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一顿饭导演组也不会放过嘉宾们,煽情的告别戏码是必不可少的。
就是彼此倾诉一下这段共度时光的珍贵,对你我的不舍,最后挤吧两滴眼泪出来,那是观众们也喜闻乐见的。
导演组疯狂向各位嘉宾抛媚眼使眼色。
郭睿最先招架不住导演组的疯狂暗示,他搁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开了个头。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天录制了。”
黄雪枝跟着棒读:“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白薇然棒读:“我们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贺子沙棒读:“这段友情我会铭记在心,永不遗忘!”
顾则枫棒读:“最美的祝福送给你们,我的朋友!”
导演组:“……”
导演组不满:“各位艺人能不能稍微代入一点感情?”
郭睿重新起头,一开口就是声情并茂的播音腔:“金风送爽,丹桂飘香,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导演组:“不要这么官方,稍微随意一些!”
郭睿:“这顿饭结束了甭洗碗了,大家伙儿该收拾行李就收拾,我是急着赶飞机去了,回见呐您们!”
导演组:“算了,你们爱怎么来怎么来吧,正常点就行。”
郭睿鼻子里哼了一声,重又端起碗扒拉了几口菜。
随着碗被再次放到桌上,郭睿周身气场陡然一变,他微眯着眼,眼角细纹都堆出深情的模样。
顾则枫一顿,放下了筷子,这是来戏了。
郭睿缓缓环视着桌上几人,仿佛是要记住每个人的模样,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唉,我现在总还能想起,小顾第一次为我们要来火锅料的那顿饭,那天开始就由我负责大家的伙食,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么多天饭,没想到这顿就是最后一次了。”
黄雪枝秒接戏,她用泼辣的本色出演,捅了郭睿一胳膊肘:“你哭什么丧呢,又不是再也见不着面了,没那么伤感!”
白薇然反应不慢,有些慌乱地转头,将目光递给每一个人:“我还能与大家再见面的,对吧?”
她一贯的楚楚可怜式演技被她发挥到极致,配合略显卑微的台词,倒是流露出几分对再见面的渴望与乞求。
贺子沙其实没反应过来,他咬着筷子尖怔然:“可我还没吃够郭老师做的饭呢,红烧鱼,拌鱼皮,以后都吃不到了。”
顾则枫瞥了眼贺子沙,觉得他眼里的不舍绝对是真情流露。
台词都被几个戏精讲完了,轮到顾则枫时他一时词穷,平时怼天怼地的小词库里,此时一句都不适合拿出来。
顾则枫卡了会儿,半真半假道:“怎么……这么突然,刚才不还开开心心吃饭呢吗……”
话是这么说,顾则枫的眼圈却慢慢红了,浅色的眼眸像是水光浸润的琉璃珠子,雾蒙蒙一片。
就在那片雾气要凝为水珠滚落的一刹,顾则枫仿佛意识到什么,连忙端起
起碗,低头扒拉几口,脸整个埋进碗口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再抬起头时,顾则枫眼里只是寻常的清亮,只是鼻尖眼圈都红通通的,像是强作镇定的模样。
导演组乐颠颠的一通近景特写,完整记录顾则枫表情变化全过程。
白薇然:高,实在是高!这就是正经演员的功力吗?
郭睿:小伙子还不算太差劲,好好学一学还有更大进步空间!
