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梦叶在街头低着头弹奏唱完自己的新歌后,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眼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男生正流着眼泪看着他。
那个小男生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顾梦叶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似乎是音乐停止了,小男生回过神来,他说:“谢谢你。”
顾梦叶挠了挠头:“什么?”
那只是一首没有填词的曲子,是顾梦叶谱的第一首曲子,那是在他凭着记忆中听妈妈哼过的曲子谱写的。
小男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窘态,接着说:“不是,我是说我很喜欢这个曲子。”
小男生继续说:“就像在做完噩梦后,妈妈的手抚摸着我的后背,就像在绝境中,有人抱着我拭去我的眼泪。”
顾梦叶一怔,心想,他懂我的歌。
他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很粗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臭小子,又是你,跟你说了八百遍,这条街不允许卖唱。”
“卧槽。”顾梦叶低骂了一声,连忙抓起自己的电子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跑了一阵,才发现那个小男生不知怎么也跟着他一起在跑,那表情好像要被抓的才是他。
顾梦叶大笑了一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奈。”何奈跑得气喘吁吁。
顾梦叶也跑得大口喘气:“哪个何?哪个奈?”
何奈:“就是奈何的何,奈何的奈。”
顾梦叶“……”
何奈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你……呢?”
顾梦叶笑了一下说:“吴可。无可奈何的吴可。”
何奈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看城管没有再追上来:“吴可,停一下停一下,我实在跑不动了。”
两个人就这样停下来,扶着电线杆子大口喘气,花了点时间才缓过来。
在休息的时候,顾梦叶偷偷观察着眼前这个小男生,大概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估摸就一米六五的样子,样子长得十分清秀,脸白白的,睫毛很长,眼睛是漂亮的浅棕色,穿着很简洁的纯白t恤和黑色工装短裤,看着就像个高中的小男生呢,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真好呢,这让顾梦叶想起了曾经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涯。
顾梦叶问他:“你跟着瞎跑什么?”
何奈一脸人畜无害的浅浅笑了起来,摸了摸脑袋瓜:“可能是职业病吧。”
顾梦叶说:“你也是在街头卖唱的?”
何奈摇摇头:“那倒不是,我是个音痴,我不会唱歌。”
何奈想了想说:“我就是喜欢在街头听别人唱一天的歌。”
顾梦叶忍不住
住吐槽:“您这爱好还挺……独特。”
“还行还行。”何奈还真以为顾梦叶在夸他一样,然后他也很认真的夸回去,“吴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曲子,当然还有你的歌喉,你绝对可以成为巨星的。”
顾梦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解释了,只是说:“谢谢。”反正也就是偶遇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顾梦叶说完就摆了摆手,往他出租屋的方向走了。
何奈:“你明天还会来这里唱歌吗?”
“看情况吧。”顾梦叶也没回头,就又摆了摆手,他知道何奈看着。
其实明天他是不会去唱歌的了,明天他要去工地上干活,这是他在这个城市里追求梦想同时又维持生计的手段,但他肯定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这个崇拜他的小男生。
工地的工作对顾梦叶来说确是不错的工作,工资日结,而且顾梦叶跟的小判头成哥对他很不错,知道顾梦叶是在追求他的梦想,从不要求他太多,并且派给了他最轻松的活,给各个房间的卫生间装浴缸的铁网架,无非就是打孔,上码仔,注胶,再装好浴缸铁网,上螺丝这一类几乎没有危险的技术活。
可意外来临的时候,永远不会跟你提前打好招呼。
工地出事的时候是在10月14日下午1点,顾梦叶装完a栋工地17楼的最后的一个浴缸架后,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阳台等工地的简易电梯上来然后去楼下买盒饭吃,这种工地的简易电梯是非常粗糙的,跟我们在商场里常见的电梯不同,它四周都是悬空的,只围了一层铁一样的材质,出入都要手动开关门,平时主要用来运一些建材。
刚开始顾梦叶除非是要带很重的建材材料上楼才会选择搭这种简易电梯,但后来在这个工地待久了,见它虽然简陋,每次晃得也挺厉害的,倒也从来没出过事,就也慢慢习惯搭这个电梯,每次电梯落到地面,都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电梯来得特别的慢,等它终于到了,顾梦叶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平时到饭点总是挤满浑身都是汗水的工人的电梯,今天电梯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顾梦叶虽然讶异,但也觉得没有什么,这也是偶尔小概率会发生的事情,刚好大家都已经先去买饭吃了,或者恰好今天大家都比较卖力,现在都还在努力工作。
他动手打开简易电梯的铁门,小心踏进电梯,再把铁门关了起来,按了按1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梦叶感觉今天的电梯晃得特别厉害。
顾梦叶只听见一个貌似什么断掉的声音:“卧槽!要不要这么惨?”顾梦叶突然想起曾经有个神棍说他活不过30,看来是真的。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
