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天昊批阅奏章很是劳累，四方密闭的轿撵既让人压抑又颠得发酥。于是，天昊命轿撵远远地跟着。只是顺着宫里的路缓缓行走，并不担心去贤宇宫的时辰。
前方身后四个角，四个提着暖炉的内监弯着腰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丝毫不觉周围是寒冷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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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贤宇宫莹若斋的时候，顺贵人正在用午膳。见得我与天昊一同过来，表情略微一滞，随即如常行礼，天昊那里肯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如此艰难，即刻便扶住她坐好。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我听说妹妹前些日子动了胎气，可是不好呢！”
顺贵人眉目之间流露出几分悲伤意味，几分愁苦慌乱神色，却强打着十分的笑脸：“谢姐姐关心，妹妹身子已好多了。”
趁着她说话的间隙，我粗粗扫视了莹若斋，一股子安胎药味道当真是窜鼻，把所有别的味道都掩盖了过去。回神看到顺贵人，她的嘴唇发乌，脸色发白，明显是身子虚的不成样子，可见她不出门也是对的。
“呵。。。。。”忽然，顺贵人打了一个呵欠，似乎很累一般。见我略有不解，随即解释：“姐姐见笑了，近日妹妹总是睡也睡不够。”
我颔首回应，还未来得及再多说几句，一个宫女上前：“皇上，淑华主子，我家主子身子重，总想睡。不如让主子把麻油鸡吃了好好睡一觉吧？”
天昊见状，含了担忧：“来，拿过来，朕亲自喂贵人吃。”
心中划过一丝滋味来，这天昊对顺贵人如此喜欢吗？那我自己又算是什么呢？惆怅的瞬间，无意瞥到顺贵人的眼角，居然看着麻油鸡有一丝抵触和厌恶来。那说话的小宫女上前稳稳扶住：“主子小心，皇上如此疼爱，亲自喂您。奴婢扶您坐好。”
顺贵人看了一眼那满脸堆笑的小宫女，似乎胸中有一股翻动的气息，在努力的压制着。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只是天昊含着专注的神情，用勺子勺起一小块儿麻油鸡喂到顺贵人跟前，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顺贵人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口咬住，胡乱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
我狐疑顿生，觉得顺贵人定然已知道麻油鸡里的关窍，于是开口：“皇上，妹妹似乎有些犯恶心呢！不如把这麻油鸡放着吧！等何时妹妹胃口好些了，再吃也不迟。”
顺贵人听得我如此说，面露感激，泪珠已悄悄打转，只是被她举袖掩饰了过去。
天昊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朕糊涂的，，来人，把这麻油鸡在小厨房温着，等含仪（顺贵人名字）胃口好了再吃。”
那扶着顺贵人手的小宫女明显一愣，赶忙开口：“皇上，这麻油鸡是女医吩咐了的，主子若是少了一顿两顿的，肚子里的皇嗣岂不是饿着了？”
“这。。。
。”天昊听了这宫女的话，便立刻犹豫了起来。
我却是明白了这宫女的不同，只不知是哪一位的人。于是拿起那麻油鸡，重新取了一只勺子，吃了一口：“嗯，味道真好，可惜油腻了些。皇上，这丫头说的不错，可妹妹若是硬着头皮吃下去，心情也不舒畅，母体不好，皇子怎能好？我看不如这样，我让司膳司送些牛乳来，姑娘再把蜂蜜滚上，燕窝炖上，到时热蜂蜜撒在燕窝，再浇上牛乳。养胎最好不过了。这麻油鸡暂且放一放。若是喝完燕窝，妹妹忽然想吃了，再吃也不迟。”
“好，爱妃主意甚好。还不快去！”天昊厉声吩咐那宫女。她本想再说，却也无话可说，只好起身出去准备。我朝着听琴使了个眼色，听琴便悄悄出去尾随着那宫女，看她再搞什么名堂。
顺贵人此时看向我的眼神已不是敌视，而是感激。只碍着天昊在跟前不能说话。
略微动了动脑筋，便道：“妹妹可知道蛮南有一种珊瑚，通体赤红色，高几尺。因为长得像公鸡的鸡冠，有一个别称叫锦鸡赤霞。当地渔民都说这是一个吉祥的宝贝，给妇人安胎可保一举得男呢？”
顺贵人似乎不理解我的语中所指，倒是天昊有些信以为真：“淑华此言当真，那朕定要去求得一个。”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上求这个作甚，是要送给哪位姐妹吗？不不不，当真该打，眼下就是顺妹妹怀着龙嗣，自该是送给顺妹妹的。”我装作才明白的样子打趣。
“看你那小性子，朕一定多求一个送给你。”
“臣妾可不要，这锦鸡赤霞虽然好，却有另一种说法，说是有的珊瑚里常年生活一种有毒的鱼，珊瑚耳濡目染的自带了毒性，一旦不小心碰到，孕妇胎儿。。。。。。
我不再说下去，觑着顺贵人的反应。果然，她怔住不动，似乎明白了我语中所指。天昊也摆手反悔：“那朕也不要了，好不好的，别对朕的孩子不好，”
“是吗？臣妾倒觉得不必那么多忌讳。否则，人们怎会对这珊瑚趋之若鹜，还起了这样好的名头。正像是河豚，明明知道有毒，可又舍不去美味不得不吃。”顺贵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扫了我一眼。似是告诉我，她早就知道那麻油鸡里的不对。我不知该如何往下说，闭了口不再言语。
只听着天昊与顺贵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阁子外的寒风依旧刮着，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宫人外来穿梭。很快，听琴提前回来，默然站在一旁。那出去准备燕窝的宫女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乳蜂蜜燕窝到了顺贵人跟前。天昊自然是要亲自喂她喝的。我看着顺贵人喝燕窝的样子并不像吃麻油鸡的难受，心下更是有了答案。
于是，寻了由头说顺贵人安好，自己也放心了，想去抄写经书为顺贵人祈福。理由好，天昊当然允许。我便出了莹若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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