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墨莘的精神状态,青娓没让她帮忙,只是拿了药,自己到卧室胡乱涂了一下,好像没那么疼了。
待到午饭的时候,青娓到饭厅专门将南漪悄悄拉到一边道:“南漪,我今天带了朋友进来,她遇到点麻烦。”
“行啊!没关系,她想住多久都成!”南漪一边咬着鸡翅,一边随意点头道。
“谢谢你!”青娓道。
“客气啥!别忘了带点东西给她吃。”南漪善良起来就像个暖暖的贴心小棉袄,不,应该是小狐狸,看她的样子,应该早就知晓了。
“好滴!么么哒~”青娓打包了饭菜,惦记着墨莘一个人害怕,赶忙回到螺心居,却见她和小奶猫正在青娓的床上滚成一团,玩得连连,不亦乐乎。
青娓见状先松了口气,才道:“开饭啦!”
没想到墨莘看见她,“呜哇——”又哭了起来。
“你这是有多不喜欢看见我啊!”青娓无语道。
“呜呜~你的伤还疼吗?我帮你看看吧。”墨莘惨兮兮道。
“不疼了,咱们先吃饭吧!”青娓道。
“呜呜~”
“怎么了?”青娓以为她哪里不好,上下检查了一番。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今天太丢人了,像个傻叉一样,呜呜——”墨莘说着撇起小嘴儿。
“嗯!”青娓哭笑不得道。
“你也嫌我丢人?”
“嫌!”
“呜呜,我不吃饭了!”
“好嘞!小奶猫,剩下的都归你了。”青娓道,回过头却发现小奶猫早就揭开饭盒,摆好饭菜、碗筷,自己先吃上了。它蹲坐在桌上,一只爪子拿着个勺子,给自己的饭盆里每样扒拉了不少菜,这才埋下头舔吃起来。
“哇!青娓!你养的猫成精了!它,还挺讲究的呐!”墨莘见状惊呼道。
小奶猫赏她一个白眼。
吃饭时,墨莘若无其事地逗弄小奶猫。
青娓迟疑地望着她,许久才缓缓道:“莘儿,你今天吓坏了,我也吓坏了!”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墨莘低下头,很快又抬起来,瞪着桃花眼故作坚强道,“就是我,还总是习惯不了,每次都要害哥哥担心!”
“你们,经常会遭遇暗杀吗?”
“嗯!这次算是最小阵仗的了,就是哥哥不在,还连累了你!对不起!”墨莘面上的开朗弥散开去,变得阴云密布,脸色愈发惨白吓人。
“我们是朋友,说这个做什么?”青娓扒拉着白饭道。
“都怪我任性!本来以为我们在精灵王宫隐居了三年,应该安全了,没想到——”墨莘抽了下鼻子,抬起腿蜷坐在椅子上,放下筷子,抬头看着青娓缓缓道:“你知道他们背后都管哥哥叫魔君,对吧?”
青娓点头,伸手撕下一只鸡翅,她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感觉,在现代人的观念里,魔君并不一定是坏人,圣人反而可能带有讽刺意味。
“哥哥不是魔君!他是好人!”墨莘梗着脖子分辩道,泪水又流了下来。
“莘儿,被称作魔君有什么不好的?魔君,多酷啊!”青娓贝齿咬着鸡翅膀,举起两只粉拳,做出一个威风凛凛的表情。
“哈?”墨莘傻眼——
“你知道吗?在我们人类世界,魔君很可能是为世俗所不容的性情中人,而圣贤也有可能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对了,我们还会把美女叫做磨人的小妖精,把作风大胆的男子称作霸道的魔鬼,把顽皮捣蛋的孩子称作讨债的小魔王——”
“噗嗤!你们,真会玩!”墨莘破涕为笑。“这比书里写的还有意思。”
“嘻嘻!那当然了,我们人类的小孩从娘胎里就开始学认字,两岁半就上学,从六七岁到二十多岁,每天十二个时辰里有一大半时间大概都在学习。所以,你对我好点儿,姐姐肚子里可有海了去的好玩意儿呢!”青娓得意道。
“嚯!那姐姐你肚子得有多大呢?!”墨莘手伸到桌子下去摸,青娓赶紧躲开。
两人吃吃闹闹,没看到墨君的身影在帘子后边缓缓散去,一粒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尘埃——
妹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受惊之后,只会躲在自己怀里哭到睡着,又半夜惊醒的小女孩儿了。
而当初勉强应下的便宜徒弟,却恐是精灵一族中唯一能够真正接纳自己过往的人!
