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半个多月,桑晓整日对他撒泼打滚,可不管桑晓怎么闹腾,龙叱云始终都没有告诉他离开的方法。
桑晓软的硬的法子都不管用,自己也累得够呛,只好专心去修习《蓝玉生烟》了。算是默认和龙叱云定下了三年之约,这三年桑晓要帮他做事,当然也没啥大事,主要就是陪他抄抄经书,给他研研墨,无聊一点罢了。
真正和龙叱云相处下来,桑晓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闲。虽然龙叱云自己一个人住在一个小岛上,但族中之事还需要日常打理,这对面明岛上的族人情况都要悉数了解,道场上的事情他也需要偶尔做些指导。他每个月会去一次明岛,但只是在村庄各处走走看看,并不做其他安排。
他不像一个掌门人,也不像一个族长,族人们也都只叫他公子,不带名不带姓,只是亲近如友邻。
匀芒殿里,虽然共有五个人,但是每天几乎只有桑晓和龙叱云独处着,给桑晓的感觉始终都是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是他们两个人的琼岛。
桑晓突然觉得龙叱云真可怜,他对每一个人都好,可是没有一个人能陪着他。
龙镜海每日东奔西窜,很少见到人影,桑晓也是现在才知道,族中之事多半都是龙镜海在帮着操办打理,需要每天在琼岛和明岛之间来回。不过真正有需要他的时候,他很能及时出现,或许是多年来和龙叱云相处出来的默契吧。
至于挽月和青花两个丫头,像朵双生花一样,到哪儿都是出双入对的,每次桑晓想找她们的时候,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桑晓不是很了解这两个丫头,总是不时的就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匀芒殿也无其他闲杂人等,可是她们好像总有自己的世界,其他人融入不进去。
后来桑晓才知道,原来她们真是朵双生花,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龙叱云点化,修成人形,这才留在龙叱云身边服侍的。
然而两个丫头并没有像龙镜海那么忙碌,每天的事情就是给龙叱云和桑晓更换衣物,整理一下殿内的物品摆件,其他时间很少在匀芒殿里看到她们,多半时候都跑到雪林里练剑去了。
桑晓偶然看过几次她们的剑法,想起龙叱云说自己的话:修为太低了!挽月和青花确实没什么道行,不过修炼成人才一二年,桑晓问她们为何如此勤奋,她们说,公子给了她们经书,肯定是要好好修炼啊!
桑晓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曾经还为龙叱云送的那本《蓝玉生烟》偷偷感动过;他的两次救命之恩,桑晓更是时时放在心上,想着如果有可能,哪怕自己万劫不复也要报答他的;又想着龙叱云还曾经为自己挡过的风雪,每每思及此,心下都有一股暖流通过,虽然以前江栖风也是对他很好,可是也没有龙叱云那么体贴入微的;风雪交加的时候,龙叱云还跑雪林深处给自己采蓝莓,想起来已经不是感动可以形容的;就是简单的
的去寒心湖捕鱼,他也会惦记着自己会不会冷,拿着披风在岸上等着。
桑晓思及此,不甚心烦意乱,如今看来,他并不是只对自己特别,他对谁都这样好的!他只是一个太好的人,善良到不轻易杀生。桑晓又想起龙叱云喂兔子的时候,还拿了根原本喂食兔子的雪参给他同食,或许在龙叱云的眼里,他和一朵双生花,和一只兔子一样,并不是什么特殊之人。
太惨了,桑晓才发觉自己不仅流落异乡,还要跟一朵花,一只兔子争宠。
亏桑晓之前还跟龙叱云整了那么多感情套路,虽然都没成功,可是他一直记得江栖风曾经跟他说过,要想别人入戏,得让自己先入戏。可怜他之前付出的那么多情感,都被龙叱云这种大爱无疆的态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是谁让他欠着龙叱云的呢,那就当作是报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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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个月时间,桑晓总算是修完了《蓝玉生烟》,比自己预想的时间要快一些,灵力比之前的精纯了一倍。然后他去找龙叱云又打了一架,除了比之前能多撑几招之外,还是一样被打得满地找牙,狼狈不堪。
如此打了几次之后,桑晓也暂时放弃了挑战他的举动,因为龙叱云开始每日陪他练剑,由打架变为切磋。
有时候桑晓也会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有江栖风亲自教导着。可是龙叱云和江栖风却又完全不同,但是桑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有时候桑晓也会和龙叱云下下棋,龙叱云棋艺很高,这个很让桑晓出乎意料,因为实在想不到他这么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到底跟谁学的对弈。难道龙叱云左手黑棋右手白棋自己跟自己过招?龙叱云每次下棋都很认真,从不给桑晓悔棋的机会,说是落子无悔。不过正因如此,桑晓的棋艺反而得到了很多进步。
江栖风的剑法招式也叫落子无悔,山中岁月漫长,桑晓忽然想起一些南麓山的时光,以前江怀远经常说他长不大,那时候桑晓总是想着,慢点长大吧,这样江栖风就会永远带着他。
但是现在真的要自己长大了,没有谁可以永远陪在谁的身边,总是要学会一个人生活的。
见他神飞天外,龙叱云问道:“桑晓,在想什么呢?该你了。”
桑晓笑道:“没事!好一个落子无悔。”
龙叱云:“不过,你又输了。”
桑晓:“哎!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说着,两人又重新下了一盘,桑晓边下边问道:“叱云君,我问你个事,是不是你们擅长下棋的人,都喜欢把别人困在自己的棋局之内。”
龙叱云:“什么意思?你们又是谁和谁?”
