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那靠坐在木椅上,一脸茫然的青年就这样毫无生气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也是这话音刚刚落下,就见:那周围众人的脸色,均是突地凝固定格了起来。
不过也这个状态并未持续很久,只是一个瞬息之间,就见众人中的一位妇女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接着强笑道:
“涛儿啊,别开玩笑了,我家洪儿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就算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那我们也得知道那麻烦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啊!
再者说了,咱们这么多人,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
你就快说吧!”
“就是啊,咱们人多力量大,你用不着有什么顾虑,你就开门见山的直说吧!”
“我没开玩笑,他们真的死了!
就算是我,也是拼尽了全力才能活着回来的啊!”
青年见众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再次说道。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中恢复了常人该有的神光,语调也提高了些许,对着他们粗声粗气地正色道。
“唉!
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你快说鸿儿他们到底到哪去了啊?”
妇女没有理会青年的一再强调,只是依旧在自顾自地自说自话。
周边的其他村民,见此情形也只是纷纷附和着,一时间,场面陷入了一片嘈杂之中。
场面就这样就这样喧嚣失控了一会,终于,人群中发出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既然你说他们已经死了,那么你倒是把你们遭遇了什么,前前后后的给我们讲给清楚啊。
就算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也总该留有全尸等人收理吧!”
这句一语道破问题所在的话语,如同晴天的霹雳一般传入了场上所有人的耳中,很快,众人便反应了过来,转而附和着这句话,以类似的声音接着盘问着场中的青年。
而那青年,也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才反应了过来。
接着,只见他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底的杂乱情绪后,才将那段自找的麻烦添油加醋,掐头去尾的缓缓道出。
“在那个苑华学院附近的一家小铺里,我们只不过是想跟两个小妹妹交个朋友……”
许久,听完了青年的叙述后,他面前的那位妇女的脸色变了变,接着,就见她似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妇女的话语未出,一道男声便从后方抢先了一步传了出来:“事到如今就先别纠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之类的啦,先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去的早的话说不定他们还有救!
涛,你来带路,带我们去到那家小铺之后你再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这句话再次获得了众人的认同,青年身前的妇女也不再发话,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将目光转向了场中的青年,等待着他走出来为他们带路。
可那青年却犹豫了,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那副惨烈的场景的。
而且,尽管事实是乜紫枫刻意放过了他,可在他那混乱的记忆与认知中,却是他拼尽了全力才得以逃出生天。
此刻,若是让他在明知回去就是自寻死路的情况下带头回去,他自然是万万不敢的。
众人自然知道青年在犹豫些什么,当即七嘴八舌的对其发起激将攻势,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激励他站出来为他们带路:
“既然是这样,那涛你就带我们过去吧。”
“快点儿啊,你一个大小伙子怕什么?不是也还有大伙儿护着你呢吗。”
“怎么说你都不愿意带路,怕不是你自己对他们做了什么,然后对着我们随便撒了个谎,试图蒙混过关吧!”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说,青年都只是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伛着身子毫无作为的坐在那椅子上。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那个连续两次道破问题所在的声音再次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这样吧,我们也都知道:这对你来说是真的很难。
你就只需要带我们去到那附近,然后我们自己往那爿铺子去总可以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便再次很快的安静了下来,等待着青年的答复。
场面,就这样再次沉默了片刻。
