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吉昌豪饮贵妃醉
众乞儿争抢嗟来食
胡斐此次是铁了心要剿灭贺世泰,按他原来得想法,贺世泰就是自己的摇钱树,需要枪械装备就出城剿匪,美其名曰为民除害,可每次都是站在狄寨原的啀畔上对空放枪,让老百姓听听响声,然后收兵回营,一年折腾三五次,枪支弹药就源源不断的配发下来,用不了的旧枪械还可以高价卖给贺世泰,这样好的事情真是一举两得名利双收。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可贺世泰也是气数已尽猖狂至极,竟然瞎了眼绑了中央剿匪督察组黄专员的票,真是应了那句话 人张没好事 狗张一滩屎。
胡斐虽然端了贺世泰的老巢,打死俘虏土匪百十人,可黄专员还是很不满意,三番五次的督促省府限期剿灭贺世泰,吴县长已经让上峰叫去狠批了好几次。
一脸阴云的吴县长坐在办公桌后,整张脸像霜打的茄子般难看,用一双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坐在对面的胡斐道“胡队长,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也得替我想一想,不是我姓吴的逼你,再有一个月剿灭不了贺世泰,我的县长可就得引咎辞职。”
按照胡斐的想法,这次保安队全体出动剿匪,连杀带俘虏了土匪上百人,自己的弟兄也死伤近四十人,算得上大获全胜,退一步讲,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这场面……
难道这回就是我胡某人的麦城。吴县长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可胡斐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吴县长越讲越激动,最后索性站起来,走到胡斐面前道“胡队长你今天必须给我给我立个军令状……”
吴县长的话讲了一半,胡斐突然起身,面色凝重的说道“吴县长,这回我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文、武全上,可事情还是摆不平,军令状我立,可事情到底咋办,我还是心里没底?”胡斐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几口,眉头紧皱,重重的靠到在沙发上。吴县长明白,这是胡斐向他问主意呢,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冷笑,但很快脸又拉长绷紧严肃起来“胡队长胡老弟,你也算是人精,在长安地面上还有你办不成的事,俗话说的好,酒色财气四堵墙,不撞这墙撞那墙,世人谁能过了这四关。”吴县长意味深长的说到,说完走到胡斐跟前,右手拍了拍胡队长的肩膀,像是自言自语又似专门给胡斐说“黄专员老家在三原县。”说完直接出了办公室的门,扬长而去。吴县长的办公室里,死般的寂静,胡斐靠在沙发上大脑飞快的思索着吴甚用刚才说的话,突然眼前一亮,像触电般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胡斐原来压根就瞧不起吴县长,可人家今天说的这番话却让他心里觉的自己原来是多么的自负与短视。
老早就听说黄专员是关中道走出去的领导,经过一番打听胡斐弄清了黄专员的底细,那黄专员原来是陕西三原人氏,家中高堂尚在由哥嫂照顾,本人聪颖苦学年纪轻轻就受到国民党元老于院长的赏识,平步青云几年功夫就升任中央监察院要职,此次来陕主要是督察地方军务剿匪事宜。
摸清了黄专员的底,胡斐便搜肠刮肚使出十八般手段,三十六般计谋,巴结黄专员的哥嫂,送厚礼,以结其心,后来又得知黄父早年和于右任交好,尤其嗜好书法,于是不惜重金购得于右任真迹登门呈送,黄父激动万分,视若珍宝。黄老爷子听说胡斐的姐夫是文化厅胡厅长更是对胡斐刮目相看,当时就在家里摆设香案收胡斐做了干儿子。自此,黄家上下把胡斐当成一家人,常来常往打得火热。
胡斐把黄专员如何遭劫自己怎样剿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爷子,黄父乃是性情中人,听完干儿子胡斐添油加醋的陈述,蹭的站起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吉昌这样做确实心急了些,胡斐呀,你也不用担心,为父的陪你走一趟,看看他黄专员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头子。”
许队长从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上下来,精神矍铄的望着面前的长安县,一脸的轻松愉悦,剿灭贺世泰的事情黄专员忽然改了口风,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要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带给吴县长和胡斐兄弟。许队长习惯的整了整笔挺的制服,迈步进了县。
吴县长的办公室里气氛愉悦,许队长接过胡斐递来的香烟道:“胡兄!这回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真是可喜可贺!”
