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老人沉了沉声,凝重道:≈ot;上任巫灵大祭司,鬼陌。≈ot;
那人一听,无聊的哦了一声,不在理会苦竹老人,而是掐手捻诀,开始施术。短短一瞬,法术结成。兽鸟如变疯魔般,仰天嘶吼,张开了血齿獠牙,伸出了尖刺利爪,向苦竹老人冲了过来。
黑暗中,数声异吼同时咆哮,声势同样惊人。
苦竹老人利刃在手,无所畏惧,随手一刀迎向兽鸟。刀身虽短,不及尺许,却泛着明亮的清光,锐利非凡。
兽鸟胆怯,远远退开,丝毫不敢逼近。
黑暗中的怪兽们也不敢撄其锋芒,不停的变换位置,唯恐成了刀下之尸。
苦竹老人斗志昂扬,挥动短刀,划出一道道清光,劈向兽鸟和怪兽,只吓的它们乱飞乱窜,四处躲闪。
但他自知处境从所未有的艰难,挥刀护体,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兽鸟耳聪,黑夜中行如鬼魅,来去无踪,时前时后,时左时右,扑杀撕咬或者挥爪突袭,往往悄无声息,常常令他后知后觉,不及伤它,又受制于它。徘徊在周围黑暗中的怪物也伺机而动,虎视眈眈。况且,不远的大石上还坐了个恐怖无比的上任巫灵大祭司。
他的一举一动都举足轻重,攸关生死。
告天祈福之术玄妙奇异,附着自然之灵,有着大自然那无穷无尽的威力。他虽有神兵利刃,胜得过獠牙利爪,焉能挡得住天地之威。
若是鬼陌出手,他唯有尽力退避躲闪,方能周旋一二。
苦竹老人严阵以待,见兽鸟和怪兽一时不敢靠近,鬼陌也迟迟不肯出手,只是静坐观望,操控兽鸟,才略略松神,继续道:≈ot;我说得不对吗?鬼陌大祭司。≈ot;
≈ot;不是不对,是我没有兴趣听。≈ot;大石上的邪恶祭司鬼陌仍然轻松随意,对答如流,不过也没有让兽鸟停止攻击,还是操控着它全方位的突袭。
苦竹老人变换方位,一次次的将它吓退,接着话题试图激怒鬼陌。
≈ot;没有兴趣听一听,……你偷了什么吗?≈ot;
鬼陌并没有理会苦竹老人的嘲讽,而是趁苦竹老人说话,用黑暗中一只怪兽作饵,给兽鸟创造了一次机会,偷袭苦竹老人。苦竹老人虽然说话分了神,可凭着灵活的身手,并未受伤,在关键的时候避开了兽鸟的獠牙,还挥刀劈中了黑暗中的怪兽,让它身受重伤,嘶叫不已。
兽鸟和其余怪兽见势惊退,暂避锋芒。
鬼陌大为遗憾,侃侃而谈,≈ot;我拿了很多很多,没兴趣听你一件一件的啰嗦,全是废话。≈ot;
苦竹老人挥刀,抖落刃上沾染的血珠,恢复清清的光泽。不过接下来就要直面上任巫灵大祭司,直面告天祈福之术,让他谨慎了许多,再不敢分神问话。
洞内一时宁静,崖外隆隆的水声激荡。
兽鸟远远的退开,退到洞口,依然守住苦竹老人的退路。黑暗中从未露面的怪兽也闻声后退,躲躲藏藏,最后消失在洞口。郎朗的月光照耀,也不露痕迹。
有着兽鸟和怪兽们共同把手洞口,即使苦竹老人手持利刃,也不能轻易走脱。
鬼陌静静的看着苦竹老人,不施术,也不说话。
苦竹老人被看得寒毛直竖,浑身不自在。毕竟,和上任巫灵大祭司相比,他实在相差甚远,与之为敌,实在不智。可那一声绝望的悲喊,那抛弃一地的碎衣,散落满地的白牙碎骨,实在触目惊心,让他不能不怒,不能不替天行道。
再者,那些化作孤魂野鬼的亡灵,怨气滔天,无法超度,又该到那儿去祈求安宁呢。
他一生坎坷,没半点容易,最不能见的就是不幸。
无论天灾的不幸,还是人祸的不幸,他都不能坐视不救,更不能让妖魔逍遥于世。何况,他还受了亡者的帮助,欠下一份恩情。
白日里,他有些恍惚,不知怎么走到了集市,还不小心撞了一人,掉出了腰间的短刀,吓傻了周围的人。被撞倒的人是个无赖,见他的刀好,想要谋夺,便冤枉他图谋作恶,还叫来了许多凶神恶煞之徒,纠缠勒索于他,要以短刀抵押赔偿。但他的短刀乃师承之物,万万不能割舍。一番争执过后,众恶徒伸手来抢,他不欲伤人,只能择小路逃走。
恶徒们却不想放过他,一路追了下来。
有几次被他们追上,还险些抢走了短刀。
逃到山野后,得一村夫掩护,才逃进深山躲藏。临进山时,村夫还扳了个玉米给他,让他没有饿着。
他坐在崖上,吃着玉米,还想着怎么报答村夫呢?
