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
“安静!”可底下的人已经乱了套,见他要辞退大家,那还会听他服他。
贾老板气得额头青筋凸起,感情还是他的错了,当下怒吼起来,“不想干就老子滚!别想从老子这拿半分散伙费!”
底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唯唯诺诺的看着暴怒的贾某人。
“我告诉你们,已经这样了,若是再闹,老子一分散伙费都不给,不想干就滚!”
“贾老板,是我们看错你了。”部分人铁青着脸扔掉手里的家伙事转身离开,见没人拦自己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走的都是几个台主。
贾老板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留下来的众人,怒极反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吼道:“这场出演要是好,散伙费每人五十两!至于那些要走的,说了话就给老子滚,不过几个台主,有的是人想顶替你们的位置。”
“五十两…”下面的人交头接耳,戏班子里的人再怎么也有六十几日,这可就是三千两啊,贾老板这是发什么大财了。
那几个闹着要走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知道这贾老板是不留自己了,转身依依不舍的走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暗哑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分不清是男是女。
贾老板回头看去,就见那一身黑的家伙从城外而来,脸上不改先前的愤怒,露出讨好的笑容,“好了好了,客人你看出发了不?”
戏班子里的人脸色各异,这贾老板变脸也太快了吧。
黑衣人只露着下面半张脸,引人好奇,细细打量了一番戏班子里的人,点点头,“走吧。”
说罢,转身向城外走去,贾老板招呼了一声,戏班子的人担着出演的道具,跟在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漆黑的林子里响起蛐蛐儿的鸣叫声,周围荒无人烟,树林繁茂,不时吹起阴风阵阵,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班子里的人安静得不敢说话,队伍紧紧的缩成一起
,害怕极了。
他们这是到哪儿了。
“客人,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出演?”贾老板强忍着心里的恐惧,问到前面带路的黑衣人。
“快了。”黑衣人淡淡的开口。
贾老板缩着肩,若不是为了那高额的报酬,他怕是早害怕的转身离开了。
“老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怕…”有戏班子里的人拉住他的衣袖,询问。
“快了快了。”贾老板烦躁的回答,他也怕啊。
这周围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们到了。”黑衣人突然发话。
众人望向前方,果然看到一片火光,似乎是一个村子。
看到火光的那一刻,大家几乎都松了一口气。
人对于黑暗,总是怀着莫名的恐惧。
已是丑时,黑衣人领着众人进了村子,便见村口候了一群村民,似在迎接他们。
“这位是贾家戏班子的老板,贾老板。这位是乱岗村的村长,刘四。”黑衣人介绍道。
“盼了许久,你们终于到了,欢迎欢迎。”为首的,是名看起来六七十的老者,看见戏班子的人,激动
的上前握住贾老板。
“刘村长…”贾老板握着对方的手,很冷,让他忍不住皱眉,却也转瞬松开,这可是雇主,不能得罪。
不过,乱岗村,他怎么不知道禹州城外有这么个村子?
“一早就听过贾老板的戏班子,在京城可是一绝,做梦都想听一出,今天总算是请来了。”刘村长满是皱纹的脸上露着慈祥的笑容,引着众人向村子里走着,“台子已经搭好,各位跟老朽来吧。”
一路人,戏班子的人好奇的望着周围,这村子看着不错,很是繁华的样子,他们竟不知有这么个村子。
村子里的人静静地望着班子里的人,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露出古怪的笑容,
落在戏班子眼里,有些怪异。
“这村子怎么感觉怪怪的,怪不舒服…”戏班子里有人嘟嚷道。
贾老板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黑衣人,似乎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察觉到他的目光,黑衣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悠然开口,“你只管把戏唱好,不用在意其他的。”
那黑衣人虽然只是淡淡一扫,贾老板却仿佛看到了一双清冷的眸子,点头哈腰,“你放心吧,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班子里走的那几个人有一个是这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台主,不过他也打算好了,大不了他来演,绝不能让这出戏黄了。
到了地方,只见一片空地,一群孩子在妇人的陪伴下围在舞台前,似在等待戏曲的开始。
那群孩子见了戏班子原本想围上来,但一看到黑衣人,瞬间垮了脸缩在咱家母亲身旁,不时瞧一眼黑衣人,似乎十分害怕。
“你们去后台准备吧。”黑衣人站在村子的身边,在台子下摆放了五六排的长凳上落了座,相比其他人,他却坐在最后一排,有些奇怪。
贾老板疑惑的看了一眼,村子里渐渐都落了座,那黑衣人坐在那里,淡淡的抿着酒,盯着长凳上的村民们,看起来格外奇怪。
像是,像是害怕人跑了一样。
“上虞县,祝家庄,玉水河滨,有一个祝英台,秀丽聪明…”不知过了多久,画上妆容的人上了台开始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黑衣人闭着眼,左手手指轻轻点着凳子的表面,另一只手握着酒杯。
周围热闹非凡,他却显得格格不入。
清冷的目光扫过村子里的人,确定没有偷偷离开的。
待戏曲唱完,刘村长拉着贾老板的手,满脸感激,“我们村子啊,已经很久没人来唱戏了,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村长你客气了。”贾老板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不过是银货两清。
“我看天这么晚了,不如你们在村子里休息一晚,天亮再走吧。”刘村长说着,召唤了一声便见一名少年端着手臂长的木匣子走了上来,打开连忙竟是一叠一叠的银票,“这是我们额外给你们的报酬,这是小桂,给你们安排住处。”
那厚厚一叠的银票,看得戏班子里的人面红耳赤,眼睛冒光。
贾老板也是心头一颤,看了一眼黑衣人,见他摇头,可心里的贪婪还是让贾老板伸出了手,“那真是谢谢了。”
发了,发了啊!