“许队长!兄弟我能过了这道坎,全仰仗吴县长指点迷津,如若不然,我恐怕早被剿匪不利的大帽子压死了。”胡斐看着许队长二人会意一笑,同时都把目光转向了正在喝茶的吴县长。
吴县长诡异的一笑并没有接话。三人面面相觑,竟心领神会的同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五月的灞河两岸草长莺飞,绿柳婆娑,在吴县长和胡斐的陪同下黄专员带着督察组骑马视察长安县的剿匪成果,一路行来大家谈笑风生,路上商旅不断一派太平景象,就连平日沿街乞讨的众多叫花子也突然消失了,满眼的春景满眼的和谐,黄专员此次钦点灞桥视察,一路走来听到的看到的甚是欣慰,回头看着吴县长和胡斐道“二位真乃能吏干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剿匪竟取得如此之成绩,堪称全省剿匪之楷模,许队长你有这样能干的部下何愁剿匪事业不成!”许队长乃是省保安大队的大队长,听到黄专员叫自己,赶忙催马上前满脸堆笑的答道“黄专员讲的对,吴县长、胡队长剿匪居功至伟,长安县剿匪值得嘉奖,到时请黄专员亲自颁奖……”“强将手下无弱兵,许队长雷厉风行的作风怪不得能带出像胡队长这样能干的部下来,令人钦佩,到时我一定出席,为国家为百姓做出如此之贡献,实该嘉奖!”跟在后面的吴县长和胡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尤其是胡斐心里乐的开了花。
“黄专员!前面就是灞桥,你看……”吴县长陪着笑说到!
“千古销魂桥,
翠柳清风摇。
折柳伤别离,
灞水泪涛涛。”
黄专员立马远眺,即兴一首打油诗,脱口而出。
“哎呀!专员真乃太白转世,杜甫重生,好诗好诗!”身后一片赞扬。
论溜须拍马吴县长乃是个中好手,此时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怎能放过,只见他赶紧提高了嗓门道“专员人物风流,诗句潇洒,出口成章,才学非我等所能企及,国家有专员这样的能才治理,真是国家之兴,百姓遇专员这样的父母官,真是百姓之福啊!我等今日有幸聆听专员佳作,真乃三生有幸,造化造化呀!”
“是呀是呀!吴县长说的极是,陕西能出黄专员这样有才的人物,也是三秦之福。”许队长赶紧接话到。
“今日之太平,全赖胡队长剿匪有法,匪首贺世泰虽逍遥法外,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也定是胡队长的阶下囚。”黄专员话锋一转又把大家的注意力从美景拽回到剿匪上。
“有专员的鼎力支持,有许队长,吴县长还有各位同仁的关切,我想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指日可待!我胡某在此向专员表态,不拿匪首绝不收兵!”胡斐听到专员的话,赶紧应到。
吴县长从上衣口袋掏出怀表眯缝着眼睛看了会儿,时针正指向十一点,他给身旁的秘书耳语几句,只见秘书从旁边策马扬鞭而去。
“大家为长安县剿匪的事务,一路辛劳,吴某深表感激特在秦霸楼略备薄酒,烦请大家!”说话时吴县长用余光瞟了一下黄专员。
“国家虽在危难时刻,民生凋敝,可饭还是要吃的,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饱肚子建家乡。”许队长接话答道。
胡斐赶紧又插话道“剿匪乃是我门保安团份内之事,专员如此褒奖愧不敢当,况且我也是喝这灞河水长大的,还家乡父老一个太平世界,也是义不容辞的职责。”
“哦!胡队长也是当地人,不知是那个村的?”黄专员对胡斐的话忽然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
“专员有所不知,胡队长和省府府陈厅长的爱人胡佳敏是堂姐弟,都是这灞河边胡湾村的人。”吴县长不等胡斐答话,自己抢着回答了。
当黄吉昌听到胡佳敏这个名字时,脑海里马上跳出一位楚楚动人俊俏的少女模样,那样子愈来愈清晰,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辫子,就好像胡佳敏本人就站在他面前一样。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十年前当他还在西北大学读书时胡佳敏就是他心中的白雪公主,佳敏那双柔情若水的明眸至今还不停的在脑海里闪现。那时胡佳敏可是当之无愧的班花,黄吉昌可是地地道道的灰麻雀,谁能想到胡佳敏后来成了黄吉昌的女朋友,想到这里黄吉昌陷入深深的沉思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众人见黄专员望着河水发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只好静静在一旁等着。
