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殿
大圣从一堆乱成一大团的红线中捞出月老,摊开手掌将星星递给月老:“月老你看!你要的星星我给你找来了,快给老孙织红线!”
月老拨开红线露出一张疲惫苍老的脸,看着神采奕奕的大圣欲哭无泪:“大圣!大圣爷!您看我现在有空吗?”
大圣:“你自己说的,只要我找到了银河里最亮的星星你就给我织红线,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月老恨不得把自己捶死:“好好好!过了今天我就给你织。”
大圣一瞪眼:“不行!就今天!现在!”
真是祖宗!
月老就差跪下求他走了,一张老脸皱起来简直是沟壑交错:“哎哟我的祖宗!为什么啊?”
大圣:“今天是七夕,在这天织的红线,被牵上的人,姻缘一定和和美美。”
月老微张着嘴,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他。
有这个说法吗?不是他才是月老吗?这种玄学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是大圣,我真的很忙!”
说着他还抖了抖缠了一身的红线。
大圣才不管,好奇地用金箍棒化成的短箫挑起一旁的红线一边看一边说:“这么小一根红线,上面居然有名字?”
月老:“那可不?在这上面刻字,可苦了我这个老头的眼睛了。”
大圣:“你七夕节就忙这个?”
月老:“哪够啊?!还要听凡间男女的意愿,再结合鸳鸯谱,仔细斟酌好几遍才能给牵红线呢。”
大圣啧了下嘴:“这样吧,老孙帮你牵红线,你赶快给我去织!”
月老吓得去按他的手,白胡子都有些颤抖:“大圣您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好劳烦你呢”
大圣挑眉:“你是觉得我会给你添麻烦?”
月老摇头:“不不不这个可费时间了!”
原以为这不安分的大圣爷听见这话转身就走,但今天也不知道这位爷抽什么风,不仅不拉脸,还给他找了个帮手——
天蓬一脸懵地被拽了进来:“”
于是三人清了空地,一边炼星星一边各做各的。
月老:“大圣,我没织红线的材料了啊。”
大圣一手一根红线,转头问:“要什么材料?”
月老:“布帛,头发,都可以。”
天蓬在一旁一边翻着鸳鸯谱一边刻字,这会儿也转过来:“头发也行?”
而且谁要红线?
月老解释说:“头发呢,又叫情丝,用头发织成的红线是上等的,只是太费时了。”
大圣想了想,扯出一段红霞缎子给月老:“织女仙子的红霞锻可行?”
月老摸着缎子眼睛都直了
了,点头如捣蒜:“太太太太行了!”
红霞缎啊!比头发还好!
大圣:“行了行了,你这老头点头都点出残影了,赶快办事儿!”
月老:“”
天蓬:“”
点出残影这是快疯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炼炉中的星星一点一点化成光,不剩一点杂质,而月老的开光红线终于也弄好了。
回头一看,两位祖宗睡得一个比一个香。
月老:“”
他命苦啊。
瞄了瞄大圣,又看了看天蓬,毫不犹豫就给了天蓬后脑勺一巴掌:“叫你来睡觉的还是来帮忙的?!”
天蓬一个激灵差点坐到地上,清醒了讪讪地笑道:“嘿嘿嘿,来帮忙诶?这是?”
月老手中拿着一根泛着淡淡红光的红线,这会塞给他,又生无可恋地看了眼大圣。
天蓬愣是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吧……他的?”
怨不得他反应慢,这猴子天天就知道到处玩和惹事,从没见他和谁搞暧昧,他还以为天地生养的天生没有□□呢。
月老叹了口气,语气无比沧桑:“我去老君那躲躲,大圣醒了就把东西给他,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哪儿,还有你!在没刻完字之前不许走!”
欺负不了齐天大圣,也只能欺负欺负天蓬元帅了。
天蓬:“”
月老终于落荒而逃,留下天蓬一个人面对着杂乱的红线欲哭无泪。
“唉……”
想哭也没用,于是他唉声叹气地拿起还没线粗的刻字工具在开光的红线上刻下三个字——
孙悟空。
“啧没想到你也有动心的一天,猴子啊猴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有了红线,接下来就是牵红线了,这鬼月老,还跟他说必须要同时牵两个人红线才能生效,于是他观望了整整六天,愣是没等到哪吒和连之仙子走一块的时候!
