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也不耽搁,跟随那大汉急去,只是心中暗道不好,昨日上山去遇到了帝瑶竟是将还魂草忘记了。这汉子的弟弟正是那个被妖怪摄去魂魄的李二叔。“如今只有先护住他的生命精元,再想办法了。”
帝瑶跟着他一起走进一间农舍,屋内陈设简单随意,一张土炕上躺着一个面色颓萎的汉子,和村口拦下白夜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从刚刚进屋看到那个躺着的李二叔,帝瑶就断定这个人必死无疑了,除非这里有身怀起死回生这类仙术的高人在此,因为李二叔的生命精元已经枯竭了,不剩一点一滴。众所周知,人之生命有三宝:即精,气,神。而神又分为神,魂,魄,意,志。显然李二叔应该是被山间流浪的小妖吸取了魂魄所有丢失了神,神存则形在,神灭则形灭。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白夜依然取出那根看似不起眼的银针,在他身上找了几个穴位一针刺下,并未见血,白夜的医术就是这么简单,而那具已经没有了生气的躯体居然又过了过来,少量的,生命精元顺着那根银针流入那具躯体,勉强维持住了他的性命。但要完全好起来变得生龙活虎还得需要更多的药材。
帝瑶对此瞠目结舌,这哪里是医术,分明是仙术。帝瑶也甚是奇怪,她的法术时灵时不灵,至于为何会法术她早已忘的干干净净。
山中的孩子天真无邪,大多跟帝瑶都熟悉了,只有那么一个孩子,约莫十来岁,并不无人亲近,黄昏下,古井边,倒映这他孤单的背影,只是偶尔见到他与白夜在哪里站着。帝瑶不解,随手拉过来一个叫二丫的小女孩开口询问,旁边一个叫狗娃的男孩自告奋勇的说:“仙子姐姐,你在问那个小哑巴吗?他生下来父母就死了,自己又是个哑巴,所以性格孤僻,不和我们玩耍,白夜哥哥救过他的性命,所以他和白夜哥哥关系很好。”“哦,原来如此,”帝瑶伸手在那个小孩脸上轻轻捏一下,一笑而过。“又是一个可怜人。”
夜晚时分到来,家家户户的忙碌了一天的人都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在族长的带领下聚集在了村子中央,开始流传千年的习俗。燃烧的篝火伴随着一个个翩翩起舞的身影。载歌载舞的村民们他们尽情的欢乐着。白夜带着帝瑶也加入了其中尽情的合唱跳舞,一直到深夜村人才纷纷离去各自回家休息,养好精神准备第二日的劳作。
帝瑶跟随白夜来到白夜的住处,一间破旧的茅屋,布置简单随意。倒是白夜心细,从帝瑶的衣着上就判断出帝瑶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所以将屋内的床铺设的十分舒适然后在旁边摆上了从山里采来的香草,自己去外面睡了。躺在外面的树藤上看着树影间斑驳陆离的月影他寻思道可能是上天觉得他一个人生活的很孤单所以派了一个仙女姐姐来陪他?带着嘴角的笑意他缓缓地睡去。
帝瑶同样心事重重久久难寐,不时透过木窗看着外面。看着外面那个好心的少年,等到白夜睡去她才安稳的收回了目光,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情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她好像与自己的过去彻底的斩断,唯一的有点希望的便是那个挂在胸前的石坠,百思不得其解,困意袭来也是缓缓地睡去。
第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射进屋内,白夜昨日采来的药草花朵纷纷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帝瑶在弥漫的香气中醒来,慵懒的伸伸懒腰转头看向窗外,就看到背着背篓的白夜已经从外面采药回来,将药篓放下就要进屋来,她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吱呀”一声,门开了,白夜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起来了?看来昨夜睡的安稳,快来梳洗罢。”温暖带有磁性的声音,帝瑶心中一暖,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似是犹豫不决。白夜不知所以,催促道:“过来呀,还等什么。”帝瑶听后脸色变得更红,稍稍平息片刻后很听话的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白夜愕然,心想:“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连正常的梳洗都得人来伺候。”正巧这时帝瑶转过脸来满脸羞怯的看着他,无辜的说道:“开始呀,还等什么?”白夜身躯一怔,一伸手,如瀑般的秀发一泻而下,香气扑鼻。白夜定定心神拿起梳子一下又一下划过那三千青丝。
自从帝瑶来到这个部落,大人们不在意,而孩子们对这个新来的成员很是欢迎。不管是刚刚呀呀学语的小孩子还是快要及冠的大孩子一口一个“仙子姐姐,仙子姐姐……”叫得帝瑶心花怒放,欢喜的不得了。几日下来,帝瑶跟这些部落里的人相处的很融洽,有时和白夜一起去山中采药直到天黑才回来,有时和孩子们在山间行走,过得很愉快。不像某人,整天手中捧着一古卷,闭目思考。也不觉得闷。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夜不离的相处,白夜帝瑶二人关系日益密切,犹如亲人一般。
忽一日,她和白夜二人同去山中采药,不料中途忽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一副可怕的景象,二人不敢在山中逗留,回到了他们初次相见的那个山洞。又是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洞外一片末日景象,,洞内却截然不同。
第二日等一切烟消云散,雨过天晴,他们才下了山去,“这次总算是将那还魂草找到了,只要将这草作为药引熬制汤药让李二叔喝了,绝对药到病除。”白夜很高兴。然而他们越走越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山林间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忽然,“吱吱”两声,是小松从树上跳下,落在白夜面前,像是疯了一样,使劲的乱叫,左右翻滚,以头抢地。见此,帝瑶错愕,而白夜确是脸色突变,小松是他从小就养在身边的,早已与他心意相通。见这畜生如此情形,当下猜到了什么,未等帝瑶开口,他竟是身体发抖,声音发颤,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容不得思考,白夜扔掉了手中的药篓,直奔山下。帝瑶在身后追赶得香汗淋漓。
