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街客栈分为东西两部分,以中间水流凹槽为界。东边二楼的客房叫做东岸楼,西边叫做西岸楼。
东岸客房基本上已被詹望和小满等人给包下了,唯独末尾一间九房还没人住,水娘便提着裙子领着乌托上楼,向九房走去。
这时,恰好詹望拎着衣服从马厩一侧的小门走进,顺着旁边的楼梯上楼,看着余水娘带着几个人往这边走便站在九房门前不动了,等着他们走近才道:“这间客房在下要为一个朋友留着,抱歉……还请帮主另择其他吧!”
水娘听到这,略微迟疑了一下,她侧身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乌托,见没什么动静便缓缓的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一旁以观其态。
海沙帮帮主的三角眼被眼皮上面垂下来的长眉毛遮住了视线,眼神被半遮半挡的他将两片厚嘴唇一咧反倒憨憨的笑了起来,而身后的随从则默默的站成了一条线,线条笔直得在帮主宽大的身躯后面判若无人。
詹望懒懒的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在他的眼里这些怪物就像是坟地里的孤魂野鬼一样,比到处乱飞的苍蝇还让人厌烦。
绰号善眉蜈蚣的乌托帮主有一个怪癖,他把骆驼视为平生最爱,每走到一处决不允许其离开他视野所及的五丈之外,否则便会癫狂失态杀人毁物。
两年前,他到香雪林办理山货生意时执意要把骆驼拉进香雪城的时候,就是眼前的这位小爷:望月楼的詹二侠将他给拦了下来,如果当时不是宋伯鸣及时出来解围,两人恐怕就要以生死见分晓了!
今日可巧,二人再次狭路相逢在这家客栈的二楼游廊之上,仅仅是为了一间客房便要剑拔弩张战火重燃!
善眉蜈蚣一边笑一边憨态可掬的看着詹望,两只眼睛在又浓又密的眉毛后面透着点点的光……只见他抖动着腮帮子上的糙肉,半日像挤肉球似的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想让本帮另选其他客房也可以,只不过……如果你的那位朋友突然死在半路上了,难道说你还要用这间屋子做他的灵堂不成!”
詹望沉着脸道:“如果帮主急着用这间客房做灵堂的话,在下倒是可以拱手相让!”
蜈蚣还在笑,笑的却有些阴冷!余水娘见势不好便悄悄的溜下了楼。
这时只见乌托右脚退了一小步身体略微向后倾了一下,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随从也齐整整的退右脚后倾身体,只有末尾一人伸出单掌用力拍向前面的人,前者借后面贯来之势将力道集中在掌上再往前拍……依此向前,最终几个人汇集在一起的力道贯在乌托身上的时候,他整个人便被瞬间弹了起来射向对面的詹望。海沙帮主的进攻不是用掌而是手中的一对构形的弯刺,弯刺呈红色有剧毒!
善眉蜈蚣却是一点都不善,他越是笑就越想置你于死地!
詹望随手将衣服往楼下一扔,顺势来了个旱地拔葱,脚往上一勾搭在身后的柱子上大头朝下并抽出匕首刺向乌托的头。乌托一闪绕过柱子的同时双手双脚攀在了柱子上,往上一蹿直取詹望。詹望反手把匕首插在柱子上,借力腾空跃起翻了一个身跳了下去,乌托紧随其后形影不离。
詹望刚一落地脚尖轻轻一弹左手拽住栏杆用力一撑身形倒立就要往楼下落,乌托就势扑了过去,哪知道詹望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重新落回游廊上,乌托坠下去的身子在半空中便用脚勾住了栏杆,将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腰间用力两条腿一甩双脚便蹬在了墙上。
这一蹬使得东岸楼的整排客房都颤了起来,尤其是九房摇晃的更为剧烈。乌托随着震动霎时间伸出右腿向詹望踢了过去,这一踢并不是一脚而是二十一脚!一条腿也许可以躲开,但是要躲开二十一条……除非你是空气。他的速度之快,令人促不提防!
这就是蜈蚣,腿虽然不长但它的最大优势就是数目多,当它的一脚挨到你身上的时候,你的浑身上下就会有二十一处致命伤痕,轻者骨断筋裂,重者气绝身亡,因此江湖人又叫乌托“短命腿”。
眼花缭乱的过了几招之后,眼见着短命腿就要踢到詹望了……可是偏偏却没有伤到他。
詹望从小师从顾宗林,学得一样独门功夫,叫做卷珠帘。
只见詹老二一闭气将身体横在空中,借助乌托腿脚的踢来之势迅速翻卷向上,就像是一席卷起的帘子一般。乌托在空中紧跟着就把左腿冲着詹望往上一踢,所用力道越大詹望翻转的就越快上升的就越高。
乌托看着冲向屋顶的詹望,握着弯刺正准备跃身砍去,却从上面射下一颗流弹,此弹是詹望以备生火照明之用的。弹丸虽说不大,而功效却不可小视。乌托用弯刺随便一挡,没想到弹丸经过撞击之后立刻有火花溅到胳膊上迅速的燃起火来,并向周身蔓延,把个蜈蚣烧的手中的弯刺在空中乱挥,詹望就势握着匕首从上面便刺了下来。
正在这时,突然从楼梯那边泼过来一注水,不但泼灭了乌托身上的火还将詹望手里的匕首给打歪了。
俩人先是一惊转过头来一看,却是白莲正端着一只大木盆站在楼梯上……脸色阴沉沉的翻着白眼。
两个男人被水这么一泼,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白莲拎着木盆走到二人中间道:“这间客房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
说罢,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即把门“砰”的一声又给关上了……詹望赶忙来到门前凝神静气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是鸦雀无闻……不见一点声音!
傍晚,水街客栈的大堂里不见一个人吃饭,因为所有的客人都把饭菜叫到各自的房间里独自享用。詹望下了楼,来到柜上后面的一间房门前,刚要敲门,只听里面道:“进来吧,门没插着。”
房内,余水娘正坐在摇椅上,逗着手腕上的一只小鹦鹉玩。那鹦哥看到詹望走进,便扑扇着翅膀飞回架子上了。
水娘头枕着椅背轻轻的将脸转了过来,缓缓道:“你是来取衣服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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