良久,才见那青年缓缓地挺起了腰板,抬起了头来,接着,淡淡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行,我可以带你们去到那附近,只不过,到那之后,你们就自己深入吧。”
苑华学院
“从今天开始,停止对萧家的一切俸禄,另外,吩咐其他的院内导师:顺着自己学生的线索去找些修士,如果能找到驭灵师,则更是再好不过。
如果找到了他们,就回来通知我,我可以亲自去接见他们。
甚至,如果可以:最好直接把他们带到这苑华学院里来。
总之,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拉拢人手,壮大势力,宣战这周边的所有野蛮存在。
从今往后,我不仅会亲自执政这整个苑华学院,即便是这周边的地区,也将融进我的管辖范围之中。
记住,这件事吩咐其他的教师去做就是,我闭关进修的这段日子里,你已经操劳了很多年了,现在,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教师办公室内,乜紫枫对着身前的女子一脸温柔地微笑道。
只见,这是一名身着正襟教师制服的女子。
说是女子,可看起来貌似也不过十七八九的年纪,倒不如说是个正值青春年岁的女孩。
小巧的五官,精致白净的脸庞,娇小的身躯,绾好的柔发。
总的来说,属于那种:能让看到她的男性的心底里,情不自禁得腾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保护欲的存在。
此时正值深秋,女孩的脖颈处也围上了一条紫色的围巾,更是为其增添了些许难以言喻的韵味。
听到乜紫枫对她所说的这么一番话后,女孩温柔地笑了笑,接着,柔婉地回应道:“看到您能从幽闭的地下室中走出来,仒绫就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就见她转了个身,面向门外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看着那自称仒绫的女孩离去的落寞背影,乜紫枫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愧疚的情绪。
这份愧疚,源于她这些年一人打理苑华学院的孤军奋战,源于她为苑华学院付出大好年华的默默无闻。
更是源于:她愿意为他留守至今的浓浓情愫。
说起乜紫枫与仒绫之间的纠葛,倒也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
仒绫是乜紫枫刚刚建起苑华学院的第一批学生中的一个孤儿,这个学院,最初只是个稍大点的棚屋,并非从一开始就有如今这个配套齐全的配置。
尽管,就连经营这所学院本身都是个问题,可他还是愿意无条件的收留那些:在变革时期,因为种种缘故从而惨遭遗弃,只能靠着喰食垃圾为生的孤儿。
那年,他十七岁,而她,只是个六岁出头的孩童,他给她取了个名,却未冠姓,因为他觉得他没这个资格。
仒绫,这个名字,包涵着乜紫枫祝愿她能够行如兵锐般厉色疾行,生如绫罗般高贵华美的美好期许。
然而,似是应了那句俗语般:你越期望着什么,就只会更加的对其望而不得。
时至今日,当年的第一批学生都已经在岁月的沙漏中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此地,只有她,依旧在这勤勤恳恳的默默耕耘。
她既没能自由自在的活出高雅,也没能轰轰烈烈的战出自我,仒绫一词,可从何见?
她也早在很久以前,就曾对他表明了心意。
她说:她爱苑华学院这个宁静祥和的人间圣地,更爱这个将她收留下来的男孩。
从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乜紫枫就不曾表现出过任何的异样,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笑着拒绝了她的爱意。
他说:他对她从没有过任何的特殊情感,他只是在一如既往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罢了。
得知他的此番心境,仒绫虽然免不了略有失落,但还是很快的得到了自我释然。
而乜紫枫在她那心目中的地位,也仍旧不曾有丝毫的动摇。
她爱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收养了她。
她爱他那道能对世界温柔以待的平和气质,爱他那不愿与这扭曲世界瀸污一气,从而将自己自闭于地下室中勤学苦修,只为能够让这远离尘嚣的人间圣地得以一席之地的奋力执着。
尽管这些年来,苑华学院所遇到的众多大小难题均是只有她一人在与之操劳缠斗,但她却也不曾有半点的气馁与怨言。
尤其是听说他走出了地下室,还主动地替学院的女学生解了围后,她更是由衷地感到:迄今为止,她所有的坚持与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而乜紫枫呢?他真的没有动心吗?
不,他动心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不配和她在一起!
说不能,是因为:与这个扭曲的世界缠斗,与她携手步入爱河,在这两个选择之间,他只能二选一,不可兼顾!
战,就会冷落身边的人 。
温暖身边的人,就无法专心斗战,若是强行斗战,那就必将战死。
但他却也不得不战,如果他不斗战下去,不以这样的方式让其它的奸邪明白:这里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存在。
那么,早晚有一天,这个唯一的,也是真正的人间,也就还会落得和当年的苑华城一样的悲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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