命运待自己,到底不算太过薄凉——
晚上,墨君果然来接墨莘回去,又问及青娓的伤势。青娓只说擦伤并不严重,上过药已经好多了。墨君看她气色还好,而且男女有别,也不便查看,就没有多说什么。
青娓一个人在卧室里褪下衣衫,努力掰着肩膀,想看清楚后背恢复得怎么样了,可是伤口在右肩胛骨的位置,看不大真切,倒是不太疼了。墨莘身上的药很是管用,看来是专门针对暗魔法配置的。
“青娓,需要我帮你上药吗?”磁性的男声在楼梯处响起。
“不用。”青娓赶紧扯过一张毯子盖在身上,小奶猫却已经从楼梯口上来了。“下去,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到楼上的吗?”
“我是来帮你上药的,你伤在背上,自己怎么上药啊?”小奶猫站在原地道。
“我可以,我自己够得着!”青娓戒备道,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哪条神经搭错了才会放任一只上百岁的男妖在自己屋里晃来晃去。
“我担心你!我保证,看一眼你的伤口就走。”小奶猫举起一只爪子道。
“谢谢!不用了~”青娓坚定地道,她一头青丝洋洋洒洒地铺散了半边身子,眉间是冰冷的固执和倔强,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的气质!
小奶猫耷拉下脑袋,慢悠悠地下去了。
青娓寻思着,是不是该在二楼装一道门。
青娓自己又仔细上了一遍药膏,伏在枕头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小奶猫蹑手蹑脚又上来了,先是探头看了下青娓醒来没有,接着果断补了一道昏睡咒。这才轻轻掀起毯子,只见雪白的肌肤上爬着一道丑陋的伤口,药膏抹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涂到,已经有溃烂的迹象了。
小奶猫嗓子里“嗷呜”一声怒哼,按按爪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气得呼啦一下向旁边隔空挥了一巴掌,“刺啦——”透明的帷幔出现四条爪痕,撕落的布料软软地垂了下来。“完蛋鸟——闯祸了!”吓得赶紧没脾气了。
只见它抬起一只小爪子,虚虚按在青娓伤口的位置,白色圣洁的柔和光芒持续闪烁了有一刻钟,等黑色狰狞的伤口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了这才抬起来,“嗷呜!哼哼!臭丫头竟敢不相信本王,若非本王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你这伤口这样抹一个月的药都好不了。”说罢,昂首挺胸地走了。
它走到楼梯口,回头看到帷幔上清晰的抓痕,又泄气了,嘟嘟囔囔道:“不会真的被赶走吧?我可是为了救她才——对,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赶我走。”说到底还是心里没底,猫脸上全是纠结地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青娓洗漱后去吃饭,小奶猫乖乖地跟在后面。青娓停下脚步,小奶猫赶紧缩着尾巴后退。
青娓深深看了它一下,道:“小奶猫,下不为例!”
“嗷呜~”小奶猫欢呼一声,跳上她的肩膀。
青娓嘴角稍稍翘了下,又压了下去。
“明崖!”小奶猫突然凑到她耳边悄声道。
“干嘛?”青娓耳朵痒痒,扭头道。
“我叫明崖,这是我的名字,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可以这样叫我!”小奶猫郑重其事道。
“好!”青娓四下看了看,见到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吃了饭小奶猫又被南漪找借口抱走了,这次的理由是——找到一只雌性猫科魔兽,希望它俩深入交流一下感情。
小奶猫,不,明崖被抱走的时候,一脸的生无可恋。青娓好笑地看着它在南漪鼓鼓的胸上发泄似地蹭了蹭脑袋,还做了个威胁的姿势。
当天,青娓和墨莘分别的时候,墨君突然道:“你自己在点璞宫要当心,‘精灵之螺’不止是一座宫殿,它在精灵王族的手里可是一件强大的法器。而且,到目前还没有人清楚这件法器真正的底细和威力!”
“您的意思是?”
“我昨天中午其实去过一趟你的螺心居,当时没打算惊动精灵公主,可是我在那里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所以才没有现身。”墨君缓缓道出。
青娓突然感觉背后直冒冷气,还记得第一次到清漪殿的时候,南碧儿为了恭维南漪好像提过一句什么“精灵之螺”,自己当时并没太在意。
“你也不必太紧张,我看精灵公主暂时对你并无恶意。此外,多谢你昨天对墨莘的救命之恩!”墨君说完竟然深深地给青娓鞠了一躬。
青娓吓得赶紧跳开:“老师!您要折煞我么?”
“不!这是理所应当的,我墨君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次算我们兄妹欠你一个人情!”墨君严肃道。
“不不!您是我的老师,您教导我、庇护我,弟子理应有所回报。”青娓慌不迭道。
“一码归一码,我也没给过你什么!答应教你也只是精灵女王的命令,为了求得一处容身之所,以及莘儿——”墨君看了一眼妹妹,叹口气,继续道,“这次莘儿暴露,暗月族的仇家已经找了上来,我们可能又要换地方了。”
“老师,您就没有想过,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么?”青娓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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