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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炉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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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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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起床了’

    忽然一声喊叫,把我惊醒,我揉了揉眼睛,妈妈站在我的床前,正用慈爱的眼光看着我,

    ‘你是你,还是已经不是你’梦境中黑衣男子喃喃自语,

    ‘纵历千劫,夺造化,我也得让你重新复活起来’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忽然从黑衣男子的身上迸发出来,空气似乎都随时要破裂的感觉,这情景我没看到,我如果看到了估计下巴都能惊掉下来,没想到一个在我面前乖乖巧巧的青年能发出这样的气势来。

    唉, 黑衣青年发出一声,叹息, 叹息声在空空久久不散,过了一会儿,黑衣青年又拿出书,坐在秋千上,安静的看起书来。

    ‘我的水果,我还没吃够’

    梦境中的水果味还残留在舌尖,有点不满妈妈把我从那么美好的梦境中喊醒来,对于我这种吃货来说,在没有什么比吃更感兴趣,当同龄孩子缠着父母要好吃的时候,我问父母要的是好吃的,当他们成长到要玩具的时候,我还是要好吃的,当他们开始对外面的世界好奇,想出去走走的时候,我还是想的好吃的。

    &039;哪有什么水果,屋里什么吃的都没了,连树皮都吃完了,今天喊你起来就是想让你去小胖家借点吃的。村里也许就小胖家有粮食了,平时小胖和你关系那么好,有些事,本不想牵扯到你们孩子,但家里实在找不出吃的了,都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了。

    干瘪的脸庞,瘦骨嶙峋的躯体,常年造成的饥饿,妈妈已经看起来随时要倒的样子,空洞无神的眼神,早已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所有人已活成了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躯壳,心里,身体常年透出的就两字。粮食

    妈妈愧欠的看着我,这日子家家都缺的是吃的,作为父母自己找不到粮食,却要小孩跟着受苦,还要用小孩的脸面去求别人,这是一个作为父母最失职的地方,也是无能的地方,但凡有一点方法,谁又愿意用自己小孩的脸面去求别人呢。就看小胖他家能看在小孩的面子上能不能借点,但是心里也知道,肯定是借不到的,

    这该死的世道,这该死的老天,每每想到如此,妈妈都对这世界一片憎恶。

    我抬头看着自己的家,一圈用石头围起的房子,石头相隔的缝隙都是用泥头堵着,再泥头的外面再盖上一些杂草,就算一间普通的房子,除了三个凳子,就是两张石头堆砌的破床,屋子昏暗潮湿,不光我们家是如此,我们村里的房子都是这么盖得,日子久了,风吹雨淋,有的地方出现了不同的破损。一到刮风的天气,风呼呼的直往家里灌。

    不是我们懒惰,不去修理自己的房子,是平时大家所有的时间都用去找吃的了,哪有什么空闲时间去修理,比起寒冷,大家更害怕的是饥饿。寒冷还可以把自己抱紧点,饿了就是看到石头都想去啃两口。

    早些年床上还铺的是兽皮,盖得也是兽皮,早已不知道啥时候,妈妈也把兽皮煮了,就那熬皮的汤,我们都坚持喝了半年,就是每次喝汤的时候,还需要阿爸的分配,每次只是一小勺而已。最后兽皮熬的坚硬无比,阿爸把他用斧头分成许多小块,每次出去找吃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小块充当干粮用。

    ‘借,借,借你就知道借,现在谁家不缺粮食呀,那还能借的到粮食呢

    我刚从床上爬出来,阿爸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呼啸的风声紧随阿爸的身影,随着大门的打开,吹了进来,阿爸进屋后,随手关上门,看样子,阿爸估计是在门外徘徊了好久,不然也不可能刚好听见我妈妈的话。

    阿爸进屋,吧头上的斗笠随手挂在墙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索半天,然后掏出一个用树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来。

    瘦瘦高高的个子,皮包骨头的骨架,坚毅的脸庞,以及粗糙裂痕满满的手掌,这便是一直为我家遮风挡雨的阿爸,在我们面前总是一句,别怕,有我,便带着斗笠急匆匆出门,他在外面的时间总是比在家少,但每次回家必定带有食物,

    做的最多吃的做少的是他,忙的最多闲的最少的也是他,累的最多苦的最多的还是他。

    阿爸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也是一个懂得理解别人的人,所以借粮食这种事情,万万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即使是饿死他也不愿意去求别人,除非是为了我和妈妈娘俩,所以听见妈妈说借粮食 自然有一丝火气,一边是不愿意求别人,一边是怨恨自己无能、

