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是洪荒以来一直的传承。
冥冥中有只手拨动了发条,浩瀚、缥缈的轮转蔓延开来。相关联的和似毫无相关的一个个齿轮,或以相同的或以相反的轨迹,供能给位于中心处、立于上位者、最终于那个最大的齿轮。
于是,打开了自以为是的或许并不存在的一扇门。
※※※
朦朦胧胧的夜,狂风呼啸,犹如一把翻飞狂舞的刀,肆虐得将天地间斩碎成了一片混沌。像是要打破这样的局面,不知从何处绽放出一束四溢的光芒,视界覆盖上漫天的飞雪,无边无际的粉身碎骨般。
那光源眨眼即至,竟是一急速飞驰的金色光球。光球内是一个满头银发、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面貌极美,乍一看下不禁让人联想起“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的诗句来。就是如此般的一个女子,她形色仓皇地抱着一个婴儿,而婴儿却是一个怪胎!极具违和感。这个婴儿或许其他部分与别的婴儿并无二致,怪就怪在那一双手臂,如同一对腐烂后而发黑的骨翼,甚是瘆人。
大雪纷飞、交织、旋舞,在这夜色中、在这光球的金色光芒辉映下,犹如一幅幅水墨峰峦的画卷,又如一只只壮丽赴死的飞蛾。不多时,银发女子苍白的面色上泛起了一抹病态的嫣红。“噗”,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如注地涌出来,而又恰巧洒在了怪婴那如骨翼的手臂上。
也在这时,金色光球有了下落的趋势,并产生了不稳定的迹象,开始急剧乱颤。似乎在预示着,她这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化为泡影一般。
“我苦命的孩儿,娘亲真是对不起你,让你来到世上受这如此的不公……”银发女子悲切地看着怀里的怪婴喃喃自语。
然而,这个怪婴却是一无所觉,仍然安详地睡着,从出生到现在就这样这么一直地睡着,若不是尚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还以为是个死婴。
又有了光,在黑夜中一束束地洞穿而来,将黑夜划破了一道道口子。雪夜变得愈加的寒冷了,显得尤为的锋锐而狰狞!
“混账!不可!”凭空霹雳般,响起了一声震天的怒吼。
紧接着,一支五彩斑斓的巨型光矢自上而下破空旋射,六段加速下带出了一串彩虹色的风暴——赫然便是天羽族秘法之一《灭日九殇》——六转!倏地,光矢狠狠地撞在了金色光球之上……惊奇的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爆破的绚烂,以及剧烈的声响。
只见,金色光球呈天狗吞月状,凹陷下去了近乎一半。像是只出于本能的银发女子抬手一掌推去,“噗”又是一口鲜血,在金色光球内染上了一层血雾。
“还是要……结束了么?”银发女子认命似的带着不甘幽怨道。
最终,金色光球也在几番挣扎中支离破碎了。
世界一下子变得似是而非的静谧。仿佛,只剩下一阵一阵深长的呼吸,只有眼前那五彩斑斓的巨型光矢如泰山压顶般,沉沉地压下。
在这惊人的威能下,那抹飘摇的身影像是风雨中的一只粉蝶,又像是海啸中的一叶扁舟,单薄而无助,渺小而岌岌可危。
那画面,显得是那么别样的凄美……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此生何求?
“君为我所忧,亦为我儿忧。君为利决绝,我儿为我肉……”
天地间,猛然又充斥着如鼓的悸动,也悄然飘荡起女子的呢喃,如泣如诉,又如在无数岁月中流传的古老的歌谣。
“……此时我儿懦,即使我儿丑。化尽心头血,只为他守候。”
咏毕,血光乍现,一道道血色光环闪烁着古老的铭文,在飘摇的女子周身徐徐旋转。逐渐,女子暴露在外的肌肤井然有序地爬满了银色的鳞片……
“念念,不——”一声绝望的呼喊。
同时,数十对光翼严阵而至。在光翼的光辉笼罩下,但见为首者是一个着白袍的男子,大半面目都遮盖在了兜帽之中,在其身后一字排开的是数十个甲士。白袍男子看起来气息紊乱,双肩起伏,两袍袖内不时有鲜血滴落……想来,方才的呼喊便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另一边,所有的铭文血色光环骤然收缩,透过怪婴紧紧地勒住了那女子的身躯。那女子仰天长啸,身上的鳞片又开始一片一片地剥落,一时宛如风铃,“丁零零”地清鸣着点缀在风雪之中。突然间,一个铭文缠绕的血球从她的心口处钻了出来,将她怀里的怪婴包裹住,然后又隐没进怪婴的身体里。
在这一刻,和这周遭的飞雪连天一样,似乎有什么也一并随之而崩塌……她很想流下眼泪来,可是怎么也流不出来,毕竟就连她全身的血也被抽干了,看着怀里自己的骨肉只能无尽地温柔、不舍和哀伤……最后,化作点点萤火,随风飘逝。
这,便是人鱼族圣典之一《摇篮曲》——绝对守护!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母爱更绝对的呢?哪怕是天塌下来,就算是灭顶之灾,还有谁会第一时间为你挡下来?即使如那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啊哈哈哈……”此情此景下,白袍男子状若疯癫,时哭时笑。
似是有所感应,一直沉睡中的怪婴突然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而诡异的是,那双眼睛却是一片血红色,并且无人察觉的,那对沾满血的骨翼,也正在将其上面的血缓缓地吸食而去,每一个骨节上渐次亮起隐约的血光。
“呜哇——”接着是怪婴响彻天地的哭喊声……与那白袍男子的时哭时笑声彼此对垒,煞是凄冽而可怖!
又见,怪婴哭喊中挥舞起两臂骨翼,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压下来的巨型光矢给拍散了。苍穹也因此而被搅翻,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结果雷霆震怒!风云涌动的漩涡中轰隆作响,亿万道雷电交缠而下,形成一条雄伟的电龙咆哮而噬。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不好,是天罚!圣子快撤!”
“来得好!哈哈哈……什么破圣子!为了这个圣子,曾经害了挚爱于我的无双,如今又害了我的妻儿……真是报应,报应啊!啊哈哈哈……”白袍男子声嘶力竭道,“什么魔神之子?!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魔神!都给我去死——九天神弓,现!”
当电龙与怪婴一触即发之时,怪婴身上光晕散射般闪现出无数符文。与此同时,白袍男子其身处,星光蜂拥出一个如山巍峨的身影,舒展着挽起了一张九星长弓,朝着电龙的方向震了一下弓弦,旋即九星齐发,排列着特殊的阵势呼啸而去。
一刹那,一片极光席卷而过,那方世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成了一片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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