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紧灭掉手电,一字排开紧紧贴在墙面上,尽量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中。
在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那片亮光,我们小心的观察了良久,才发现那光原来是一扇会发光的门,却又不像是门。
这扇门和普通的门大小一致,通身散发着黄糊糊的亮光,既不像金子般璀璨,又不像黄玉般透彻,好似谁把一桶上好的花生油倒在了灯泡上,光线中都带着股黏糊劲。
让我惊奇的是,这门板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略微通透,可以隐约的看到门后确实有两个黑色的人影在徘徊。
那两个人似乎没有发觉我们的到来,一直在门后很小的范围内来回踱着步子,不急不徐。
“怎么办?是偷偷杀过去还是先打声招呼?”狗子问道。
宗文杰提议:“不妨先打个招呼,既然在这里碰面了,他们想抓我们,我们也逃不掉。倒不如打个招呼,探探虚实,对方如果人数众多,我们也好有个防备。”
狗子便扯着嗓子喊道:“喂,门后的朋友,我们想借个道,能行个方便吗?”
狗子的嗓门十分嘹亮,在野外都能传很远,更不用说狭窄的秘道里了,但那两个人好像没有听到,连步子都没有停下。
“咦,他们难道故意装聋作哑?”狗子不信邪,又深吸一口气,比刚才更加大声的呼喊着。
他娘的,对面仍是没有回应!
我疑道:“不应该啊,这么短的距离,除非他们是聋子。走,咱们过去,反正打过招呼了,先礼后兵不丢人。”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溜着墙边,一点一点的挪了过去。
途中我一直在观察着那二人,随着他们的身影渐渐
清晰,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直到我们站到了门前,才看出这门有古怪:之前离得远看不清,以为门板是用玉石做成的,走近发现压根没有门板!
所谓的门板,只是一道从门槛上方淌下来的黄色浑浊液体,很像是油,比油略微通透和粘稠,所以它淌落的速度很慢,成了“水帘”,以至于我们误把它看成了实体门板。
门外那二人和我们只隔了这么一层并不厚的水帘,近在眼前,却对我们视而不见,一昧的在那里来回踱步。
我看了片刻,发现他们踱步的范围只限于门的正前方,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十分的刻板,于是立即对他们起了疑心:这两个家伙会不会不是正常人?
狗子抄着匕首,低声道:“管他是不是人,先过去拿下再说。”说着,便要从水帘穿过。
旁边的海不悔一直摸胡子没有说话,连忙扯住狗子,担心道:“这液体是什么来头还不清楚呢,你这么
贸然钻过去,不怕出事?”
这话倒愣把狗子吓住了,他只好拿着刀尖在水帘里沾了点液体出来,放在手电下仔细观察。
这液体没有味道,落在刀尖上后,团成小珠,并未散开。
我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是尸油,用指尖沾了一点点,轻轻一捻,没想到那些液体竟越来越凉,同时感觉到指尖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着皮肉一样。
我赶紧松开手,那些液体此时竟已变成了干粉状,指尖处沾了液体的地方竟变得有些不听使唤了。
我把自己的感觉讲出来,海不悔立即一把抓过我的手,狼狗般的嗅了好几下,惊道:“你这两截手指怎么尽是尸气?”
怎么可能?我明明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啊,手上为什么会有尸气?说他是不是闻错了,或是这液体上带的。
海不悔又接过匕首闻闻那团液体,面色变得十分凝重,肯定道:“不会错,这液体上什么味道也没有,
尸气就是来自你身上的。”
我的娘哎,怎么就摸了一下这液体,我这只手就变蝎子脚了?连忙问他我这只手是不是就要废了?
海不悔让我放宽心说所谓的尸气,不过是闻不出你手上魂魄的味道,再说就两个指尖,一时半会便能复原。
宗文杰一直在一旁观察着那两个人,忽然问道:“海掌柜,你会不会招魂术?”
海不悔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问,有些发愣,旋即得意的说:“当年我进北京挣得第一笔饭钱,便是替人家招魂。”
“哦。那正好,你招招这两个人的魂,试试看。”
“没名没姓没八字,我招个屁啊。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想看我出洋相啊。”
“我是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魂魄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要不也不至于对咱们没有一点反应。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吸进来一个。”
他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海不悔听完后,兀自翻看起
背包,拿一件东西出来看看,又摇摇头塞进去,最后翻了十几次,才挑出来几件东西放在地上。
一个用稻草扎制、巴掌大小的小草人,两张仍是我看不懂的符箓,一团揉成乱麻的红线,还有个已经生锈的大头图钉。
狗子瞧见这些东西,不禁笑道:“海爷这是要打小人吗?”
海不悔边解着红线,边说:“打的就是你这嘴贱的小人!爷这叫‘引魂草人’,把咱们其中一人的魂魄通过红线引到草人身上,然后再用小人把那外面那人引过来。”
“事先说好了,别用我。我才从‘茔花’的香气里醒过来,体虚气弱的,万一再出点事,你们得背我。”
“瞧你小气的。”海不悔打量一下我们众人,最后目光定在了瘦高的宗文来身上,伸出一只手说:“老三,来吧。”
宗文来大嘴一撇,甚是惊恐,不情愿道:“你…你
这老头子怎么挑人的?没见我受着伤吗?”
海不悔笑道:“要的就是你这受伤的样子,魂魄里血腥气正重呢。把手给我。”
我们几人里受伤最重的就他和他二哥,他不献身,那就轮到他二哥了。
他实在是拗不过去,才嘀咕着伸出左手。海不悔连忙抓过去,把红线在他指头上绕好后,拿银在中间扎出血,特意挤了几下,让血把红线浸湿。
接着他让宗老三把红线当成毛笔在小草人的天灵盖、额头、前胸、后背等处按上血迹。
跟着念念有词,一圈圈的把红线在小草人的脖子上缠紧。宗老三看到这一幕,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
等把红线缠好了,海不悔凌空在两道符箓上画好手势,一张贴在小草人上,一张贴到宗老三额头上,念到:“草身人魄,魂离心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走你!”
念完他猛的把小草人丢到水帘里面去,正落在那二人当中。
那两个人踱着的步子,终于停下了,盯着地上的小草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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