浩浩汤汤的灞水曾经带走过多少哀婉凄楚的爱情故事,绿柳堤上也曾有他黄吉昌和胡佳敏成双成对的背影,瑰丽的余晖下依偎在一起的恋人的身影是青涩的青年时代最美好的回忆……
“唉!黑牛,快看这河里有鱼呢!”水边一位农民模样的中年汉子,正挽起裤腿准备下河,那个叫黑牛的娃就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那一声洪亮的呼唤把黄吉昌从美好的回忆里拉了回来,如梦方醒的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到:“既然许队长如此说,吴县长盛情邀请,我再说其他倒显得不合时宜,入乡随俗,悉听尊便。不过我饭前约法三章,饭菜应以节俭为宜,戒奢戒侈”黄专员表情严肃的说到,众人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灞楼在灞桥古街街首,与王世贤的济世堂隔街相望,紧挨着桥头的牌坊,一排九间,古香古色,一水的青砖二层楼房,屋顶房脊上两天鎏金飞龙栩栩如生,飞沿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金底黑字的招牌显得华丽而高雅,秦灞楼三个字,正是于右任亲笔手书,字迹苍劲 沉稳而有气势。
黄专员一行边说边笑来到秦灞楼前,抬头看见牌匾自是一番感慨,众人鱼贯而入,吴县长的秘书早已等在楼梯口,引导大家来到二楼最南边的雅间——秦国间,原来这秦灞楼的雅间是按战国七雄的国名设置的,分别是齐、楚、燕、韩、赵、魏、秦每个雅间都按当地的风格布置,而且厨师还都能做上一两样当地的名菜,这让用餐者无不惊呼奇妙,赞叹老板经商头脑的灵活。
秦灞楼,顾名思义这楼里的雅间设置自然是秦国间的位置最好面积最大,众人进了雅间,朝南一面墙的窗户大开,灞河美景应窗而入,尽收眼底,让人顿觉心旷神怡,大家自然又是赞叹不已,东面墙上挂着《气吞万象如虎》的五尺三开,字的下方摆着一个乌木边花梨心条案,条岸上放着一卷竹简,黄专员甚是新奇打开看时却是一个点菜的菜单,不由啧啧称赞“妙得很,好得很!”
西面墙上则是一副六尺中堂《秦王扫六合》,字迹潇洒沉稳,不用说也是名家真迹,房子四角摆放着四个古色古香的花几,花几上几只春兰开的正好,一张圆桌陈设在厅堂正中,颇显雅观,桌上已摆好香茶碗筷,黄专员看完竹简,随即入座其余人等方陆续坐定,许队长坐在专员的左侧,专员右边挨着吴县长,其他人则不分先后顺序依次做了。
“今日视察我心甚慰,眼见百姓安居,商户乐业,一路行来春和景明,此等气象全仰仗吴县长、胡队长治理有方,黄某感谢二位为国家、黎民之劳苦。”黄专员表情谦和态度诚恳的说到,吴、胡二人赶紧起身陪笑道“专员谬赞,我等如有尺寸之功,那也是专员指导有方。”胡斐说话间左手伸到身后朝做了个手势,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伙计早已手持托盘站在门口,胡斐道“专员,菜已备好,您看?”胡斐看着黄吉昌。黄吉昌点点头,胡斐对着众人道“各位辛劳半日那咱们就上菜。”大家纷纷点头。
“按照黄专员的吩咐,今日借奢戒侈,略备薄酒望大家海涵。”吴县长开口道。
黄吉昌看着一桌丰盛的佳肴,心里很是受用,可脸上却故作阴沉“吴县长太过奢侈,你我七八个人怎能吃完如此一桌酒席,浪费至极。”原本一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听到黄专员的话大家立刻静了下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气氛马上紧张起来,胡斐一看情形不对马上陪笑道“秦灞楼东家听说专员要来,特意为您准备了拿手的酒席,我们也是盛情难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专员训斥的对,下不为例,以后坚决不能铺张浪费,在此我先自罚三杯”吴县长拿过酒壶二话没说先干了三杯,秘书刚要过来斟酒,胡斐赶紧接住县长手里的酒壶又给吴县长斟满。
