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两马翻过一座小山,进入一片金黄色的麦田之中,沿着田间的小路一路向前。在马匹跑到小路的尽头时,一间带栅栏的木屋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我们到了。”袁磊神父翻身下马,顺手从马背上摘下个黑色的皮箱。
一辆马车正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车上其他的面具人不知所踪,只留下没穿斗篷的那位,两把精致的弯刀正交叉着别在他的身后,一身不知什么材料的黑色轻甲,竟然不会反射一丝光芒。
面具人见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栅栏中的房子。
张客三人也没多言语,转身走进面前的院子。
扑棱棱!一大群飞鸟被四人惊动,它们扇动翅膀,有的飞上房顶,有的飞入谷仓,但始终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鸟群中有数十种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鸟类。数百只鸟四处飞散,本应是种让人赏心悦目的体验。但此时院中的景象,却让人提不起半点观赏的兴致。
它们就如同雕像一般停在各处,除了脖子会跟随三人转动,不会做出一点其他的动作。
“神父。”陈执事唤了袁磊一声,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让他背后发凉。
“镇定,别让恶灵看到你的胆怯。”袁磊神父抬起右手在身前划过一个十字,接着指向陈执事念道:“万福玛利亚,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赐福你不被恶灵所窥探。阿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布衫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张开双臂满脸欣喜。
“神父,你们终于到了,我的孩子有救了。”
在男人出现的一瞬间,院子中停着的飞鸟们突然同时张开翅膀,向着各个方向纷纷飞离了这里。
中年男人似乎对此早已习惯,他快步向前,将三人请进了木屋。
屋子里还算宽敞,有一张木质的宽桌和几只木椅,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花瓶,一束黄色的小花斜搭在花瓶的瓶口处。
几幅风景画挂在灰色的木墙上,风景画的下面有一个小木台,木台上摆着玛利亚和耶稣的雕像,雕像上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房屋的主人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
“马执事,准备一下。”
马思南放下手中的箱子,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接着一样的摆在木桌之上。
“神父,我能做些什么?”中年男人恭敬的问道。
袁磊神父指着房间的房门说:“你就呆在里面,一会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走出房门,也不要试图偷看。如果你非要做些什么的话,那就为你的孩子祈祷吧,神会听到的。”
男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后,便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这时陈思南已经摆好了圣象,他点燃圣象两边的白色蜡烛,在身前画出十字后开始祈祷。
两人在念完主祷词后,在银盆中清洗了双手,并在银质的高脚杯中倒上半杯葡萄酒,又将半块无酵饼放入酒中后分别喝下。
接着袁磊神父拿起一个小瓶子,向着阵执事甩了两下后又转向张客。
张客伸手制止说:“不必了。”
神父耸耸肩,将瓶子放下,双手拖起紫色的神父领带,低头披在自己的肩上,又对着镜子理了理白色的罗马结,接着摘下眼镜放在桌上,一股庄重干练的气息油然而生。
神父看了张客一眼,张客双腿一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跟着二人一起走向另外一间房间。
房间的木门紧闭着,里面没有半点声响。
吱嘎!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腐烂的恶臭迅速钻入三人的鼻腔之中,那是被附魔者身上散发出的味道。
闻到这刺鼻的气味,张客还好,袁磊神父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陈执事是第一次参加驱魔仪式,开门的瞬间他便招架不得,弯腰干呕了起来。
袁磊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会就习惯了。”
过了一会,陈思南硬挺着呕吐的冲动,与张客和袁磊走入房间之中。
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卧室的窗子被窗帘遮挡,只有少量光线射入。借着昏暗的光亮,能看到窗前有一张木床,床上有一个女孩,正紧闭着双眼,安静的躺在床上。
袁磊拿出一袋盐巴,在地上撒出一条直线,直线将房间分割成两个部分,一边是他和床上的女孩,另一边是张客和陈思南。
他转头对张客点头示意,并对陈执事说:“开始吧。”
陈执事似乎稍微适应了房间里的气味,他用右手在身前画出十字,背诵起经文。
“上主,我全心赞颂你,宣扬你的一切奇伟。我要因你而欢欣踊跃,歌颂你至高者的名号。因为我的仇敌已退藏,在你面前已颠扑灭亡。你登上宝座,秉公行义。。。。。。”
在陈执事背诵经文的时候,袁磊已经将几个物品摆放在床边的木柜之上,那是几瓶圣水,一个大十字架和一面镜子。
