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洲和沙地交界的地方,拿着黑色匣子的两人策马飞奔着。
突然,其中一人的马长啸一声后倒地,上面的士兵猛地坠了下来,腰撞到了地面,以至于无法动弹。
另一个士兵见此状,也下了马,想一看究竟。
只见倒地的马口中不断的咳血,随即马的肚子开始腐烂,天青色的百合绽放。一切就像当初杀死营地中第一人的一样。
两个士兵原以为出了营地便安全了,便于呼吸就摘下了面罩。
百合花蕊中飘散开来的花粉轻易地进入两人的鼻腔、口中。一番窒息的折磨后,两人也化作了土壤,滋养了更多的百合。
而其中一朵百合渐渐长大,结果。果实迸开后,从果实中走出了末。他缓缓地拿起黑色的匣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什么!竟然是空的,没想到,你这老狐狸还有这一手!”狠狠地砸碎了盒子,说完又消失在了百合盛开之处。
……
自天冬等人离去后不久,谷地的沙尘暴便蔓延到了绿洲。
几位士大夫正在施展灵术形成防护罩抵挡,而防护罩后,秦钟则亲自在组织族人的逃离。
风这种东西,有时候你顺着他,他反而显得温柔;但当你逆风而行时,便能全身心的体会到它的蛮横。
众人的防护罩面对不断加强的暴风,渐显颓势。
所幸当初西凉自建国时,这片戈壁还是不毛之地。先祖们对于部落营帐的设计更是以方便随时迁徙为首要的。
如今,这项设计反而成了众多百姓在即将到来沙尘暴中的救命稻草。
“人员基本上已撤离完毕!请王上移步上马!“
“基本是什么意思,必须是全部!“秦钟怒而向天长啸。
虽然他知道,至少…那几个铸成防护罩的士大夫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王上,是娄将军的人马!冬王子回来了!”
秦钟迟迟不走,仿佛就在等待着他们:“两位将军!”,他又看了看老将军背上受伤昏厥的天冬。
“快,快将王子送上马车,随众人先行避难!”
“王上!你是整个部落的支柱,没有你,就算西凉人能成功避难,将来也无法自成国家,最终沦落为游离于列国受人冷眼的无国之民。”
“臣等求王上先行避难!”
秦钟见身后的将士们都跪着不走,面前的士大夫们也已满脸疲惫,支撑不了多久了。
“本王定厚待你们的家人!”
随后便在身后将士们的护送下,上了马。追上了前方载着天冬的马车。
待确认众人已经避难到东方地势较高的安全地带后,士大夫们才敢松手。
松手的一瞬间,众人就被暴风给吞没。像被扔入怒江中的纸片一样,被残忍的撕成碎片。
高地上这些士大夫的家人们看着这英烈的一幕,有的眼里强忍着泪水,有的直接跪地痛哭,又有的想要跳下高地却被身边将士阻止。
秦钟看着马车中虚弱的天冬,但身为君王的他只得先去安慰这些英烈之后,再来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此地地势险要,不适合安营扎寨,趁着天色未暗,还是早些赶路的好。”秦钟身边的另一个大臣提醒着。
而娄将军与老将军则是在天冬的马车里,议论着末的事情。
西凉人望着被沙尘暴摧残的故居,忍着泪一直向东北前行。
……
马车中昏迷了三天的天冬,双目紧闭,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却在不停地转动。
天冬在梦中,看到了沙尘暴将士大夫吞没、撕碎的景象;随后视角走近了沙尘暴之中,这里遮天蔽日,一片昏暗,偶有沙石与沙石撞击的声音;视角继续走着,他看到谷地里加速盘旋着的风刃,不断雕刻着周围的石壁;最后,他在沙漠中看到了一具凌乱可怖的干尸,以及尸体旁一个躺着的身着羽衣的黑发少年。
黑发少年的身体被风刃包裹着,被气流保护着。
好像感知到天冬注视着他一样,黑发少年竟醒了过来。隔着面具微笑道:“当你看到鬼谷子时,鬼谷子也看到了你!”
说完转身而去,消失在了沙尘暴中……
随着黑发少年的苏醒,肆虐了西凉三日的沙尘暴也渐渐平息了。但是本就日益退化的绿洲和草地被这次沙尘暴彻底的掩埋了。整个西凉在短短的三日间,变成了同谷地的另一边一样,一片毫无生机的沙漠。
……
咳…咳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天冬,口中不断地叫着:“老将军,我来救你了。”
“冬王子醒了!”老将军连忙请来蓝医。
“嗯,血已止住,体内蓝值稳定,没什么大碍了。再静养几个时辰便可下地走路了。”
“这是在哪儿?”