他去找天蓬帮忙出主意的时候,天蓬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那么震惊。
天蓬:“你你要牵三太子?”
大圣:“当然!”
天蓬:“”不愧是齐天大圣啊,口味真重。
大圣:“你那什么眼神?不愿意帮?!”
天蓬这回倒没屈服,而是心甘情愿地帮忙,尽管这事他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但为兄弟两肋插刀,他天蓬元帅在所不辞。
第七天,终于等来了连之仙子,大圣无比兴奋:“连之仙子来了!天蓬你准备,你牵一个我牵一个!”
天蓬楞楞地猛点头,
,不明白为什么要等连之仙子来了再牵,最后他恍然大悟——
最近不是传闻连之仙子与三太子走得近吗?大圣这是吃醋了来宣示主权呢。
天蓬心里由衷地佩服:不愧是大圣!
可是出现了一点意外,三太子和连之仙子离他们太远了。
大圣:“这可怎么办?这次要是牵不到就没用了!”
天蓬用法术将红线分成两段,拍着胸脯说:“放心交给我!”
于是两人大大方方地朝两人的方向走过去,等大圣走到哪吒面前时,天蓬一个箭步一抬腿,对着大圣就是一脚!
大圣哪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天蓬事先又没和他说,一个不留神直接栽到哪吒怀里!哪吒被撞得堪堪后退好几步才站住,大圣下意识用手撑开两人的距离,握着红线的右手停在哪吒的左胸膛上,而红线的一头已经没入哪吒的胸膛,牵到心脏。
突然,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天蓬抓紧时机,趁三太子和连之仙子注意力都被分散时,手指轻轻一动,红线缠上大圣右手手臂。
两段红线迅速又变成一段,一头牵着手,一头牵着心,消失了。
哪吒在月老殿翻来覆去找了三遍也没看见自己的红线,于是问:“我的红线呢?”
月老一愣,末了哈哈笑了两声:“三太子您哪来的红线?”
哪吒:“您没织过?”
月老抚须说:“缘分到了自然就有红线,织的红线是存在不了太久的,七天之内绑不了人就会消失的,而且半年之内一方不动心就永远都不会有用了。”
哪吒眸色微微变了。
那人是不是又在戏弄自己
月老:“三太子,您……”
哪吒却锦靴一转:“多谢告知,在下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一路上哪吒的心绪都很混乱。
意外、苦涩、愤怒、悲伤似乎有千百种情绪包裹住心脏,然后各种情绪融合、揉杂在一起,揉得他心脏生疼。
“五百年你当真什么都能忘了吗?”
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五百年多难熬啊,他像是被夺了气息,只知道看花怎么萎,草如何枯。
哪吒再下界时离他不告而别只过了两天,他没有立刻回客栈,哪怕他现在想得快要发疯。
他去了花果山,那个早就被毁了的地方,他在那里坐了一晚上,看周围的枯草,四周的朽木,听亡魂的哭喊。
只一个晚上而已,哪吒一如以前那样咬住自己右手的虎口,汩汩鲜血被他吞入口中,又从嘴里流出来,带出一声声呜咽——
“对不起……对不起”
天边有霞光落下来,天
天快亮了。
哪吒几乎是逃出了花果山。
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见他,从未如此后悔如此冲动的自己——
可是当他看到显出妖形的孙悟空抱着头撞东撞西,撞得头上都是血时却什么也想不到了。
他能做的仅仅只是不知所措地抱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
大圣似乎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久,久到他在梦里模模糊糊地又过了五六百年。
不过睡得虽然久了些,倒也不是没白等。
哪吒正坐在靠窗的榻上,一手撑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回来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气消没消。
大圣轻手轻脚地挪动身子,结果一动脑袋就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就这么轻轻一声却把哪吒给惊醒了。
他紧张地覆上大圣脑袋上缠了一圈的绷带,眼睛里犹带着血丝,焦急地问:“是不是头又疼了?”