他用沾过圣水的大拇指,在女孩的额头画出一个十字,接着拿起紫色领带的一端,盖住女孩的半边脸。
“我以圣父、圣子、圣玛利亚之名,命令你现身,隐藏在此处的恶灵。”
他等待了几秒,女孩却没有一点反应,依然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神父皱皱眉又说了一遍:“我以圣父、圣子、圣玛利亚之名,命令你现身,隐藏在此处的恶灵。”
又过了几秒,女孩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神父直起身,他环视了一下昏暗的房间,突然猛的拉开身后的窗帘。
光线透过窗子,瞬间将房间照亮,墙上、家具上、地板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文字和横七竖八的抓痕,光是看着都令人汗毛直立。
但三人的注意却全都停留在窗外,他们望着地方,正站着一个面具人,似乎正试图窥探屋子里的仪式。
面具人见自己被发现,便转身离开。
神父向外望望,确认面具人确实离开了之后,便又拉上了窗帘。
房间又陷入一片昏暗,那些奇怪的文字和抓痕在黑暗中显得更加诡异,给人一种它们正在缓缓移动的错觉,但仔细看去它们又恢复静止。
“不要停下,陈执事。”袁磊神父提醒着有些发愣的陈思南。
陈思南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背诵起经文。
当袁磊再次低下头时,却看见女孩正直勾勾的盯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球随着袁磊的动作慢慢移动,像极了院中的鸟类。
袁磊赶紧提起领带的一角,盖在女孩的额头之上。
“我以圣父、圣子、圣玛利亚。。。。。。”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但那完全不是一个孩子会发出的声音,那笑声干瘪而又刺耳,就像一块铁板被撕成两半,又将参差不齐的裂口相互摩擦一般。
陈执事在笑声响起的瞬间浑身一颤,显然被吓了一跳。
张客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
这时袁磊已经拿起一瓶圣水,正要挥手泼下。
“神父,你要做什么?不要伤害我。”女孩的声音突然恢复了原样,她一脸胆怯的看向袁磊,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袁磊微微停顿,接着便将整整一瓶圣水全部泼洒了出去。
“啊!~~~~~”刺耳的嘶吼声从女孩的喉咙中挤出。
“爸爸,救我!他在脱我的衣服。”
在另一个房间中的中年男人,隔着几道木墙,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女孩的呼救声,但他只是微微一颤,接着再次抓紧手中的十字架,继续祈祷。
“我信唯一的天主,全能的圣父,天地万物,无论有形无形,都是祂所创造的。我信唯一的主,耶稣基督,天主的独生子。祂在万世之前,由圣父所生。。。。”
此时袁磊念起了信经,他用左手将大十字架举在女孩的面前,右手食指与中指直立,在旁边不断摆动。
女孩在经文和十字架的作用下,疯狂扭动着身体,她的口中不断发出刺耳的嘶吼,似乎体内的恶灵正经受着某种折磨。
“我以主的名义命令你,隐藏在此的恶灵,立刻说出你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休想让我离开,我要折磨这个弱小的灵魂,将她带入地狱。。。。啊!~~~~~”
没等它说完,袁磊便将十字架死死的按在它的脸上,女孩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我命令你,立刻说出你的名字。”
“杀人者、异教徒、纵火犯,当当当,你的神不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疯狂的笑着,一道道青黑色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脸上蔓延。
她的牙齿瞬间布满了黑黄色的污渍,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
“我以唯一的主的圣名呼唤你们,领导天体星辰的乌列、守护人类灵魂的拉斐尔、上帝的复仇者拉贵尔、以色列的守护神米迦勒、灵魂的复仇者沙利叶、掌管天堂的炽天使加百列、冥界灵魂的守护者雷米勒,我以大天使的名义命令此处的恶灵,立刻说出你的名字!”
“啊!~~~~~”女孩的叫声比刚刚更加刺耳,接触到十字架的皮肤处升起阵阵白烟。
激烈的挣扎使盖在她身上的白色被单滑落在地,露出她被麻绳绑在身体两侧的双臂,她苍白的手上布满了血丝,黑色的指甲早已将身下的床单抓烂。
“泥巴人卑微的后代,把你的手从我眼前拿开,我要掰断你的手脚,撕烂你的肚皮,再将你的头缝进你的肚子里。”
“耶稣来到伯多禄家里,看见伯多禄的岳母躺着发烧,就摸了她的手,热症就从她身上退了。她便起来伺候他。到了晚上,人们给他送来了许多附魔的人,他一句话就驱逐了恶神,治好了一切有病的人。这样,就鹰眼了那籍依撒依亚先知所说的话:他承受我们的脆弱,担荷了我们的疾病。。。。。。”
“啊!~~~~~~~~~~”
就在女孩再一次嘶吼挣扎的时候,绑住她的绳索突然断开,她的手瞬间掐住了袁磊的脖子,袁磊口中的经文立刻停止,但他的手中的十字架依旧按在女孩的脸上。
袁磊拼尽全力试着将女孩推开,但她的手却如铁钳般,死死扣住袁磊的脖子,袁磊的脸被憋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高高鼓起,似乎马上就要被恶灵掐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客一脚踹在陈思南的屁股上,不知所措的陈执事没有半点防备,径直飞向床上的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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