生了,是吊电梯的铁索断了,顾梦叶所在的电梯就变成了一个失重的大铁箱子从高空自由落体下来。
顾梦叶只感觉自己身体接连撞到了好多次,再然后眼前一白一晃,如同走马灯一般,顾梦叶从一个第三者的角度看完了自己这短暂的29年,再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ga over。”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个熟悉的电子音,伴随着越来越大的电子噪音,就这样强制刺激着顾梦叶的神经细胞。
顾梦叶痛苦地揉了揉眼睛,张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出租屋的床上。
做梦了吗?怎么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那么疼。
顾梦叶看着天花板缓了几分钟,然后脱下上衣,打开灯,发现自己身上大片大片的淤青,像是刚被什么狠狠撞到了。
他脑袋里突然闪现了梦里的画面,他点了点手机,10月14日0:04 ……
……
顾梦叶脑袋“吱呀”的一声,就像是顾梦叶老家里的那扇破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呵,你已经死了一次。”依然是那个没有一点波伏的电子音,有点像谷歌翻译的声音,但更为冰冷生硬,如果不是这是声音貌似只在他脑壳里,顾梦叶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整蛊他。
“你是谁?是谁在说话?”四周一片寂静,只听见的顾梦叶自己的回音和心跳声。
那个声音没有理他,自顾自说着,就像已经编写好的程序一样:“只有摆脱死的陷阱,否则你将永远活在死亡的循环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回顾梦叶也是大致听明白了,如果他没疯,那么他刚才做的梦都是真的,他从电梯里掉下去摔死了,可是不知何种缘故,他得到了重生,带回了一身的伤痕。
“你可以使用咒语book,这是阎魔罗阇吩咐赐于你的能力,你被赋予了重要的使命。”
“重要提示:不要想着不会死就为所欲为,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个电子音最后在顾梦叶脑袋里说完两句话后,就彻底消失了。
顾梦叶懵逼了足足十分钟,他只是想成为一个独立歌手,最好能混出点名气,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能够靠音乐养活自己,怎么就成了重要的使命了?
他又看了看手机,“10月14日0:17”
顾梦叶打了个哈欠,算了,好困,明天还要去工地上班呢。浑身好疼,要不请假吧,鬼知道会不会又出事呢。
他翻了个身,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行呢,万一那部电梯真的又出事了呢,那肯定会有其他工人死吧,他得去杜绝这场意外。
责任心满满的顾梦叶对自己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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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赞,虽然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他实在太累了,此时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顾梦叶还是准时来到工地,白天的一切就好像已经模拟过一样,下午快1点的时候,顾梦叶装完了a栋工地17楼的最后的一个浴缸架,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按了按简易电梯的按钮,等电梯到了之后,他从纸箱上撕了一块,用大头笔在上面写着“电梯有问题,不要乘坐。”然后把它贴在了电梯门上最醒目的地方。
做完后,然后顾梦叶就从安全出口走楼梯到楼下了,到了楼下,他就抬头看了看电梯,却发现电梯正在运行,而且很清楚的可以看到里面有人。
顾梦叶大骂了一声,他是在骂自己,他突然想起工地上有好一部分人根本不识字。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见简易电梯的吊绳好像一瞬间说断就断了。
顾梦叶眼见着一个失重的大铁箱子从高空自由落体朝着自己砸了下来,他大叫了一声。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不停大口喘着气,灵魂好像走过了一段很长的路程,等他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身处在那个卖唱的街头,何奈正流着眼泪看着他。
“呵,你已经死了两次。”依然是那个没有任何一点波伏的电子音从脑袋里吟唱而过。
顾梦叶再次感到一阵新的疼痛,全身的淤青倒是减轻了不少,但现在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痛。
他点了点手机,“10月13日17:44 ……”
顾梦叶心想,得,我又死了一次……
何奈似乎没发现顾梦叶的异样,他接着说:“不是,我是说我很喜欢这个曲子。”
何奈继续说着:“就像在做完噩梦后,妈妈的手抚摸着我的后背,就像在绝境中,有人抱着我拭去我的眼泪。”
顾梦叶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很粗的熟悉声线从不远处传来:“臭小子,又是你,跟你说了八百遍,这条街不允许卖唱。”
顾梦叶想都没想的收拾起电子琴,拔腿就跑。
就和意料中一样的,何奈也跟着顾梦叶一起跑了起来。
这次跑步途中顾梦叶没有去和他说话,他一直在思索怎么逃掉明天的死亡。
反倒是何奈先幽幽地问起他:“吴可,你要跑去哪?身上不疼吗?”
顾梦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瞳孔睁得老大,他疑惑而恐惧着看着后面跟着他一起跑的小男生,或者不如说是这个追着他跑的气喘吁吁的小男生。
不知怎么的,一瞬间他想起这个都市里有个广为流传的一个谚语——死神是个可爱的男孩,会带你去天堂。
他也突然明白了上次小男生说的跟着他跑是种“职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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