“哎哟,我的王子哟,你别每次醒来,都问自己在哪儿。”娄将军见天冬恢复血色,便像平日一样打趣起来。
“我记得…我们好像是在边境营地,对了,老将军没事吧?”
“承蒙王子关心,老臣好的很!”
“看你,就只关心老将军。好像你是他一个人带大的一样。”
天冬本想和两位将军说说笑笑,但是一想起自己在vr游戏中练了这么多年的武术,只能猎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牲畜。最后却连敌人简单的一招都接不住。
娄将军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人家用的是灵术,你血肉之躯本来就吃亏,更何况那个末用的灵术还是木族三大灵术之一的‘鸣雁:生死局’。”
连老将军都有些震惊,自己手底下竟有这样的毒蛇蛰伏着。
“这灵术是靠百合花粉传播和蓝蝶攻击和防御相互配合的,而施术者本身也能化作满地百合花中的任意一朵,也就是说只要有百合花盛开的地方他就能随时出现,同时只要有一粒花粉或是一只蓝蝶存在,那么施术者就能不断吸收能量,不老不死。”
“但是这项灵术因为过于残忍,需要用活人的血肉来当作百合生长的养分,所以早在多年前就被木族禁用了。经过这么多年,想必也已经失传,况且此灵术固然厉害,但是要让第一朵天青百合绽放开来,就需要十余年的时间与大量蓝值的灌溉。”
“末是二十年前,在我还是王上这年纪的时候投入我麾下的。原是因为他的送信速度是营中最快的,就一直让他当着军中使差,没想到遭他如此嫉恨!”老将军想起那时候的事,便顺带着又想起了其他已亡的将士们,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你没听过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这句话吗!”娄将军总是时不时的补刀。
“灵术…要是我也会灵术,就好了…”此时天冬的情绪比老将军还要低落。连娄将军都从来没见过一向自信满满甚至有些自负的冬王子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
西凉部落的迁徙队伍缓缓地走入林中,这片原野的林地很密,不适合骑马前行,于是众人都下了马,看天色渐暗起来,便就地搭起了营帐。
天冬坐在篝火前,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体内一阵暖流涌过。
周围的气温渐渐低了下来,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自言自语地说着:“当你看到鬼谷子时,鬼谷子也看到了你。”
虽然声,但是还是被耳聪目明的娄将军听到了。
“鬼谷子?你从哪里听来的?”他极其诧异地问着,若不是存在身份的绝对差距,他现在应该已经揪着天冬的衣领像审判官一样审问了。
“梦里,就我还在马车里的时候,我看到沙尘暴……”
天冬将梦中所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娄将军。
娄将军听后难掩心中的喜悦,眼泪一下子竟夺眶而出。他大声的叫道:“你有学灵术的希望了!”
天冬紧闭着右眼,因为刚才的娄将军兴奋地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将几滴口水喷进了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听到自己能够学习灵术了,他也很高兴,竟一个人对着篝火傻笑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又和我说可以学了!”用手擦了擦右眼,充满疑惑地看着娄将军。
娄将军微笑着,环顾了四周,见没人偷听,将嘴伸到天冬耳朵旁,声说道:“因为,我也认识鬼谷子。”
鬼谷子是鬼谷子学院的创始者,也是列国有天赋的人学习灵术,成为一国纵横家的启蒙之地。
而那句“当你看到鬼谷子时,鬼谷子也看到了你”。正是你被邀请进入鬼谷子学习灵术的入学符!这就是鬼谷子在直接向你发出邀请函!
“冬王子!恭喜你!”
……真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还是如此的兴奋。就像在原来的世界,即使每天被人称作天才,保送自己喜爱的学校时,真的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一样会像个三岁孩一样,蹦得老高!
此时娄将军也从兴奋劲中回来,开始考虑现实的事情。
王上秦钟已年过三十,只有天冬这一个名义上的后代。他再一走,西凉就没了继承人。
但是,在娄将军心中,另一个念头却更强烈:一定要把天冬送到鬼谷子那里去;也许这列国也只有自己的师傅鬼谷子,能够继续压制他体内的蓝石力量。
他张开自己苍老了许多的双手,也许,对于天冬十八年的守护,已经是自己这个老纵横家的极限了。
……
夜深了,风渐渐大了,人们纷纷躲入了营帐中。娄将军也退下了,准备去找秦钟谈谈天冬的事。
整个帐外,只有衣衫单薄的天冬,坐在一堆即将烧尽的篝火前,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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