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嫣擦干了眼泪,眼眶依然红通通的,以从来没有过的幽怨凄婉的语气向大王赵文开始了倾诉。
“大王,臣妾入宫多年,却未能给大风生育一男半女,窃据王后之位多年,四下无人之际,臣妾也曾扪心自问。是臣妾妇德有亏还是臣妾侍奉不周,每到佳节良辰,臣妾也祷告苍天,只要给大王留下一男半女,臣妾情愿折寿十年。可是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今天,苍天可怜,让两位妹妹诞下王子,终于是了了臣妾的心愿。”褒嫣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看着这个情形,就连张刘二位贵妃都在一刹那间有点恍惚,好像当年作祟害死自己孩子的那个阴险毒辣的王后和今天的褒嫣完全是两个人。
“今天,趁着大王和姐妹们都在,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褒嫣抽泣着,双肩还微微耸动,“臣妾恳请大王罢了这王后的尊位,让给两位妹妹!”
褒嫣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脸上也是一副坚定决绝的表情。
“万万不可!”还没等大王赵文开口,两位贵妃先急了,而刚刚生完孩子的任长淑竟然被吓得晕了过去,哲诗诗倒是很是镇定,只是脸上也有些发白。
都说一入后宫深似海,能够在这片海里坚持生存下来的嫔妃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褒氏盘踞后宫这么多年,岂是说退就退的。别说这个懦弱的大王不会应允,就连朝堂上也是你们褒家说了算。你这一退,把两个没有靠山的宫女摆上前台,她们还不对你感恩戴德,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跟当王后有什么区别。可我们贵妃这么久了,也是没有个一男半女的,是不是贵妃也得让出来,我们让了可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想到这里,两个贵妃不约而同的开口阻止。
“王后啊,孤今天喜得贵子,本就是高兴的事,你又何苦在此悲春伤秋呢?你刚刚不是说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你则该是母仪天下,这后宫无论哪个妃子生的孩子,不都是你我的孩子吗?”大王赵文非常暖心的劝导哭成泪人的褒嫣,却不知在罗袖的遮掩下,褒嫣已经开始得意的笑了。
“大王圣明!”褒嫣顺势跪下。她这一跪,后宫就在没有敢站着的人了。赵文赶紧扶起王后,满面笑容的说,“这就对了嘛,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嘛?”
此时晕过去的任长淑也醒转过来,看到地上乌压压的跪了一群人,翻身就要下跪。站在一旁的王后及时抓住了她的肩膀,“妹妹啊,你这身子骨弱,就别跪了,好好将养身子,把孩子带好,就是对大王最大的敬了!”
“王后说的在理,任氏你就好好养着吧。”赵文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和气的说。
站在一边的贴身老太监贵安注意到了大王的表情,从小侍奉赵文长大的他很快就明白了赵文的心思。可贵安不知道的是,在场的可不仅仅只有他注意到了大王的表情,那个褒婷也是将大王的细微动作全部收入眼底。就在褒嫣准备开口要过继一个王子的时候,褒婷非常隐晦的扯了扯王后的袖子,虽然有些不解褒婷的意思,但是出于对褒婷的信任,尤其是刚刚褒婷以死明志的举动已经深深打动了王后,褒嫣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是啊,妹子,你是要好好保养保养了,可不能这么吓人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卢妃习惯性的接了一句嘴,在宫里,就属她没有什么城府,这句话脱口而出,完全是因为关心任长淑。
可是当她说完以后,大王的脸色便有些凝重,哪怕这种凝重仅仅是一闪而过,却让一直注意赵文的褒婷完全捕捉到,内心更是笃定了不少。只是,她现在没办法告诉褒嫣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怎样才能将局面更好倒入她们商议好的方向。
“大王,按照祖宗家法和朝廷规矩,后宫生王子者应该告先王,母以子贵,两位宫人应该有所嘉赏,并入宗人府祭告天地。”就在此时,贵安的声音在草环宫显得特别的响亮,并没有平日那种尖锐的鸭公音。
还是贵安懂得孤的心思啊。赵文听到以后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不会有人继续盯着任氏的身体做文章了。
“唔,贵伴伴言之有理。按照祖宗家法,是应该给任氏和哲氏一个名分了。”赵文迅速接过话题,“母以子贵,这本就是定下的规矩。”只是一时之间赵文也不知道该给两人什么品秩的名分。大风国虽然不大,但是在这个凤鸣大陆上也是一方诸侯,在后宫分封上也是非常讲究,如果一个不小心,在封后宫上出了差错,传出去本就被各诸侯国看不上眼的大风国可就更加的抬不起头来。可以说,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摆在了赵文面前。
听出了大王赵文的犹豫不决,褒婷立刻在王后的手掌心里画了几下,褒嫣此时全神贯注的等待着褒婷的信号,清晰的感觉到,褒婷在自己的掌心里写了一个“子”字儿。当下便不再迟疑,开始了更加精彩的表演。
“大王,您可别忘了,两个王儿还没有名分呢?”褒嫣笑呵呵的说,“母以子贵自然是祖宗家法,子以母贵也是大风的规矩啊。您可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委屈任何一个王儿,也不能委屈了两位妹妹,要不然我们可不依的,是吧张妹妹、刘妹妹、卢妹妹?”说罢,一转脸望向三位已经有了品秩的嫔妃。
褒嫣的话句句在理,让其他三个妃子挑不出任何的错来,所以,三人便一起点了点头。这无疑给了赵文巨大的压力。
大风只是一个诸侯国,按照上古传来的规矩,除了天下的共主,凤鸣大陆曾经一统天下的大佟帝国的皇帝可以有一个皇后,四个贵妃外,所有的诸侯国的国君只能有一个皇后,三个贵妃。这个规矩恰恰就给了赵文一个最大的障碍。两个王儿同时降生,两个宫女同时来自民间,无论如何都分不出个高下来。不管是母以子贵还是子以母贵,都难分伯仲。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大王,此事还需仔细思量啊。”贵安在一旁插了句话,“要不您先用膳,都已经这个时分了,您下朝后还没吃过东西呢?”贴心的贵安又在关键的时候出来为赵文解围,想的是暂时先把这个事情发放一放,等想到了好主意再行分封。
好一个缓兵之计,可惜的是,在场的褒婷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打铁要趁热,更何况还出现了这么一个有利的局面,这都抓不住,褒婷也就枉称百年精英了。
“娘娘,您可得心疼大王啊。都上了一天朝了,还饿着肚子,大王可不能再奔波了。”褒婷轻言细语的说着,却是在提醒褒嫣,要抓紧时机。褒嫣心领神会,立刻开口道:“来人,传膳。今儿个难得一大家人聚在一起,本宫就做主,在这草环宫开个晚膳,大家聚在一起好好乐一乐。”王后马上接住话题,“婷儿,你随本宫一起布置一下晚膳,可得让那帮厨子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好好为我们的王儿庆贺一番。大王,您稍后,臣妾这就亲自下厨,做您最喜爱的几样小菜。”说罢便带着褒婷直奔后厨而去。
原本还想缓一缓的赵文只得留在了草环宫,继续苦思良策。可是,不管再怎么苦,有了两个儿子的赵文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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