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的安慰让辅瑞稍稍安心下去，可是他紧缩的眉头丝毫没有松懈。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内里还是一口气提着。
我呢，自然不会拆穿他，寻了个由头，把他排到库房，把积月里受了春潮，搁着的书拿出来晒一晒。也好静一静他的心。
时光缓缓流逝，赵尚服终于向皇后提了退位，回府安胎的事儿。皇后知道了事情原委，自然不好阻拦。反而高兴异常，当即就赏赐了吉祥锁，百福袋，如意链等物件。说是恭喜赵尚服再添子女。
赵尚服怀孕，皇后重重厚赏。本来在后宫该是一桩大事儿，落在这些终日无事只能絮絮旁人闲话的妃嫔宫人身上，自然是茶余饭后的大大谈资。
而事实却完全相反。宫里的人不过三言两语翻过了这一篇，更多的则是议论谁会是下一任尚服大人。
这一日，傍晚起风。我便换了一身家常紫兰衣衫在闲月宫瞎逛纳凉，机缘巧合碰到孙婕妤，她忍不住说了几句闲话：“看外边儿而传的绘声绘色的。说白了，有什么可猜，不过是尚服局司宝，司衣，司饰，司杖四司的主司女官罢了。这些人哪。就是闲的慌，非要出这些个是非来。”
我捂嘴偷笑：“姐姐说的极是，只可惜宫里的人都是闲的无事，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桩大事儿，怎能不好好说道说道呢？我可是听说，这尚服局四司如今已经分出阵营来了。”
孙婕妤冷冷一哼：“妹妹怎么也关心起这个了。”
“姐姐笑话，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再怎么闭门不出，自得其乐，总也有几句话飘到了耳边。”
孙婕妤甩了甩随手拿着的仕女浣纱手绢，在手心擦了擦：“不就是路司宝，程司衣，徐司仗，葛司饰吗？她们四个，路司宝是个财神爷，满手撒钱，最是阔气，收服的人也最多。程司衣吗？。。。。。”
言及此，孙婕妤顿了顿，含着了然的笑意望了我几眼道：“从前也不过是碌碌无为，不过听说那边儿搭上了天霜宫的手，应该也是个有本事的。倒是徐司仗乃是皇后身手下的，可能性不小。唯一没什么底蕴的便是这个葛司饰，虽说家里也是官宦世家，可是这几人，哪一个不是。更何况司饰司的人不过掌管汤沐、巾栉。那里及得上司宝有钱，司衣华丽，就连司仗讲究的排场她也是没有的。如此这般，更难寻得庇佑了。”
我听的随意，却很认真。翻转之间已有计较。这尚服局如今三足鼎立。路司宝，程司衣，徐司仗，都极有可能。不过，我的心中算着的是除了程司衣，其它的都好。
这样一来，程司衣的可能并不太大。毕竟路司宝与徐司仗一个有钱，一个有权。相较之下，程司衣就算有长乐夫人撑腰，也弱了许多。
然而，事情并非我想的这么简单。高阶女官的竞争，丝毫不比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差上多少。不过几日的功夫，尚服局便出了大事儿
儿。那就是徐司仗亲自面见皇后，揭发路司宝中饱私囊，贪污受贿。
皇后一查之下，果真证据确凿。司宝司的账目与实际相差十数万两。一怒之下，更是上了奏章到前朝。
皇后一向很少上书奏章，这一下天昊也是极其重视。让前朝百官一同参详。百官看了奏章，一个个大骇，痛斥路司宝辜负皇恩，该受严惩。
于是，天昊命刑部立刻查明。谁知，这一查之下，路司宝在宫外居然拥有田宅8座。田地几千顷。就连他的夫家也被连累，查出脏银共计五十多万两。
天昊恨得拍案而起，挥手将奏章砸在殿前：“传朕旨意，司宝女官路氏一族及其夫家成年男性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女眷一律变卖为奴。未满十四者，流放夷北。”
一道圣旨，便是注定了结局。路司宝被押入天牢的当天夜里便从怀里掏出藏好的毒药自尽牢内。天昊知道后，不能解气，吩咐人将路司宝的尸体五马分尸拖到乱葬岗。
我知道旨意后，浑身都是一冷。这是我进宫以来听到的第一道赐死圣旨。还是五马分尸。天昊他真的如此心狠吗？不，他只是身为皇帝，不能不如此来震慑众人，其实，他还是很好的。一定是这样。摆首安慰了自己一阵，重新拾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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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仗因为揭发路司宝有功，便被皇后赏赐了金银珠宝。可这些不是重点，皇后还下了凤谕说：“司宝司主司女官，德行不检，安能得受天恩侍奉六宫。现圣意裁决，司宝司无主事女官，本宫特行金凤宫职责，命司仗司女官徐氏予本司之余，暂代司宝司主事女官职位。望尚服局上下共勉之。”
“谨遵金凤宫娘娘凤谕。”
此凤谕，表面上是让徐司仗暂代司宝司事宜。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只要徐司仗能把司宝司与司仗司一同打理的好，皇后就有理由顺理成章的请示两宫太后与天昊，册封徐司仗为尚服。
所以，闻得这凤谕之后，多少人都在背后揣度，想着这尚服局的未来做主人。好好地巴结一番。
所以，六局之中，除了各局首座外，其余的女官一个个都送了大大小小的礼物到徐司仗手里。就连一些妃嫔也是想要好好巴结一下这个未来的尚服大人，送去了不少御赐的宝物。
徐司仗好像很是享受这样的待遇，再见诸人的时候已经是尚服女官的做派。就连还未彻底归家休息的赵尚服也不如以往恭敬。赵尚服只作不觉，自顾自的交代着一向事宜。
心中不由得好笑：“皇后的手下也有如此资质的人，也当真是稀罕。难道皇后也不提点着她吗？若是让她坐上尚服位置，怕也做不了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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