黄雪枝:啧啧啧,这么多年过去倒也没怎么退步,阿姨也好久没见这小子哭鼻子了。
贺子沙:?红烧鱼虽好吃,但也不至于不舍到落泪吧,小枫子这是没吃过好的吗,回头我得带他多去几个馆子吃点儿好东西。
顾则枫倒不知道其余几位心理活动这么丰富,他摸摸鼻子,发现自己感情酝酿倒挺快,虽然情感细腻度不能保证,但爆发还是挺轻松的。
不错不错,为自己未来的演戏事业又加了点基础分。
饭后,大家一起收拾好东西,顺着碎石嶙峋的乡间小道一直走到了村口,因为车开不进小草屋,所以导演组在村口搭了个棚,供各位嘉宾等待工作人员来接。
收拾行李的时候,顾则枫在自己的行李箱上面瞧见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正式那个之前被几人挑拣剩下的段虹手办。
想来是倪锦塞到这儿的,顾则枫想了想,还是细心地将盒子收了起来,用衣服把纸盒的八角尖尖给包好了,才放进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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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所有嘉宾的团队挤在一个时间来,所以导演组通知他们来接的时间也是稍微错开的。
几个明星就像幼儿园放学等家长接的小朋友一样,坐行李箱上乖巧等待。
第一个离开的是白薇然,她的团队人员早在小棚里等着了。
虽然白薇然昨晚吐槽自己经纪人是个坑货,但毕竟大公司出身,基本配置在那里,团队人员齐备,熙熙攘攘来了一大堆人。
光是助理就有三个,虽说看那干活的态度并不那么情愿,白薇然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前了都没人主动伸手接一下。
可还不是照样得开三份工资。
难怪白薇然天天憋着劲儿琢磨着红,合着这有一大家子人等她养呢。
白薇然搬行李出了一头汗,素来清透惨白的面颊上浮上红晕,她上了保姆车,回头想说些告别词,但苦于着实文化程度不高肚子里没墨水,便只是用力挥了挥手,瞧着倒真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接着是郭睿,黄雪枝,两人都是有自己的工作室,人员不算多,但都精干娴熟。
郭睿仍然保持酷哥本色,没跟顾则枫他们多废话。黄雪枝倒是温柔打量俩小伙子很久,顾则枫怀疑她想上手捏脸。
黄雪枝:“则枫要好好学习啊,阿姨以后还等着再跟你一起拍一回戏呢。”
顾则枫心中不太平静:“知道了,小雪姐。”
黄雪枝瞪顾则枫:“你最好是真的知道!别再混日子了!”
顾则枫连连应着,
黄雪枝又去嘱咐贺子沙。
黄雪枝满脸纠结:“子沙你……你就好好吃饭,好好长身体吧!”
贺子沙满脸开心:“好的!还是小雪姐关心我!”
顾则枫满头黑线,贺子沙其人,旁人都看不出他想干什么,他自己估计也对自己将来的道路尚且不明晰,他倒也不焦虑,每天都处于迷惘而单纯的快乐中。
黄雪枝也不再多说,坐上车走了,小棚里只剩贺子沙与顾则枫了。
据顾则枫所知,贺子沙签的是个籍籍无名小公司,顾则枫印象中,只见过他一个经纪人小刘,似乎对贺子沙也不算上心。
直到后来贺子沙选秀成团出道了,名气大了,才壮大了自己的团队。
毕竟贺子沙现在还没什么工作,不用聘一堆吃白饭的工作人员放那儿闲置。
贺子沙趁着人没来,抓紧最后时间拉着顾则枫扯闲话。
贺子沙:“小枫子什么时候回学校?”
顾则枫掐指一算:“今天周五……那我周日回去吧,现在宿舍里归置一下,周一正式去上课。”
贺子沙:“好呀好呀,那我也周日回去。”
顾则枫心想咱俩是结伴上厕所的高中女生吗,这都要约好同一天。
顾则枫想到个问题:“哎,你有宿舍钥匙吗?”
贺子沙:“哈哈,有啊,但九成可能是找不到了。”
顾则枫:“比我强,我感觉我就领钥匙那天摸到过钥匙,接下来好像就没见过了。”
贺子沙:“那……可能任池在宿舍?他可以帮我们开门。”
顾则枫:“任池是谁?”
贺子沙:“……我俩另一个室友啊。”
顾则枫:“噢,原来我们住的是三人间,我还以为是二人间呢。”
贺子沙:“不,我们住的是四人间,还有一个魏景坤,但他嫌弃住宿条件太差,降了他的档次,哈哈。”
顾则枫:“哈哈,魏景坤又是谁,完全不记得了呢。”
说实话,顾则枫上辈子作为一个常年徘徊于十八线的小糊星,对于跟自己差不多糊的人,肯定是没印象的,也就贺子沙算是大红过,他才记得清楚了些。
不过当下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顾则枫道:“那么,假设任池周末不在学校,我们该如何才能打开宿舍的门呢?”
