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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爱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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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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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考结束以后,村里的邻居给父亲介绍了一些电活,为了生计,父亲母亲不得不去往千里之外的云南做工。两个多月的假期,一个人在家里也不知如何打发,更何况母亲也放心不下;父亲也想让我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见识见识风土人情。所以,我也随父亲母亲踏上了去往远方的旅途。

    车子走过阡陌,穿过田间野路,岁月在树叶间沙沙作响低语,一缕阳光照来依照是那么的明媚,如我这一般十几岁温柔的少年。树叶晶莹如玉,又如少女的眼睛,那么清澈透明。

    在这离别之时,总有一丝恋恋不舍。我想我所依恋的应是脚下的泥土和芳草,抬起头看到的缓缓而下的夕阳和归林的倦鸟。

    列车开动了,窗风抚动了我的短发,记忆的年轮惊醒了睡梦中的我。而母亲却没有我这般多愁善感,她一路之上都在和邻座的阿姨聊天,或许是因为她所经历的多了吧!对于所有的离别都已经麻木了。其实每个人都是孩子,只是有时候经历了世间百态和人生百味后都淡忘了。父亲则低头沉默,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们本来是打算乘坐火车的,也不知什么缘故,最终乘坐了汽车。

    一路之上,我吐了约有四五次。短途还好,长途就不行了,晕车晕的厉害,但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可恨的是我那不争气的膀胱还一直不停地向我发着警报,我内心的滋味真是苦不堪言哪!还好,我没被憋死,前方终于到了服务区。只要能下车,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这一次我总算真正理解了人有三急的真义。谁一刻,谁能说,在盛夏喝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就一定胜过了淋漓尽致地解个手呢?幸福也是相对而言的。

    人哪!为了生存,不得不颠沛流离,有时候觉得人活着挺可悲的,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为了生活,可生活呢?却很累。

    人生的一半时间都是为了生存,人生的一半无奈都是为了生存。此刻,我不免在心里暗暗起誓:我一定要考上万千学子梦寐以求的清北大学,然后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不重复父母所受之罪。

    工程是在滇北的一个县城,与川南交界。为了省钱,父亲已经托人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村子里租了房子,每天只需半个时即可返回。

    我们在县城下车之后,顾不得吃午饭,随意买了一些食物和饮料,抢搭了个顺风车,急急忙忙地往村子里赶去。

    一条奔流的溪紧靠着公路,与我们并肩前行。自从我上了路,它就一直在哗啦啦的流淌,毫不懈怠,应是生怕我们超过了它。公路两边高山耸立,幽谷暗生,粉翠相映。山间有溪,溪边有芳草,而草中则有鸟叫。

    终于解放了呀!这两天晕车晕的让人毫无食欲,胃里酸酸胀胀的,看到吃的除了想吐还是吐。而如今一呼吸到这清冷幽鲜的空气,肚子竟神奇般的恢复好了,那可是钻心的饿意啊!但也比酸胀好多了。

    我大口的嚼着方便面,也不管噎不噎,反正母亲在一旁拿着水侍候着我。不过一会儿,方便面渣就掉落了一地。父亲看不下去了,斥道:“看你吃的有种的多没有?”我喝了口水,看到母亲正对着我笑,我又咬了口面,也笑了。

    车子正平稳地跑着,前面缓缓走来了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女孩,她衣衫褴褛,扎着一双麻花辫子,瘦的个子,皮肤黝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紫外线辐射的,一双眼睛却是清澈透明。她眼巴巴的看着摩托三轮车上的我,确切的说是我手里面的干吃面。

    我叫住师傅停了车子,从书包里掏出一块真空袋包装的软面包,伸手递给了她。她看到面包,一双清凉的眼睛忽的变的热切起来,像有火焰在里面燃烧。她在衣裤上擦了擦手,双手捧着面包跑开了。约跑了三五步,她咬着嘴唇说了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又是青山村的孩子。”前面开车的师傅叹了口气。我湊过头,连忙去问:“师傅,你认得那个女孩?”师傅摇了摇头道:“不认得,我也知道她是青山村的。”“你怎么这么肯定呢?”母亲也好奇的问道。

