歌词所描述的爱情故事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似的。

    在不远的岸上有人在垂钓,好像还有一头水牛在哞哞地叫着,抬头低头的饮水,而我们的歌声则飘向了远方,时而回旋,在广阔的湖面上久久回荡。

    我极目远眺,想要看清楚岸上的人是不是在垂钓。但当眼角的余光瞄到雪君和雪仪的脸颊时,我就放弃了眺望。我面对着湛蓝色的湖水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往远处眺望呢?而不怜取眼前的人呢?这又是何苦呢?人的一生不要只顾往前看,而错过了身边最美丽的风景。多年后,再回首,那只成了一幅凄美的画卷。

    “只顾着唱歌了,我想我应该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雪仪忽然开口道。“什么事情,比得过唱歌重要?”“当然是教你划船了。”“可是我不想学呀。”“刚才不还是说的好好的?男人的心就像是遇到大风浪的船,说翻就翻。”“你这个比喻倒是用的不错,比翻书翻得还快新颖多了。”

    “雪仪,明诚哥不想跟你学,你就别勉强他了,是吧!”雪君的一汪秋水凝视着我,要滴出水来,我若不点头倒是辜负了她如翡翠一样的眼睛了。“不学算了,我也懒得教你。”雪仪气呼呼地把脸扭向一边,雪白的手胡乱的拍打着湖面,起初只是轻轻地,慢慢地她更加使力,湖水便溅到了船上,她的衣服上,还有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绍阳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绍凯笑了笑,轻轻试去了脸上的水珠;我和雪君都没有任何反应,就静静地坐着看着作乱的雪仪和四处飞溅的水花。

    “明诚哥,你不愿意跟雪仪学,那我来教你划船吧!”“啊?”我只是一声惊讶,没有太大的反应,雪仪却喊道:“好你个刘雪君,你不让某人和我学,你却在背地里耍阴谋诡计……”雪君也不甘示弱:“那你问明诚哥,看他愿意和谁学?”

    我郁闷了,我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教我划船,不仅那个时候没有想明白,到后来也没有。就好比一开始没有想明白怎么就爱上了一个人,到结束就更是稀里糊涂的爱他爱得不可救药了

    雪君看我,雪仪也看我。两个美丽的女孩,两双动人的眼睛,一对可爱的姐妹。她们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不停地转动着如同一张一合的嘴,替它们表达了想要说的语言。我的心也如湖中的波纹起了涟漪,微风一吹,荡漾开来。

    我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嘴里如粘了浆糊,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你看呀,他没有说话。”“你不知道不说话就是默认吗?”两个可爱的女孩针锋相对。

    我没有想过因为我会不会破坏了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我知道她们也没有想过,这是她们内心最单纯的想法,想到了,然后直接就去做了。

    年少是懵懂的,是不懂得爱情的。这种感觉比友情更近一步,但距离爱情却还很远,它来自友情,但它不知道它的目的地是爱情,它就介于这两者之间,恍恍惚惚的,说不清楚。我相信谁在少年时代都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最美好的,因为不懂,所以喜欢。及至数年之后,真正懂得了,却失去了原有的一种神秘朦胧之感。

    雪君也急红了脸:“从到大所有的事都是我让着你,这次我不想让你了。”说着,她一只手紧紧地就拉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拿桨。

    我没有任何动作,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因为这么多年哪有女孩子争你抢你呢?也只有时候,在村子里扔沙包的时候,邻家的妹妹都争先恐后地把我们拉入她们的阵营,原因却是我个子高,会带领她们取得好成绩。

    雪仪“哼”了一声,挽了挽袖子也来拉我,一个拉左边,一个拉右边,船上的拔河比赛倒是相当少见。我当然恨不得把自己分为两半,一半给雪君,一半给雪仪,也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只想着能够让她们快乐就行。

    我就像一只木头被她们拉来拉去,大脑也沉浸在各种幻想当中,整个人应该是睡着了吧!毕竟夕阳已经落山,倦鸟已经归林。这可急坏了绍凯绍阳,他们两个各站在雪君雪仪身边,苦心婆心的劝阻她们。本来绍凯是到雪仪那边的,不知什么缘故,又回到了雪君那边,绍阳只好与他换了位置。

    对于他们的劝阻,她们根本听不进去。对于雪仪,我毫不奇怪。却不曾想雪君原来也有如此任性的一面。“不跟你争了,不争了。”可能是雪仪也没有料到雪君竟然会这么坚持,因为从到大,什么东西都是雪君让着她,她想着这一次雪君自然也会让着她,但是雪君却没有,所以她隐隐有一点害怕,便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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