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摇在大龙城可是出了名儿的好去处,墨磊也觉得带苏白来开苞,自是不能委屈了他,楼内花花绿绿,腰身袅婷的女子多的仿佛将大龙城数的上漂亮的女子都拢在了这儿,当得上是万花齐放。
曾经的美人摇虽也是数一数二的青楼,但生意与今日远不能比,仰仗着神的‘恩赐’,天下大旱,无数灾民流离失所,步入红尘为求得无恙的女子便不在少数,不过楼子再大也有个上限,所以美人摇的馆人不论清红,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大美人儿,水准高了,这生意哪有不爆棚的道理?
这招牌说来还有些来头,据传,“美人靠”原本是民宅楼上天井四周设置的靠椅的雅称。他们往往将楼上作为日常的主要憩息和活动的场所。而闺中女子轻易不能下楼外出,寂寞时只能倚靠在天井四周的椅子上,遥望外面的世界,或窥视楼下迎来送往的应酬,故雅称此椅为“美人靠”。
美人靠是一个意味深长的邀约有美人靠的江南楼阁,总会有来自四方的美女将那水蛇似的腰肢儿紧紧地靠上去的。
它仿佛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于是众多青楼之地,往往会在楼上楼下都修建出美人靠,像是可以招揽过来美人一般,以此期许楼子可以长久的百花缭乱,不会因美人迟暮而衰败。
“美人靠”终究是美人靠,以此命名一间青楼或者窑子略微有些通俗不妥,再说此间来往的大多是自认为风流潇洒之徒,难免被他们熏出一些附庸风雅之意,烟花之地附上些风雅,便会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美人摇”自然应运而生,美人袅袅娜娜,举手投足温柔顾盼,流袖蛮腰轻摇,此名确实是真实写照。再者,即便是大字不识的莽夫粗汉,闻‘美人摇’三字,也可猜想出那是怎样一处去所,或许他美人见的不多,但窑子可真真逛过。
如一只刚刚从河中钻出来的河狸,苏白略显狼狈的低头跟在墨磊身后,初入青楼,心绪难免忐忑,仿佛感觉所有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脸上表情虽然平静如常,那脸皮温度却是如同贴在了火炕。
怀揣着几分好奇,苏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扫视了富丽堂皇的大堂几眼,仅仅是瞥到几位路过身前说笑的姑娘,便骤然惊愕的使劲睁大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到了天堂,不然怎么随意走过一位女子都如此明艳动人?轻纱遮着胴体,白腻若隐若现,抬手曼妙投足端庄,盘着的长发依旧可以垂到臀尖,轻轻摇晃便可荡开淡淡芳香。
苏白抬起头这才发现,根本没人看他,一位位雅座的客人,皆是饮酒怀柔两眼发光的望着堂内红毯舞台上的两位动人女子,喉结滚动中将到口的酒水连着无法遏制的口水一并吞下。
一位专注于琴,拨弦间纤纤细指仿若舞蹈,清丽的眉眼不施粉黛,素衣雪裙清新淡雅,嘴角轻勾笑容恬淡,没有丝毫烟花女子携有的妩媚气息,反而像一朵绽放于艳花中的清莲,洁身不染。
她是头牌清馆人,诗晗。
另一位火红轻纱掩体,随着琴乐旋转而舞,纱下胴体皮肤粉嫩如脂细如凝,舞步曳止间诱人曲线毕现,目光如水流盼,魅惑天成,当得是妙不可言。
她是头牌红馆人,瑶歌。
能在众多美人中当得花魁,无论怎么看,这两位女子定然都是极优之姿。
两位清红头牌同台献艺,大堂之内,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小子,走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找到雅座的墨磊从一边过来,一巴掌拍在苏白脑袋上,而后连拖带拽丝毫不顾当事人感受便向堂内一处闲角走去。
“怎么样,跟哥来这儿没错吧?”墨磊坐在苏白对面低声笑着,只不过笑声十分猥琐,“只是可惜喽。”
苏白依旧不忘偏头去看台上的双美,听到墨磊后面那句话,才疑惑的回过头来,眉梢轻扬,以眼神询问可惜之处。
“你觉得那位红馆人怎样?”见苏白面色异样,墨磊双手按在桌上,轻笑问道。
苏白的目光再次投向舞台之上,打量着那位女子,无论从身段儿还是相貌,都只有一个字来形容:“美。”
“嘿嘿,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墨磊拍桌赞扬,忽然间眼皮一垂,叹道:“我从南门香那儿借了一笔大钱,本想让这头牌给你开苞的,可惜可惜,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苏白脸色骤然一僵,心说如果被香姐知道你借钱是用来喝花酒的,那后果
浑身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苏白像根木头一样呆坐,眼神飘忽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片刻后腼腆的抬起眼皮看着墨磊,似乎是想知道那个使他春风一度幻想破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喏。”
下颌上的胡渣子微微颤动,墨磊用下巴比了比舞台正下方那处最好的位子,蹙着眉毛不爽道:“两位美人儿一同献艺,除了城里的土皇帝,我不知道还有谁会有这份面子。”
土皇帝,自然代表着现下最有权势之人,而大龙城最有权势的人,除了郡守之外还能有谁。
郡守名为曹知风,除了饮酒作乐,似乎上位前在军中的铁血早就融为了大腹便便,大燕帝国尚武,在官之人大多有些手段,就如曹知风,有谁会看出这位大腹便便,脖粗腰圆之人多年前曾是一位玄级武者?
苏白自然也看不出来,所以他在墨磊讲完土皇帝那一刻,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狰狞,右手下意识就往腰带上去摸。
他在找刀,那把杀过不少人的破刀。
可惜破刀被搁在了柴房,苏白恨恨的收回右手放在桌上,攥的骨头嘎嘣作响。
“你想干嘛!”
望见苏白的举动,墨磊骤然一惊,急忙低喝一声上前一拍将他制止,方才那架势,明显是看到不共戴天仇人之后想要暴起杀人的反应。
苏白带着极深怨念被墨磊一掌拍醒,然后才注意到那曹知风四周围坐了不少深不可测的随从模样的高手,微微一怔有些惘然的收回目光,眼睛莫名失落的看着墨磊,喃喃道:“我想杀了他,可我现在杀不了他。”
“唉我也想杀他。”墨磊古怪的看着苏白不知他恨由何起,心道难不成是因对方抢了头牌的缘故?但刚才少年那双蕴着怒火的眼睛,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为个女人便会怒成这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怒为红颜?
苏白永远也忘不了在城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生命苟延着死去,看着他们开始易子相食,看着他们最终变为行尸走肉,不得已的拔刀相杀,最后看着尸横四野的他们被野兽渐渐蚕食!那是怎样一副触动?那是怎样一种经历?
一道紧闭的城门,死去了无数条无辜的生命。
如果非要给苏白找个发怒的理由,为逝者而怒,为他们冲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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