    “你们不知道啊!青山村夹在两座大山里面,远离我们脚下的这条公路,所以交通十分不便。这些年附近的村子都靠着这条公路发展起来了,唯独他们村依然贫困。你们要去的碧水村可是好地方,原先那条横着的公路就修到了它们村南边,现在这条竖着的公路又走到了它东边,别提那里的人有多神气了,周围方圆几十里都比不上他们那里富裕,他们的生活水平还是可以的。”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了一个错落有致的村子前,红砖黑瓦相互交映。村子的北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整个村子是完全凹进去的,它张开了一张大嘴,似乎要把整个村子吞进肚子里。东边和南边是公路,而西面却是一处池塘。师傅遥指着西面的池塘道:“你们看见那个池塘了吗?它名唤碧水湖,碧水村就因它而得名。湖水翠色如玉,清澈明朗的紧哪!”

    急不可耐的我伸出大长腿,三下五除二从车上跳到了地面上,却又不急不忙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两张票子,递到了师傅手里。一路沉默的父亲也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时是盛夏,这儿的气候却如秋天一般凉爽,早晚须穿外套。我也是从课外地理书本上得知此地处于云贵高原边缘地带,气温自然要低了些,所以来时提醒父母多备了些衣裳。

    我们拎着大包包,一瘸一拐的往村子里走去。本来母亲只给了我一个背包,她却拦下了两个大包。死犟的我说什么也不肯:“我都十五岁了,是个大男子汉了,这么大的包,我怎么也得拎一个。”母亲向来拗不过我,只因为我是给她讲道理的,不是无理取闹的犟,她自然也就听我的了。

    刚到村口,天空中竟飘起了丝丝细雨,落在了我们的肩上、手上、行李上……只听父亲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鬼天气,刚才还是睛空万里的。”

    雨下的不大,却愈来愈紧,一切都被这碎雨星笼罩着,包括我们走进的这个布满青苔的石巷。石巷甚是悠长,从这头竟然看不到那头,或者是烟雨蒙蒙,遮住了我的眼睛吧!仿佛从对面走来了一个人,那人把伞倾斜在面前,遮住了脸和身子,看不清长相,甚至是男是女。

    她慢慢的走了过来,我看清了,绿色的雨伞下面是半身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洁白光滑的脚踝,脚踝下面则是一双白嫩的脚丫,脚丫上面沾满了泥土,半露着涂着的绿色的指甲油。

    她的个子绝对是中上等的。对于女人,不应先看长相,因为身高是首要的,如果低了会影响整体美感的,就算她很漂亮。

    她把雨伞一斜,终于看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是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只见她一身绿色连衣长裙,如同柳枝一样苗条的细腰;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细细的眼睫毛,眨来眨去,似在看我;鹅蛋一般的脸庞如玉一般丰润晶莹,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身上的裙子,早已经被雨点侵湿了,耳边的乱鬓,依稀悬挂着几粒白色的雨珠。

    她温柔的目光抚摸着我的脸庞,随即向下,越过我的脖颈,停留在了我的心上,她仿佛知道我的心里会长出羞涩一般,也只望了我一下,就移开了她的目光。

    她忽然把伞一收,迅速地丢在了我的面前,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走了。我多么想追上去,想问她为什么把伞丢给我,也想问她住在什么地方,也好把伞还给她。

    母亲笑道:“这闺女心肠真好,她看我们从外地过来,淋着雨还带了这么多行李,就把伞丢给我们了。若是明诚日后能够娶到这样的媳妇,我做梦也会笑醒的。”

    我没有回答母亲,我只是被这青苔的绿,绿伞,绿裙,还有那绿色的指甲油给迷住了,这蒙蒙的绿意,可真像一幅油画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子,也没想到会在这烟雨迷蒙的巷中遇到如此可人的人儿。我多么想和她说一句话,哪怕是句谢谢,其实我刚才是有机会说的,还不是那颗胆怯懦弱的心嘛!我怨自己,也怨她就那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凭空给我留了一段莫名的惆怅。如此邂逅,也太短暂了吧!谁会满足呢?毕竟牛郎会织女也是有一夜光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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