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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罪之月下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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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匿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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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若由别人说出来,少不得惹来一番耻笑。可这里除她之外唯一的一个人只是愣了愣,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看法。桑衣把瓶子拿在手里转了转,似乎兴致很浓,笑眯眯的说:“现在从苏策手里逃出来可是越来越难了。他最近管我严得很,这次回去估计好一段时间都会被他压在端容里,麻烦清河另准备一份药,我带回去备用。”

    清河点点头,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道:“如果因为端容继承人的选拔问题,您的确是应该注意些了。这些年因为频繁出现在且息,尊主的声望低了不少。”

    桑衣并不意外他消息的灵通,已经打探到端容还未传出的消息。她把瓶子里掺了药的酒仰头喝下大半,顺着把手搭在石栏上,笑骂:“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现在都敢话里藏话了。”

    “难道不是吗?”清河微微一笑,当真是清雪消融,清渺的气质中又融进了些从容,不卑不亢,“尊主如今耽溺美色、游戏人间的昏名可不是清河找人传出的。”

    桑衣忍不住的笑,“原来外面给我又多添了这么个标签,多谢清河告诉我。”

    清河似笑非笑,眸中意味明显。

    她的标签一堆堆,什么“性情奇诡,喜怒无常”“深藏若虚,盛德明智”。有对有错,有好有坏,有关于性情的也有关于容貌的,桑衣一律当了过耳风,听过就算,也没找过谁散出来的。

    不过自己给自己散布这种评价的,她估计也是头一个。

    她回头,笑问:“我是无所谓,不过现在你成了那个祸人的妖孽,你当真就一点儿不在意?”

    “当年尊主把我传成所谓的‘美人之首’,为的不就是现在。”

    他笑意俞深。

    大尾巴狼,装什么无辜深切。

    她的笑意一下子扩大,身法动作精妙无比,速度快到近乎原地消失。清河胸口一重,被她一掌千钧按倒在栏杆上。桑衣留了手,他并非完全无法反抗,却近乎乖顺的由着她动作。

    青莲净植,池水微漾。

    四周无人,只剩下丝缦轻曳,被她刚刚带起的风扯落,划开一片旁人无法进入无法感知的空间。

    “话不能这么说,这件事带来的利益甜头,我们两个都尝到了,”桑衣笑容诡秘,居高临下地压在他上方,“所以,我们是双赢。”

    清河被她压下去,气息依旧平稳,丝毫不受影响:“可我记得,双赢的意思是两方获益。我得到的好处,似乎不够。”

    桑衣的手若有若无停留在他弧度优美的颈项处,他却把下颌仰的更高,近乎把整个致命的弱点送到了她面前。只是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定在她面庞上,从容到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弱势。

    桑衣指尖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触感微凉柔滑。

    “美人之首”并非凭空捏造,即使是这个角度,他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目光迎着目光,却不暧昧,更像博弈。

    “一百三十六界的场地,无数的钱财,精妙的阵法与防御,你还想再要些什么呢?清河,你太贪心了呐。”

    清河道:“可我现在提供给尊主的,是域外几乎全部的流言——这些对尊主的价值,远远超过那些实物吧。何况那些东西对尊主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一毛也是毛。”桑衣笑到,眼神却是静的,微光闪烁,仿佛沉着远古的兵刃。

    在澹台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她的话锋不着痕迹的一转:“不过我们却可以交换。猜猜看,那些东西能让我满意?”

    “尊主眼光极高,寻常东西怕是入不了眼呢。”清河唇角略略上扬了些,“不过今日还真有三件可以试试看。”

    “说说看。”

    清河的发有些乱,丝丝缕缕遮在面容上,他也不去管,那双眼睛眯起的时候显得眼尾极长,透出些魅惑。

    由仙入妖,不过一瞬。

    偏偏还糅合着他独有的缥缈感,他很会利用自己的资源,面对喜观美人美景的泣鬼尊主,这的确是他稳拿的筹码。

    “第一样,我可以提供给尊主銮黎牙对外交往人员的名单。”

    好吧。

    第一样就戳中了她的心头隐患,她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桑衣道:“清河为了这次真是准备充分,第一样就拿出这么硬核的条件。”

    清河笑容不变:“我可是为尊主省去不少麻烦呢,这算不算一样?”