屋内佳肴飘香,酒香四溢,大家早已馋的直流口水,黄专员本也是一位饮者,刚才故作姿态戏演的很足,自己也很满意,如果此时还端着一副虚架子,就显得虚假过火了,想到这里就半开玩笑道“吴县长今天是要把这壶美酒独占了,不准备和大家共饮了!”胡斐长见专员如此说,马上绕到专员身后给他斟了一个满杯,吴县长也赶紧起身对大家失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黄吉昌的脸色由阴转晴,安静的雅间里又一次如煮沸的开水般沸腾了起来。
“诸位,我黄某承蒙于院长提携,才有今日,在此,我借薄酒一杯遥祝于院长身体康健。”说完一仰头干了。黄吉昌频频举杯,众人也都活跃起来,推杯换盏间更多了些戏谑耍笑,胡斐今日的主要任务是招呼好专员一行人,酒桌上前后辛勤侍候,忙的不亦乐乎,吴县长刚和许队长饮过三杯,又拉住督察团的其他人一一敬酒去了,胡斐虽满桌子招呼斟酒,可眼光却一直关注黄吉昌的一举一动,见黄吉昌酒杯刚放下,一个箭步便闪到他身后迅速把空杯斟满,黄吉昌此时酒性刚起见胡斐如此殷勤招呼便拉住胡斐说到:“胡队长辛苦了坐下歇歇,陪我饮上三杯。”胡斐连连点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来!让我给专员再满上。”说话间两人已三杯下肚,黄吉昌喝的越发性起,拉着胡斐的手道:“今日这酒真是好酒,酒色清凉透明 口感醇香芬芳 浓而不艳甘润挺爽诸位协调 尾净悠长实乃上品,胡兄,这酒……。”胡斐不等黄吉昌问完,马上笑着答道“这酒原叫柳林醉,是本省西府所酿,秦霸楼东家购回原浆后,用二十三位名贵草药浸泡,埋于地下经冬历夏,更名贵妃醉,今日咱们饮得这些酒埋于地下已十年有余,秦灞楼的秦掌柜听说您要来,专门从地下酒窖挖出来,特意让您品尝,黄专员真是贵人多福缘。”一番话说的黄吉昌心花怒放,拉着胡斐又干三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饱喝足,一个个腆着肚子东倒西歪,有趴在桌上的,有两人斜靠在一起的,有大喊斟满的,有呼呼大睡的。黄吉昌从桌上爬起来,只觉双腿发软,舌头发直,他摇摇晃晃的扶桌而起,准备到厕所去,可刚一迈开右腿,一个没站稳竟然趴在了地上。
吴县长早被秘书搀扶着到厕所吐去了,胡斐除了和黄专员喝了几杯外,基本都是给人斟酒因此并无大碍,此时他正和秦东河在门口窃窃私语,跑堂得伙计已经把残羹剩菜收拾完毕,圆桌上早摆着茶果点心,胡斐见黄吉昌趴在地上赶忙跑进屋里 “哎呀!赶紧让我扶你起来,专员海量,佩服佩服!我们吴县长平时外号酒仙,今日看来专员才配拥有此称号。”胡斐把一杯热茶给黄专员。
“胡队长,今日这顿酒喝的尽兴,你我弟兄改日还要畅饮。”黄吉昌说话时舌头发直,嘴巴四处走风,样子滑稽可笑。
胡斐紧挨着黄吉昌坐下满脸堆笑,顺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盒哈德门香烟抽出一只递给黄吉昌,黄吉昌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夹住胡斐递过来的香烟,脸上露出及其受用的表情,点燃香烟后黄吉昌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几个圆圆的烟圈,那烟圈由小变大混合着美酒的清香渐渐弥散到周围的空气中,胡斐看的出了神竟忘了吹灭手里的火柴,“咝~~”“胡斐赶紧把烫手的火柴扔到地上,黄吉昌侧过头用沉迷的目光看着胡斐又迅速的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趴在桌上的其他人,嘴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胡斐那双在官场上历练了十几年的火眼金睛,立刻就察觉黄专员定有秘密事情和自己说,只是碍于人多不好张口,领会到这些,他赶紧用手推了推烂醉如泥的许队长,再大声招呼其他人起来喝酒,可那群人早醉的一塌糊涂。
胡斐搀扶起黄专员离开酒桌来到屋外的廊道上,和煦的春风浮动多情的柔柳,近处河堤上开满不知名的各色野花,两三只粉蝶追逐嬉闹着在花朵间翩翩起舞,黄吉昌手扶阑干,不由的感慨到“春光明媚四月天 蝶舞花开景怡然潺潺流水随春去几多伤感心茫然!”
