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嫣见说得差不多了，准备告退，却听殷夫人忽然道：“吕姑娘，问你个事情，可以吗？”
许寒嫣看她，“夫人问。”
殷夫人想了一下，道：“不言昨晚回来，好像受了点伤，你给他看了没有？有没有…事？”
许寒嫣稍稍寻思，然后笑道：“看了，就一点小伤，摔的，没事，夫人不用担心。”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实话实话，总觉得自己对他们一家还是挺有耐心的。
换是对别人，可能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即使看起来“有耐心”，很多时候也是装的。
不过，现在，她真没装。
“那就好，那就好。”殷夫人一副稍稍安心的样子，跟着喃喃，“好好的，怎就摔了呢？也太不小心了吧。”
后面这句，是她自己对自己说的，声音很低，但许寒嫣还是听到了。
许寒嫣告退出去，见她出来，殷不言便过来问，“我娘怎样了？”
许寒嫣道：“身体是有点虚弱，不过并无大碍。”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给我找纸笔吧，我给你写方子。你母亲的身体，需要调理调理。”
殷不言拿了纸笔过来，给了她。
她便写了个方子，还写了怎么服用与注意事项之类的，写得倒是很详尽。
“你就按方子上写的做好了。”她停下笔，抬眼看殷不言。
殷不言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字。
她的字，一向写得霸道，每笔每画，勾得似刀，透着一种凌利。
等墨干了，他将纸折叠起来，道：“对了，这次请你来给黑电治伤，又让你给我母亲诊治，这费用，你现在要要吗？要的话，我便拿给你。”
“你在我这里，还存放着二十两。”他又道，“当时划船比赛的奖金。”
许寒嫣眼珠儿转了一下，微笑道：“这费用啊…”
话说，他不提，她都没想过这个。
也难得她没有想起。
既然他提了，她自然不会客气，“先放你这儿吧，什么时候我需要了，再来跟你拿。”
至于具体是多少，她倒没有问。
“好。”殷不言也没说是多少。
“对了，夫人刚才向我问了你的情况，说你受伤了，我有给你看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问题。”她道，“我就说，给你看了，只是小伤，没什么问题。”
跟着冲他眨了眨眼，虽然隔着幔纱，他看不到，“我这回答，可还满意？”
“谢了。”他道。
“要不，我真的给你检查一下？”她问。
“我的背篓里，可是特意带了些治伤的草药来的。”她又道，“这些草药，都是我早起去山里找的呢！”
听她这么说，殷不言犹豫了一下，道：“既如此，就给你看看吧。”
跟着去了一个房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起一条腿，架在另一只椅子上，然后拿了剪刀，看她，问：“你不介意？”
许寒嫣看他，“介意什么？”
“男女之别。”他认真地道。
看得出来，他伤的应该是腿。让她检查，自然是要看腿了。
“我是大夫，这有什么关系？”许寒嫣微微撇嘴。
“我听说，你在古府，只给古府的女眷看病？”他忽然道。
“也不尽然。”许寒嫣微微笑着，“我还给狗看过。”
殷不言：“…”
“今天，不也还给马看了？”她又道。
殷不言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低头，拿着剪刀，在左腿裤子上的一个地方剪了个洞，便露出了缠在腿上的纱布来。
显然，他自己处理过伤口。
跟着，他又解开了纱布，一圈一圈地解着，慢慢地，一个狰狞的伤口随之显现了出来。
那伤口，很深，估计都砍到骨头了，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许寒嫣惊道：“你这…还是小伤？！”
难怪他昨日一瘸一拐的，伤得这么深，能不一瘸一拐吗？
今天，倒不见他一瘸一拐了，也不知是装的还是怎么样。
听她惊讶的声音，殷不言淡淡道：“确实只是小伤
。”
许寒嫣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拿了个矮凳坐下来给他看了，检查了一会儿，道：“你这伤口，幸好你自己处理了一下，不然，有感染的危险。不过，你上的这药，虽然有治伤之效，但是，效果还是差了点。主要是你这伤太深了，所以，一般的治伤药是没那么好效果的。”
“而且，你这伤口，需要缝合。”
“只是上上药，好不了的！”
“我说你，幸好给我看了，不然，拖下去，久了，你这腿估计要废了！”
当然，废只是夸张的说法。
不过，试想，一个这么大的伤口就这么简单处理着，即使表面愈合了，只怕也是要留后遗症的。
看她一副似乎很上心的样子，殷不言一向平静的眸子里微微泛起了波澜。
不过，他没说什么。
许寒嫣重新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问他：“你们这里，有针线吗？”
她得把他的伤口缝起来。
殷不言道：“有的，我去给你拿。”说着就要起来
。
许寒嫣立即道：“别动！”
他的身体便在那里定住了。
“你说在哪里，我去拿。”她道。
“或者，叫可可去拿。”她又道，这毕竟不是她家，乱去翻找肯定是不合适的。
殷不言便道：“你去问可可吧，让她给你拿，就说我要。不过，别让她过来。”
许寒嫣知道他是不想让可可看到，可可其实是专门服侍殷夫人的，只是顺带打理院内的一些杂事，若是让她看见了，保不准会跟殷夫人说。
殷不言是不想让殷夫人知道他受伤的。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问问。”她特别叮嘱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将门掩上。
殷家的院子有点大，她找了一会儿，才看到可可在后院打理一片花草，便过去道：“那个，你家公子让我过来跟你拿针线。”
可可抬头，看见是她，眼神登时不善起来，本来是蹲着，这下站起身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锄头，“是你要针线，还是我家公子要？”
她对许寒嫣的话显然是怀疑的。
许寒嫣道：“当然是你家公子要。”
可可审视着她，道：“你没骗我吧？”
如果是公子要，他干嘛不自己去拿？当然，找她拿也是可以的。只是，按公子平时的个性，他似乎不会这么做。有什么事，除非自己忙着走不开，不然，他很少会来叫她，尤其是拿针线这种小事。
许寒嫣道：“我骗你做什么？你家公子现在正在研究着一些东西，需要针线，但又不方便走开，所以，让我来跟你拿了。”
可可依然不怎么相信她：“公子他在研究什么？”
主要是她跟许寒嫣不对付，所以，就想为难她。
“他研究什么，应该不用向你汇报吧？”见她不怎么想去拿，许寒嫣便也有些没好气起来，“你尽管去拿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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