等到帝瑶赶到时,已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部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寸一寸的焦土,焦土之间赫然有鲜血流动。“不好,白夜呢?”她急忙寻找白夜,出了如此大的事,对白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真的害怕白夜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还好,她在不远处的一块废墟中发现了神智不清的白夜,看到了白夜跪在那里,手中捧着那卷无字的天书,双眼通红,血丝密布。一动不动。帝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叔,李哥,你们在哪里?你们去了哪里,等等我。……二娃你别跑……”白夜喃喃自语,瞬间变得痴痴傻傻,泪流满面。六岁时父母死去,是那个老人罢,每天背着他在山间的小路上行走,折一支路边的野花逗他给他玩,他也时常将老人花白的胡须扯住,逗他玩。十岁的时候,是村里那个年轻的媳妇罢,在他生病的时候,亲自跑来照顾他,日夜守候,直到他康复了。…………十三岁以后罢,他医术大通,被部落里的人认为是无师自通的绝世天才,好在他从此每日投入进炼药,村中不管何人有病或劣疾他都可以轻松的解决。如今,老人不在了,那个小媳妇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只留着他一个人独活着。那么,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是谁?究竟是谁下如此毒手?啊……”白夜一声长吼,满身气血涌上心头,“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跌倒,帝瑶赶紧上前,搂住了他。
未过半晌,白再次醒来,神魂颠倒,一下子像是苍老了许多,他嘴里模糊不清的吐着一些话,跌跌撞撞的不知所措。突然他转过了头来,目光凶狠的瞪着帝瑶,犀利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帝瑶心口,帝瑶下意识后退去,然而白夜突然上前揪住了她的胸口,大声的嘶吼“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我们生活在这里上千年来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可是你一出现在这里,他们就都死了,是你把灾难带到了这里。”白夜仰天长哭,“我恨呐,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把你带到了这里来,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的错。”白夜扔下帝瑶怀中的那卷天书也掉落了出来。他捂着胸口一摇一摆的走开,失魂落魄的不知去了哪里。
白夜走后,帝瑶一个人在地上落泪无声的哭泣。她脸色苍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为什么?是了,肯定是我以前的身份给这个村子带来了灭村之祸罢。”她心如死灰,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坐在地上久久未能起来。
世上凡人何人不会死,估计都会死。生死之间,阴阳相隔,天人永别。那种不舍,那种依恋,那种痛苦,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寥寥几笔,三言两语又怎能述说的清楚。但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不是吗,再大的伤痛也会随着时间而变得浅淡。即使再过去留下了很大很难忘却的疼痛,他也是会变得,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停下了不转。
想起前几日那段快乐的时光,帝瑶知道自己这一生也许都不会有同样快乐的日子了。她望向白夜刚刚离开的方向突然看到了那本无字的天书。心中忽生一种力量,随即身形一动。施展仙术,天书突然发出光亮将她带进了一个世界。眼前景象突然变化,朦胧的感觉渐渐变得实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部落。部落的四周竟然有几个黑衣蒙面人,还有几头帝瑶从未见过的生物,那种生物丑陋至极,身上有层层黑烟冒出。接着,画面模糊,另一个场景出现,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善良村民尽数死在了屠刀之下。天上电闪雷鸣,地下血流成河。帝瑶震惊,心神不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之那画面变得模糊,“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们……”帝瑶脸色苍白,显然是神力耗损严重,低喃几句就昏死了过去。
此时远处的一座山峰前,一人独立,浑浊的目光一泻千里,他一身黑袍,却像是融入进了这一片天空。忽然身旁空间扭曲,一团黑影闪出。“这个孩子拥有我们最大的秘密,去吧,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你了。”黑袍人淡淡的开口,那团黑影便向远方飘去。旋即黑袍人也隐入了虚空。就在他离开不久,天空中出现了一双眼睛,深邃,让人敬畏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帝瑶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不过脑海中突然出现之前看到的景象,心想那些定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那些质朴的村民被魔族残忍杀害,心中悲痛懊悔不已,眼泪也是不停的吧哒吧哒”往下落。
独自哭了一阵才缓缓起身,心里又挂念着白夜,十分担忧。如今如此大错已然犯下,后悔也是没有意义。想去寻找白夜。但想起白夜当时看她那种深恶痛绝的眼神,自己已经无颜面对白夜,想起这一段日子的生活,她含着泪想偷偷的离去。“也许只有自己的消失才会让他的疼痛减轻一些吧。”就在她要离开之时,忽见村子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照映着残阳如血。心里一紧就要去看看,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算了,他现在最恨的就是我了。”于是她向着远方,一个人走去,留下了孤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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