    她还能怎么说呢,送上门的情报难道不要?

    桑衣无奈:“算。”

    “第二样,明咫天与澹台的交易底细,尊主要不要?”

    从端容一下子涉及到域外吗?

    看来这次还真是被他牵着走了。

    “清河真是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竟然连这个都能弄到。”桑衣真的有些惊叹了。

    她派人渗透澹台无数次,几乎无一例外的被那个疯尊主澹台姝揪了出来,最多也只能混到个不痛不痒的职务,零星散回点消息,不敢再往前走。

    清河提供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很早以前断掉的线索也许就能再次串联起来对于她接下来计划的执行简直是至宝。

    清河的眉梢挑起,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桑衣更无奈了:“算。”

    这鬼精明的小狐狸!

    他似乎是满意了,语气愉悦而上扬:“这第三样,我想尊主是一定会喜欢的。”

    桑衣心情似乎也被他带的不错:“呦,很自信嘛。”还有什么比这两样更加能赢她关注。

    清河眸光闪了闪,道:“其实这最后一样,不能算是我提供的,只能算是暂时由我寄存。”

    桑衣笑到:“少卖关子,快说。”

    “是重三公子的酒。”

    这一声对桑衣可真是惊雷炸响了,震的她表情瞬间变了。她勉强撑着还算自然的笑脸,慢慢道:“你再说一遍,刚刚风有点大,我没听太清。”

    清河叹了口气:“是酒,重三公子派人嘱托我留给您的。”

    当年九重大君封重还是栖都五子时,位列第三。四方各境都尊称这么一声重三公子,现在已经少有人还记得了。

    ——行啊,等这坛酒成了,第一个给你尝。

    原来,他还记得啊。

    桑衣低低的笑笑了声,目光就有些飘摇。

    就记得这一坛酒。

    这个见了她还装作没看见的小混蛋。

    清河安静的看着她。

    桑衣苦笑着:“你其实知道,只这一样就稳赢了吧。拿那些来换下一次的机会不好吗?”

    “既然是双赢的合作,我当然也有义务为您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总不能太占您的便宜。”清河无比自然的把撑着身子的手搭上她的肩,忽然用力把她扯下来,凑近她的耳边,“那现在,尊主又愿意提供什么条件来交换呢?”

    很好,刚刚她自己说出去的话,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两个人凑的极近,嗓音压到了最低,加上阵法的阻挡,把外人偷听窥探的可能降到了极限。

    桑衣就这这个姿势微微调整了下角度,目光幽深,极慢的开口:“有传言,澹台尊主是同胞兄妹,却也是一对恋人。”她低下头,看着澹台没有什么反应的脸,“准确的来说,是疯尊主澹台姝疯狂迷恋上自己的哥哥。我所知道的,是当年他们的家族震怒,澹台饶终究不忍心自己的妹妹被处死,带着她断绝关系逃了出来。澹台姝就是在逃出来的过程中疯的。”

    清河应了一声,表现的很淡然,示意她接着说。

    桑衣的声音慢慢变得更轻:“但是两人确有后嗣。因为两人一母同胞,所以孩子近乎都是畸形,或有各种各样的缺陷。他两人也是狠的下心,所有畸形的孩子都被两人以各种方式处理掉了,有几个甚至被他们直接丢在灵力乱流里。有活下来的,但大多过的不甚好,直到现在也没有查清他们到底有多少孩子。”

    她顿了下,抬起了头,由上而下俯视着他:“但是两人唯一对外隐晦公布的,是三千年前澹台姝诞下了一名完婴。虽未言明生父何人,但真正的上层修者都心照不宣。”她笑了笑,“当时澹台钟声彻响域外七天七夜,吵死人了。”

    清河一挑眉:“所以,尊主想要表达什么?”

    “但这位殿下,是男是女,外貌性情,灵力天赋一概不为外人所知。有三种可能——第一,这位小殿下已经夭折了;第二,澹台真的把这孩子保护的太好,半点消息都泄不出来。但这第三,”桑衣笑笑,“或许……”

    “或许,我这位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小殿下,从来都没有真正存在过,只是澹台两位尊主为了稳定民心放出的噱头。”澹台清河无比自然的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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