大圣怔愣地看着他,他这话说的很快,可是极其温柔,他用法力为自己疗伤,很快头就不疼了,只是心里感觉被什么轻轻扫了一下,痒痒的,却很舒服。
大圣:“你回来了?”
哪吒:“嗯,回来了。”
大圣:“我等了你三天。”
覆在纱布上的手似乎轻轻揉了一下,摩挲着头发的感觉很舒服。
“对不起。”
“我也等了你三天,等你醒过来听我认错。”
大圣心脏一下子剧烈颤抖起来,觉得盖在被子下的右手有些疼,紧紧握着。
“啊,没事三天了?”
忽地,哪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随后他把手放下来:“你昏睡了三天,总是喊头疼。”
“还有,你头上的抹额怎么取不下来?你头疼是不是和抹额有关?”
大圣不自在的摸了摸抹额:“这个我不想说。”
哪吒:“那你以后又头疼怎么办?”
大圣笑道:“我有办法让它不发作,你别担心。”
哪吒想了想没说话,背过身站起来,擦了擦划到下巴的冷汗,片刻后才皱眉说:“我不担心,你想什么时候说便什么时候说吧。”
大圣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忽然看到哪吒手上的虎口包了一层白布——
“三太子,你手怎么了?”
哪吒没有回头,右手捂着心口,似乎有些不适,语气却未露半分异常:“划破了而已。”
大圣便没再说这个,“那个我要收拾东西上路了。”
右手痛感又强了些,不过也只是微微刺痛的程度。
哪吒:“
那我也去收拾了。”
语毕他推开房门,出了屋子,心口不适的揪疼感才消失了。
居然开始心口疼,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再去乾元山一趟。
房内,大圣把右手袖子捞起来,发现手臂还是那个手臂,一点没变,而且也不疼了——
“幻觉?没受伤啊。”
可莫名其妙的开始疼总不会是好事,再者他那个梦实在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而且再去想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梦境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他只依稀记得自己被压在五行山下,面前有个人,自己咬着什么东西,甜腻的铁锈味刺鼻。
当天下午两人便从长安出发往西去。
两人并排飞着,突然哪吒“诶”了一声:“诶?那是一条龙吗?”
大圣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发现已经到了鹰愁涧地界,而鹰愁涧的一座山上正盘旋着一条白龙。
大圣:“是敖烈,不会出事了吧?”
二人对视一眼,哪吒道:“去看看。”
敖烈看见大圣终于回来,化成人身,又急又喜:“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大圣瞧了瞧他身后,问:“师父呢?”
敖烈方才脸上还带着的几分高兴消失不见,急忙说:“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大圣:“妖怪往哪边去了?”
敖烈:“西边,大师兄,你一定要救出师父啊!”
哪吒:“那妖怪身手如何?”
敖烈方才就注意大师兄身旁有个人,这会才仔细打量起来——
一个特别好看的人。
敖烈:“我我不知道,我没跟他打,我法力使不出来。”
大圣浓眉少见的皱了起来:“咱们往西走,一边问问路上的山神土地有没有看见师父被抓到那个妖洞里了。”
一出鹰愁涧,身后的敖烈忽然嘶喊了一声,不是人声,也不是龙吟,竟是马的嘶声。
哪吒讶异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事,目光不解地在大圣与突然变成一匹白马的敖烈看了个来回。
大圣解释道:“他因打碎了玉帝赐的夜明珠被囚在鹰愁涧,观音让他变成白马驮人,好将功折罪,到了西天便能变回龙身。”
怪不得敖烈方才说自己法力使不出来。
两人一马马不停蹄地往西赶,一边找山神土地问。
可惜的是,一路上的山神土地都问了个遍,都是只能指个方向,要不就干脆没看见,就是没一个知道妖怪洞府在哪儿的。
直到他们到了一个名叫高老庄的地界才有了些苗头。
“妖怪有,穿袈裟的和尚也有,不过抓和尚的现在已经不是妖怪了,那和尚已经被高老庄的人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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