吴蝶蝶冷冰冰道:“呵呵,你的宿舍钥匙我保管得好好的。”
顾则枫:“那真是太好了。”
顾则枫:“???!!!”
顾则枫总算体会到昨天晚上他神出鬼没偷听白薇然讲电话时,对方到底觉得多刺激了。
贺子沙吓得瑟瑟发抖,和顾则枫一起跳开,相拥取暖。
还好节目已经结束录制了,不然导演组肯定不会放弃拍摄这一幕。
吴蝶蝶身高不到一米六,娇小玲珑,但吃苦耐劳抗造,一句话也不多说,拖起顾则枫的行李箱就往车里扛,顾则枫怀疑她的肱二头肌都比自己
己发达。
但顾则枫总不能让女士这么辛苦,他长腿一迈追上去,自己抢过箱子,咔咔一顿搬,把东西全塞进了车子后备箱。
顾则枫坐进车里,回头想跟贺子沙招呼一声。
贺子沙这个时候却在打电话,他背朝着顾则枫,边嗯嗯地应着,边低头踢石子。
顾则枫其实两天后就能再见到贺子沙,可他还是等着贺子沙打完电话,想跟他说句回见。
贺子沙没多久就挂了电话,他回过头,见顾则枫还在,着实有些惊讶。
贺子沙道:“后天学校见啊小枫子!你先走吧,拜拜!”
顾则枫:“行,你呢?小刘还没到?”
贺子沙没心没肺地笑笑:“她说酒店退房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正跟前台吵架呢,也不知道能吵出什么结果。”
顾则枫:“那我先走啦?”
贺子沙:“嗯嗯,我估计也快了,实在不行让导演组把我捎去机场,最后蹭趟免费班车赶下午的飞机,哈哈。”
顾则枫:“嗯。”
顾则枫坐进车后座关上门,吴蝶蝶开车,提醒他把安全带系上。
顾则枫低着头找系扣,贺子沙就傻了吧唧扒车窗外面跟他挥手,挥得力道大极了,跟个雨刷器似的不嫌累。
顾则枫找着了系扣,但那绳子跟打了结似的,绕了半天也没绕到身前,贺子沙已经不挥手了,车窗前少了个晃动的人影,顾则枫没由来地烦躁。
最后顾则枫叹口气,“咔”得一声,把好不容易扣上的安全带给摁开了。
顾则枫开了车门,道:“贺子沙,你知道从这儿开到市里,再开去机场要多久吗?”
贺子沙怔怔的:“不太清楚。”
顾则枫:“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觉得,你八成要误机了。”
贺子沙一脸愁苦:“幸灾乐祸有意思吗?”
顾则枫挑眉:“我是想邀请你与我一起,对误机的小刘幸灾乐祸。”
贺子沙迟疑地望着顾则枫,眼里有亮光划过。
顾则枫非常霸总地念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少年剑眉一抬,眼角微挑,平日里冷漠的眼里满是恶作剧的促狭,还隐约藏着一丝别扭,表情生动极了。
贺子沙当场亲身演绎了荷包蛋眼的特效,泪汪汪地钻进了车后座,顾则枫推了他半天还是被他抱了一条大腿哭哭。
贺子沙动容道:“小枫子,你真好,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顾则枫往回抽腿:“行了行了,好人卡收到了,你放开我吧贺子沙。”
贺子沙:“你怎么又全名全姓地叫我,我不是你的小沙子了吗?”
顾则枫面色微红:“别蹬鼻子上脸!”
贺子沙:“你叫一声我就松开。”
顾则枫咳嗽好几声,扭扭捏捏道:“咳,小沙……”
吴蝶蝶愤怒的鸣笛声响彻二人耳边。
吴蝶蝶:“能不能系好安全带?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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