    ‘看我今天收获不错’阿爸扬起手中的包裹,笑着说,我和妈妈看到包裹早已两眼放光,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我和妈妈围着阿爸,看着我和妈妈希冀的眼神,阿爸虽然还笑着,但多了几分苦涩。

    包裹被一层层打开,我们就像在进行一个神圣的仪式,又或者看等待着看一件稀世珍宝,,而又关注,

    心砰砰跳个不停,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就怕一不小心,里面的东西会从包裹里跳出来跑了一样。包裹一层包着一层,从碗口大,变成拳头大,在变成双指大,里面的东西就像一个娇羞的姑娘在躲迷藏一样,就是躲在最里面不愿意现身。

    我能听见我口水的声音,我还能听见妈妈不安的声音,也许是怕阿爸只是故意裹一个包裹只是为了哄我们开心,虽然知道凭阿爸的性格应该不会,但这附近山里连能吃的树叶都被扒光了 ,何况吃的。

    作为女人应该相信自己的男人,里面肯定是非常要好的食物,妈妈这样安慰自己

    阿爸看着我们希冀的眼神,愧疚神色也越发严重起来,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连妻儿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自己这男人当得有何用,妻儿期望越大,自己就觉得越羞愧,跟着手也颤抖起来,但同时也坚定起来,他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家庭的重要,所以每次出门他都告诫自己,要坚持要坚持。

    当最后一层树叶打开的时候,期待已久的东西终于显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妈妈也暗暗的松了口气。一个瘦的不能瘦的蘑菇出现在眼神,细的不能再细根茎,小的不能再小的菇头,应该是雨后才长出来不久。可能是阿爸害怕损坏,就连根茎周围的泥土都还连带着。

    ‘哇,蘑菇,我们好久没看到这么珍贵的食材了,做成汤,营养,美味,我们今天又能吃一顿丰盛的早餐了,’

    妈妈温柔的挽起父亲的手臂,温柔的目光,似乎告诉阿爸,他是优秀的,不需要愧疚,一边还不忘给我挤眉弄眼,希望我也说些好听的话安慰阿爸。

    ‘阿爸你是我最崇拜的男人,也是最我见过最厉害的男人’对于我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胖妞来说,我好像除了吃也不会安慰人,夸奖人,也许崇拜和厉害在我心中是最能表达一个男人的词语。

    对于我们这样常年吃树皮,树根甚至有时候饿了吃土的人来说,其实一颗蘑菇确实是相当珍贵的食品了。

    “你这丫头,”阿爸宠溺的摸了摸我头,似乎阿爸从小到大都爱摸我的头,所有的关爱,宠幸都在抚摸我头部上表达出来。

    ‘我去洗洗,然后给你们做汤,丫头你去打点水给你爸洗洗脚,’

    妈妈兴高采烈的拿着香菇做做饭,虽然知道做出来也只是一大锅水而已。而我则拿起水盆跑出去打了一盆水。

    ‘来,我来自己洗’

    我端水进来时候,阿爸死活不愿意让我给洗,那扭捏的样子像个孩子。我强拉这阿爸的手,把他按到床上。

    ‘丫头长大了,知道心疼老爸了’阿爸看我强硬的态度也知道拗不过我,只好作罢,宠爱的看着我,

    慢慢的脱掉鞋,其实哪有鞋,不过是层层树叶用细绳绑在脚上而已,不说尖锐的东西,就是普通的石头踩上去都硌脚。

    褪开鞋子,一股刺鼻的臭味铺面而来,阿爸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脚像自己面前挪了挪,但我紧紧的攥住,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脚,已经不能说是脚了,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就像是老树藤一样,沟沟壑壑,纵横交错,旧伤疤上面添新伤疤,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

    ‘阿爸’看到这里我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你这丫头咋还哭了呢,都说了不要你给洗’

    阿爸心疼的用手抹掉我的眼泪,

    ‘你阿妈把饭做好了,你去吧小胖和李云心也叫来,’

    阿爸害怕自己也忍不住在自己女人面前掉下眼泪,忙推搡着把我推开。这是一个男人在自己爱的人身边的伪装,不掉一滴眼泪,不诉说一分哭,因为男人必须让自己头顶天,脚战地,昂首挺胸,天塌下来自己扛。

    我知道这是阿爸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柔弱的一面,便把毛巾递给阿爸,我也不想让阿爸在看到我流泪的一面,我知道他也会心痛。所以我不在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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