“黄专员兴致正好,何来伤感,这最后一句专员似有难言之隐,可否告知胡某,看看胡某能否帮专员分担一二。”胡斐用急切的目光注视着黄吉昌。
“我上大学时班里有一位女同学,家也在这灞河岸边的胡湾村,在学校时我俩关系甚好,毕业时谁知她家已经给她说好一门亲事,她又是个极孝顺的人,我俩最后棒打鸳鸯散,记得我和她当初也在这绿柳婆娑的河岸上谈理想谈未来……唉!不提也罢,往事不堪回首,就让我这一腔柔情随水流逝吧!”黄吉昌怅然若失,说到最后眼圈竟红了起来,只是一味的叹息惋惜。
胡斐听完心想:真是酒后吐真言酒后露真情,看来黄专员也是一棵痴情种子,难得难得,真是应了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黄专员,那你们以后还见过面吗?”胡斐好奇的问道。
“没有,此一别竟已十年有余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眼圈湿润的黄吉昌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
“敢问专员,那位女同学名姓,恰巧我们同村,胡某不才,愿意替黄专员了此心愿!”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群叫花子从桥南急匆匆的赶过桥北来,看人数大约有四五十人,那群叫花子聚集在牌楼底下,好像在急切的等着什么,功夫不大只见三个青年抬着一个大竹笼停在了牌楼底下,有两个年轻人出来组织那群叫花子排好队,一个青年揭开敷在笼上的黑布,一笼焦黄的粗粮馒头越入眼帘,叫花子刚排好的队立刻骚乱拥挤起来,身体强壮的几个叫花子挤倒身边的弱小,还不等那青年开始分发馒头,几只油黑粗大的手掌就伸进笼里每人抓起三五个馒头然后飞快的窜到一旁的柳树下蜷缩起身子狼吞虎咽吃开了,剩下的人虽不曾硬抢,可也前推后桑拥挤的混乱,维持秩序的两个年轻人只是大声呵斥,再无其他手段,嚷吵哭喊声似大海涨潮般从那堆叫花子中间一浪一浪袭来,淹没了年轻人的叫喊,溢满街道房屋,最后淹没了灞桥街道的整个下午。
语言从来都是软弱无能的,尤其是再面对一群饥肠辘辘的叫花子,再好的圣人圣训也不如一个粗面馒头来的实在。
“这就是国人的劣根性,尤其是在流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黄吉昌看着楼下的另一个世界,不无感慨的叹到。
“黄专员说的极是,国家不能富强社会乱像丛生根源就是流民众多,且素质低下,连排队领馒头这样的事,都不能自律,如猪圈闯进饿狼般咆哮嚎啕,真是不穷都不行。”胡斐附和着黄专员话,深情也无奈而忧愁。
二人转身进了雅间,似乎又回到了人类文明的世界,一切又熟悉美好起来。
黄吉昌本来想问问胡斐胡佳梅的近况,可被一群叫花子搅扰的没有了心情。
内心里总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世事难料,这也许才是生活的真谛。黄吉昌对自己未能和胡佳梅牵手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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