桑晓:“你和我师兄啊!都喜欢把我困住。我从小在师兄身边长大,他从不来不让我离开他半步,就算偶尔想要出门也不能离开南麓山;后来有一次,他去了圣城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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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我就自己出门了,一路寻山问水的到了圣城。结果后面就各种遭遇不测,然后我就来到万劫海了,就这样遇见了你。现在呢,你也不让离开万劫海。你说,我怎么老是被你们安排着呢?”
龙叱云:“你很听你师兄的话?”
桑晓:“师兄对我很好的。不过,叱云君,你对我也很好!”
龙叱云听着,并不言语,又下了一子。
桑晓又问:“龙叱云,你是不是也把我当个小孩?”
龙叱云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从未。”
桑晓听他如此说来,很是欢喜,且不管他是不是说的真话。
得益于《蓝玉生烟》的功劳,加上一直帮龙叱云抄录经书的机会,桑晓也修习了各种各样的玄经心法,一年后就突破了玄修四境——晖阳境。
剑法上,桑晓也在龙叱云日常陪练之下,变得更加飘逸和轻盈,他此前的剑法与江栖风如出一辙,走的落子无悔般果决,常常给人一种狠厉之感。
龙叱云的剑法则恰好相反,因为他是从小和雪花练习的,所以剑法有如飘雪之轻盈。下雪的时候,桑晓就和龙叱云在寒心湖边上修习,一起研习了许多剑法。桑晓最喜欢的两套剑法,其中一套叫“和风化雨”,剑招如名,是极致柔和但却极善化解之道,达到见招拆招的效果;另外一套是套双人剑招,双剑出鞘可抵千军万马。
两年之后,桑晓从玄修四境突破到了玄修五境——乾元境,说是报恩,其实越欠越多。
两个人一起练剑,一起研习经书,一起养兔子,一起去雪林深处驯兽。龙叱云捕鱼,桑晓就岸上观赏;晚上桑晓想喝酒,龙叱云就给他温酒。桑晓不知道,他们这样这算不算双修,可是龙叱云总是忽远忽近的,令人不甚心烦意乱。
桑晓想亲近他的时候,他就冷冷的避开;桑晓毫无防备的时候,他又突然的温柔起来。
桑晓想到自己和江栖风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感觉,小时候,桑晓总是喜欢抱着他,他也觉得欢喜,到哪里都带着桑晓。可是渐渐长大之后,江栖风却对这些举动有所避讳了,每每桑晓想要往他身上扑,他都闪身躲避。有时候桑晓扑到旁边的江怀远身上,江怀远就会笑着说:“这么喜欢我啊!那你多抱一会儿。”而桑晓只是略带嫌弃的推开他,心下并无其他杂念。
桑晓以前不太明白,为什么江栖风不愿意再给他抱着,直到他抱过龙叱云之后才发现,原来两个人拥抱,竟是一件多么脸红心跳的事情。这和以前他抱江栖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江栖风是他的师兄,更是亲人,桑晓对他,是毫无杂念的。可是抱着龙叱云,他会想很多,会想入非非,会情难自禁。
他以前黏着江栖风,整日形影不离,若是再搂搂抱抱,难免不会再有其他感情发生,所以江栖风刻意疏远了他的拥抱和亲密之举,大概也是因为怕桑晓有其他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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