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趁机瞄了一眼张太后。丝毫不见两人有什么不好的神情，只各自端起手边的金丝玛瑙盏喝了一口醉春夕，继续看着下面跪着的淑人。
“都抬起头来！”
淑人们随着天昊的旨意，一个个端正身子，扬起粉面装饰的秀脸。两宫与帝后仔细端详，就连我们这些个妃嫔也忍不住透过缝隙余光望了过去。
“皇上，臣妾觉着最左边的淑人很是不错，端庄秀气，不似凡俗。”
天昊听了皇后的话，正欲看去，却听长乐夫人嬉笑一声：“皇后娘娘眼力真好，不过，臣妾倒是觉得那右边的秀女姿色出众，更胜一筹！”
皇后不经意般的望了右边一眼，微露皓齿：“的确不错，可是已有妹妹这般绝世佳丽，其他的女子又有什么稀奇，倒不如这些个端庄的，纳入后宫不至于生出什么是非！”
皇后话中有话，任谁都听的出来。一些忍不住的，已经捂嘴偷笑。长乐夫人脸色憋红，可是碍着两宫太后与诸位王爷长主都在，始终发作不得，只能勉强一笑，不做回应！
天昊微微点头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臣女水依依参见皇上！”“臣女寒晓晓拜见皇上！”
天昊问的，正是皇后和长乐夫人争辩所提及的两人。我也略略打量了几眼，那水依依人如其名，如水似波。手势，姿态浑身的气质一看就很是端庄。
至于那寒晓晓却完全相反。不仅不似其名如冰似雪，更是蔻丹深入，丹凤妙目灵活闪动，青黛描摹的眉角，上扬了难以忍受的高度，可是配合着她的双目，倒真是合适。
想必，这寒晓晓定然不会是一个简单地人物！
果然，天昊便吩咐贾公公记下名字，颁了恩旨，皆封作选侍。立时便开了翠微宫给两人住。
四位选侍，看来今日的晋封大概也是如此了。至于落选的，若无机会，此生就要在这后宫蹉跎老去了！
心下微微慨叹，同为女子，若我在她们的角度，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
念及此，不自觉的看向天昊的脸。一瞬间的疑问划过脑海。
是否天昊心中，我也如她们一般，是可有可无的鬓边断发。随意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我来日的一切。即便他心中知道，若是我不得宠爱，会有悲惨到难以言明的结局，却依旧是毫无顾惜怜悯，只行使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任意的挑选筛检。
。如同物件玩偶般。
“小姐。快少喝些吧！”荨柔看我似有心事，不顾酒量浅薄，一杯一杯的喝了又喝，忙急生劝诫。
如此，本来并无醉意，倒生出几分醉感来！两颊更是红得发烫，头脑也是晕呼的紧。
“姐姐醉了，荨柔，扶着你家小姐出去更衣，醒醒酒。”穆仙的提醒在耳边响起。荨柔赶忙低头为礼感谢穆仙，手已经搀着我起身。
想是我看错了，起身的一刹，芮王爷似乎特意看了过来。天昊则是只顾着关注着新进的选侍，和底下的各位淑人，不知今夜是否还有人有辛得以晋封。
众人并没注意到我，悄无声息的，我出了文德殿。步子有些虚浮。端午夜晚的月缺了大半，可是依旧清澈明亮。打在额上一丝丝凉意沁入心房。夜风如浣沙流水拂过宫装，垂落的点点流苏被带动飘舞。意识清醒了几分。
“奴婢参加芮王爷！”荨柔的请安，将我彻底的唤醒。听到芮王爷这个称号，简直比任何的醒酒汤都要管用。
正神色，低头屈膝三分：“妾身参见王爷！”
“淑仪同安！”
“妃嫔与王爷，不宜私自见面，妾身先告退！”
“淑仪且慢！”
天芮横身挡住去路，正如当日一般。心下陡然不快：“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淑仪不要误会，本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有一言要提醒淑仪！”天芮怕我以为他要阻拦嫔妃，忙摆手解释！
我长吁一口气，示意荨柔退开，随即带了几分笑意：“王爷有何赐教。本淑仪一定谨记！”
天芮自嘲的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沉静月光：“淑仪可相信这世间有两情相悦，一见倾心？”
心下陡震，正要出口否认。天芮即刻便开口打断，坚定地语气用力吐出四字：“本王相信！”
他如此认真的样子，我不好出言挑明，只能轻笑一声：“如此，王妃真是有福了！”
天芮回身盯着我：“本王没有王妃！”
下意识般的躲开不去与他对视，在心中计较无数遍：“那妾身就提前恭祝王爷与未来王妃携手同心，恩爱缱绻！”
“多谢淑仪。只可惜，这一世怕是没有希望了！”
眉间微动，嬉笑的语气打趣着说：“王爷身份尊贵，生母更是张太后的亲妹妹。又是先帝的雀凤宫娘娘。天下多少女
子争着抢着要嫁与王爷呢！只怕王爷看不上眼呢！”
天芮神色一喜：“本王是看不上眼，可是本王如今有看得上眼的了！”
我故作惊喜：“哦，如此王爷可要好好珍惜！妾身也一定跟皇上说，一同替王爷张罗张罗！”
天芮闻得此言，又想开口。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怎会给他机会：“妾身已离席不少时辰，王爷若无事，妾身告退了！”
天芮一愣，随即释然，望着我告退的步子，道：“圣宠虽然重要，却不可靠。这后宫不可全交一份真心，否则只会自伤其心身。”
停住脚步，并不回头。荨柔已上前扶住我手臂：“多谢王爷，正如王爷所盼，妾身与皇上也是如此。不过，妾身也有一句告知王爷，有些事既然知道没有结果，就请不要多做留恋，那只会害了别人！好了，妾身回去了，祝王爷早日觅得知音！”
身后再无声音响起，我只跟着荨柔到文德殿偏殿的小阁子。那里是平日里妃嫔们走路劳累或者闲暇时歇脚，更衣的地方。毕竟这大晋后宫根据五行八卦排列建造，四方四水四正宫除此偏宫更是不少。若无这许多的阁子，还真不便（bian）宜。
荨柔伺候着我换了一身翠烟衫，补了胭脂眉黛，起身准备赶回文德殿！
普走进殿内，却听得一个女声高扬：“臣女跟着家兄习了几年书，略识得几个字！”
天昊满面堆笑：“那朕出一联，山尖雾，山腰雨，雾雨皆成云！”
那女子秀眉微微一动，便微启樱唇：“水上舟，水下木，舟木可作薪！”
“不错，不错，对的倒也工整。可见有不少功夫！”天昊连连赞赏，我也来了兴致，悄声问穆仙：“这又是谁！”
穆仙拾起蔷薇扇有意无意的摇着：“这是木淑人，名婉晴。适才你出去了，不晓得。本来今日的晋封已结束了。谁知此女忽然出声，‘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备注1）’皇上来了意思，直聊到现在还未结束。看来晋封是之数了！”
这木淑人念得正是诗经里的话，说的是男女倾心，一番恩爱调弄的场景！天昊想必很是欢喜，眼里都泛着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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