黑衣人淡淡的抚了抚额,那叫小桂的少年领着戏班子的人下去了。
众人散去。
黑衣人清冷的眸光落在那面露委屈的刘村子身上,再开口,却是一清冷的女音,“为何要留他们?”
刘村长一改人前的庄重,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这不是怕他们走夜路遇到鬼嘛。”
鬼?你们不就是鬼吗?
黑衣人心里暗自吐槽,声音微冷,“天亮前,我希望你们已经去投胎了,否则…”
“我知道我知道,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微离大人你放心,我们等下就去投胎。”那刘村长点头哈腰的,说不出的乖巧,看举止竟不像是个老人,毕竟表现得实在是太滑溜了。
黑衣人点点头,“最好如此!”
她抬头看了眼戏班子走的方向,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些小鬼没有伤人的意图。
想明白了,黑衣人转身离开。
出了村子,是茂密的树林,黑衣人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绝美而清冷的容颜。
少女眼中的冰冷如秋日湖面惊起的微风,微凉而刺骨,正是在最近在禹州城附近游荡的微离。
姜逸那个五十年前又离家出走的便宜师姐。
微离从来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带着。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又处理了一件事,度化那么多鬼魂轮回,可她还是忧心忡忡的,“不知浮生罗堂如何了?最近妖界动静挺大的,似乎又有什么行动…”
她脱掉外面的黑袍,露出里面的白衣,叹息着向着林子外走去。
突然,身后袭来一道劲风。
微离眸光一冷,提鞘,拔剑,一气呵成,一黑一白迅速战成一团。
清晨时分,天还微微亮,戏班子里的一男子揉了揉眼,起身要去撒尿。
正迷糊着想要爬起来,手上却突然摸到一硬邦邦的东西。
男子迷迷糊糊看去。
“啊啊啊!”惊恐的叫声吵醒了戏班子所有人。
“吵什么?怎么了?”有人坐了起来,骂骂咧咧的。
“骷…骷髅头。”那男子跌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骷髅头,有冷汗流下,瞌睡全醒了。
手下不适的触感,男子僵硬的低下头,只见身下是碎成一段段的骨头,分不清是那个部位的,但绝对是人的骨头。
“啊啊啊,救命啊!”
“有鬼,有鬼…”
尖叫声起伏不定,贾老板抱着装钱的木匣子,迷迷糊糊睁开眼,嘴里嘟嚷着,“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贾老板有些呆愣的看了看周围,顿时再无睡意,眼里露出惊恐的表情。
只见他们正谁在一个坑里,周围尸横遍野,有的身体甚至还没有腐烂。
“这里是乱葬岗,乱葬岗啊,我们是被鬼迷了。”
戏班子里的人哭闹着爬出尸坑,只见不远处的石碑上刻着乱葬岗三个字。
贾老板紧随其后爬出坑,看着坑里数不清的尸体,浑身冒冷汗。
“遭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打开怀里的木匣子,便见原本应该是装着银票的木匣子里竟是黄色的冥纸。
贾老板浑身发抖,又想起身上还揣着的那黑衣人给的两万两,连忙从怀里掏出,缓缓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是真的。”
说着,贾老板不由想起昨晚他要接过那木匣时,黑衣人冲他摇头的举动,那种种古怪的痕迹似乎都透露着什么。
古时有除妖师,除妖亦度鬼,前者斩杀,后者若无罪,完成其执念,度其入冥府往生路。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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