那知,他就死了呢?
是鬼陌不仁?还是因为兽鸟残暴?
想要报答村夫的恩情,注定唯有杀死食人兽鸟以及上任巫灵大祭司替他报仇了,哪怕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
他摸了摸刀刃,垂下刀尖,看着巫灵大祭司,笑道:≈ot;没兴趣,我却想猜一猜到底什么镇族之宝?能让你与巫灵大祭司反目成仇,又忤逆上天,伤了这无数条性命。≈ot;
鬼陌略不耐烦道:≈ot;猜吧,猜吧,给你个机会猜吧。≈ot;
苦竹老人假装犹豫了一下,道:≈ot;是‘黑木杖’么?≈ot;
鬼陌蔑笑两声,≈ot;不对,不对。≈ot;
苦竹老人握紧了刀柄,也笑了一声,≈ot;哼,不要以为天下人不知,不就是万恶的……‘种子’么。≈ot;
他轻轻地开口,说出脑中闪过的名字。
鬼陌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面前的无名之辈竟然知道‘种子’,不由得失神,倒吸了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惊呀出声,苦竹老人已经突袭而至,挥刀如剑,带着陨身舍命的气势,一往无前。
刀身薄薄的刃上,雾气茫茫,杀机凛冽。
危急中,鬼陌只来得及抓过藏在一旁作为祭品的人,挡于身前。
苦竹老人准备了很久,使的又是世间第一流的剑术,岂能是凡俗。
茫茫的雾气宛若一道白光,瞬息而至,穿透两人,犹如无物,鬼陌身前之人如遭斩刑般,立分两半,鬼陌也惨叫一声,吐血而退。
苦竹老人一刀劈出,已然发现不对。
往大石上一瞧,更是悚然而惊,面如土色,劈中的哪是什么邪恶的祭司,而是普普通通的山野凡民。他悔恨交加,怒不可遏,对着藏入暗处的鬼陌,连劈数刀,希望苍天有眼,能够劈中鬼陌。可鬼陌躲起来后,消失了一般,没了踪影。
洞中寂静,丝毫没有响动,哪里还找得着人。
他不管不顾,乱劈乱斩,誓要除掉鬼陌。
不仅仅是为村夫报仇,也不仅仅是愧对错杀的凡人,而是为了鬼陌手中的‘种子’。那颗‘种子’是世间罪恶之源,它的成长,不知要如何戕害苍生,减灭生灵?一旦长成,又要屠戮多少?
恐怕,整个世间都会任其宰割,沦为无间地狱。
绝对不能让它成长,也不能让鬼陌活着,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封藏‘种子’,杀掉鬼陌,将罪恶永久的埋藏地下。
神兵出鞘,寒威凛凛。
鬼陌遁藏后,一众邪物无人操控,此时,刀芒舞动,杀气腾腾。兽鸟本能的惊惧,怪兽也慌忙逃窜,连数不清的蝙蝠也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扑腾着双翼乱窜乱叫。霎时,洞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扇动翅膀的声音。
苦竹老人连劈数刀,劈中了几只怪兽。
怪兽落在地上,扑腾着翅膀扇了几下,停止了挣扎。苦竹老人睁眼看去,怪兽竟然只有脸盆大小,浑身黑毛,猫头狼耳,竟只是变异了的蝙蝠,根本还算不上是妖。
他微微一思索,便明白了。鬼陌受了伤,一直在虚张声势,试图用一只小妖和几只蝙蝠吓唬他。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怪兽,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法术。
鬼陌被巫灵一族的追杀,身受重伤,那里还能施法,否则,又怎会被他伤到。
想通此节,苦竹老人怒气渐平,停止了劈斩。鬼陌既然受了重伤,就绝不能是他的对手。只要找到他,就能除掉他。
如今之际,再不是以死相拼,而是不能让他逃了才是。
苦竹老人打定主意,正想着怎样才能在一众蝙蝠中找出鬼陌,然后一刀劈了他,就见洞口人影一闪,逃出了洞外。
正是鬼陌,原来他趁乱摸到了洞口。
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跨上兽鸟,便急不可耐的控制它跳崖飞起,拼命逃跑。
苦竹老人当然不能让他逃了,漆黑中也顾不上摔倒,急奔出洞,借着天上依稀的月光,摸爬下崖,一路跟随着兽鸟。
鬼陌发狠,驾驭着兽鸟飞进深山密林。
山里无路,林里还尽是荆棘乱蓬。
苦竹老人一路横冲直撞,不知多少的棘刺钩破他的衣服,扎进肉里。但他跟着兽鸟,寸步不落。
兽鸟终究不是良禽,不能长久飞行,也不是荒野猛兽,力大无穷。它勉强飞出了几道山脉,就体力不支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若不是落地时还奋力扇了几下翅膀,只怕鬼陌会成为第一个摔死的大祭司。
鬼陌落地之后,看着急奔而来的苦竹老人,忽然一笑,变得不慌不忙。
急速接近的苦竹老人心里一突,漏了半拍,仿佛大祸临头般生出一股恐惧。仿佛不祥之事即将发生一般,心里生出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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