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如此决绝，我真不好说什么，娘亲是见过场面的，似是不经意间的将盒子向后一递，送到玉翘手中。顺势起身走到听琴跟前，扶正听琴的身子:“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大人。只是我头一次进宫，若是让大人空着手实在不好。”
说罢，娘亲摘下头上的一对金锁掉尾钗插在听琴头上:“小小金钗，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权当为汐儿贴几分脸面！”
我心中暗暗佩服娘亲的智慧，明明是要赏赐听琴的，却说是为了我的脸面。听琴自然不好不收，只能屈身谢过。
“辅瑞公公，你弟弟中了举子，是个有出息的。告诉他，来年会试只管来户部尚书府。”
“奴才叩谢夫人。”
娘亲一一跟众人打了招呼，赐了物什，众人莫不欢喜。暗道娘亲平易近人，毫无朱门大户的傲慢。
“夫人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跟主子说，让柔姑娘伺候着，咱们出去候着！”听琴见娘亲已经见过宫里所有人，知趣的带着其他人退下。
娘亲看他们走远了，才看着我开口:“可是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你比起进宫前更显清瘦。”
我蓦然一怔，娘亲眼光如此锐利，落叶知秋。可口中不能承认:“娘亲哪里的话，女儿过得很好，皇上很是宠爱！”
娘亲了然的微笑下，我的心七上八下，似乎没有任何事能瞒过娘亲，一切都已被娘知道:“你不必瞒我，我即便身处宫外，这宫里的事儿，也知道不少。适才去觐见两宫太后和皇后。两边的态度都是模棱两可，不亲近却也不疏远。想必如今你还没有选择任何一方。可是，康寿宫那里凤主娘娘也在，她眼中的敌意虽说掩饰的很好，可为娘也不是傻子，看的出来。”
“娘亲，我。。。。”普出口，我已不知该如何往下去说。
还是娘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两宫表面上对你尚可，内里如何并不明白。你要自保，不参与争斗本没什么错，可既然得了圣宠，风波自会不断。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
听着娘的教导，我更加低下头去。荨柔忍不住出口:“夫人，不是小姐的错，凤主娘娘总跟小姐过不去。小姐丝毫没有惹过那边儿。”
娘亲皱了皱眉:“罢了，罢了，不管如何，还好只是凤主娘娘不是母后太后。咱们家虽不如张家权势滔天，却也不容旁人欺负。对了，最近有一桩事儿。”
“什么事儿？”
“还不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本来也就在兵部军中谋得个奉义中郎将，前两日不知怎的，皇上忽然下旨将你弟弟加封为奋武将军，还让他带了一对兵马历练。”
我心中一阵喜悦:“这是好事儿呀！”
“好是好，只是这带兵打仗，太过危险。，为娘是怕。。。。”
“娘亲多虑了，何宓阳那小子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更何况，男儿志在建功立业，咱们不能一辈子拘着他呀！”
娘亲沉吟片刻，终究没再反对:“哎，儿女大了，由不得为娘做主了。看着你们自己吧。只是
是你弟弟此番受到皇上重用，多少也有你在宫里得宠的缘故。咱们受了如此恩宠，旁人嫉妒是意料中事，以后需得十万分的小心。”
“是，女儿记住了！”
“好了好了，娘也是操心过头了。一路上过来，娘可是听说了，皇上对你很是宠爱，看来的确不假。”
我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不知如何回答，侧身掩饰自己的羞状:“娘，你说什么呢？”
“哈哈哈，娘面前还害羞什么！只看你这天泉宫的一道仙桥，满园温泉，便知不凡，再看处处摆设，物件，更是华丽非常。这都不论，你这头上的步摇想必该是主位以上可用的吧！”
我不自觉抬手摸了摸步摇穗子，笑着:“皇上赏的，女儿也不过图个新鲜。”
“好看，真好看！只是你不是主位，皇上宠爱，你得知道分寸！”
荨柔见娘亲有责怪之意，忙递过一颗剥好蜜桔:“夫人，这是尚食局冰存的蜜桔，可新鲜了。您是知道的，小姐素日里不爱这些，都是因着夫人来了才装点上，算是填一填喜庆和孝心。”
娘亲舒缓了神色，我才敢放宽了心问:“父亲与弟弟一切都好吗？”
“好，你父亲身子骨硬朗。因着你，皇上总是赐下补品来，这多半年，估摸着胖了不少。何宓阳那小子，一个少年郎，会有什么不好？前几日看上了一柄青铜宝剑，赖死赖活要让你父亲给他弄来，可花了不少银子。”
带着满脸笑意听母亲诉说家常，心中更是思念:“哎，我虽不在乎位分，却也可惜如今是从三品婕妤，得了恩典只许见家中女眷。若早日熬到主位，定能见一见弟弟与父亲！”
娘亲身子一晃，满脸畏惧的看了四周，作势要来捂我的嘴:“你这丫头，可疯魔了。这话若被人听了去，不知要生出什么样的是非？”言罢，娘亲带了几分郑重看着荨柔:“小姐刚刚的话，你不许说出去一个字，明白吗？”
荨柔一惊，忙跪了下去:“是，奴婢绝对不说一个字。”
“哎呀，娘，女儿就是随口一说，别生气。荨柔这丫头虽然嘴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是知道的。”
娘亲长长出了一口气，还想再说。我赶忙吩咐跪着的荨柔:“别跪着了，时候不早，快点传膳。”
荨柔如同逢了甘霖，迈着碎步起开。
我为娘亲准备的膳食，很快端了上来。二人面对面坐着，娘亲又恢复了刚到的庄重。让丫鬟们伺候着用膳。我顾不得规矩，硬是要亲手夹菜填汤伺候娘亲。娘亲拗不过我，只能受了。只是每受一次都要说一句:“有劳婕妤。”我真真是心中不快。只得寻了话题岔开:“弟弟岁数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娶个媳妇成家呢？”
果真，娘亲一听此话，不再那么客气:“可不是，你父亲与我也是这个意思，只可惜那小子成日里像个孩子，没个定性。磨炼两年，稳重些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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