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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伏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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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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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暴雨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刘平所乘的大船在滔天大浪面前不堪一击,很快便被打翻,一船人和老财的尸身全都沉入海底。天晴之后,刘平留在海岛和码头上的随从尽全力搜寻,可海面上除了大船的残骸,便什么都没有了。

    刘平的死讯自然第一时间被报回了刘府,刘掌柜急忙亲自去了海岛,释放了河六四与小武,还有老财妻母女。

    第一件事,就是听一干人等汇报情况。

    刘平虽然葬身大海,但他的随从却还是将老财的死嫁祸给了河六四。

    但听完河六四将刘平如何设计陷害他与老财,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之后,刘掌柜便陷入了沉思。

    刘掌柜年近六十,身材瘦小,下巴上留着三寸白须,一双细眼透着精明与干练,凡事亲力亲为,能在宿海县挣到如今的财富地位,他当然不是个糊涂的人。

    河六四所言脉络明确,条理清晰,加上他也早已看出刘平的野心,河六四为人纯良,他的话刘掌柜是相信的。

    只不过河六四与小武所说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老财的妻子更是因为连番的打击,而变的呆滞不语,刘掌柜固然相信河六四,却也不能单凭他一面之词就放了他。

    虽然库房里的货物曾的确被人做过手脚,但同样也没人能证明,这全是刘平所为。

    此时刘平的心腹依旧吵嚷着要把河六四送官,而岛上其余的人也选择明哲保身,两不相帮。

    刘掌柜思量再三,先安排了新的库房管事,然后先让河六四与小武休息几天,不可离岛,等到查明真相,再来处置他们。

    刘掌柜如此说,可众人也都明白,刘平和老财等人尸骨无存,他又能查到什么呢?不过是找个借口,保全河六四罢了。

    不过比起歹毒的刘平,心地善良的河六四当然更受大家待见,于是岛上众人欣然接受了刘掌柜的安排。

    安排好一切之后,刘掌柜便准备回去了,河六四急忙走了上去,拦住了他。

    刘掌柜问道:“还有事?”

    河六四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老爷!有一件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然后便将元阳子的字条递给了刘掌柜,顺便将偶遇元阳子,到后来老财果然身死,再到老财死后发生的诡异事件,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刘掌柜。

    刘掌柜看着手中的字条目露精光,良久之后才说道:“这字迹方圆刚正,苍劲有力,想必这老道并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啊!”

    河六四诚恳的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希望老爷能帮我安排!”

    “可如今老财的尸骨已然沉到海底,我还能帮你做什么?”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啊!”

    刘掌柜深深地看了一眼河六四,叹了一口气:“好吧!”随即刘掌柜便吩咐人去和岛上所有人交代,在老财头七那天,必须在屋中祭拜,只要听从安排,当月都能领双倍的工钱。

    河六四自然是对刘掌柜感激不尽,暗叹刘掌柜手段高明,多发一份工钱并没什么大不了,这点钱对于刘掌柜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工人们都是穷苦人,祭拜一下就能领双倍工钱,当然没有异议。

    转眼老财的头七到了,工人们做完一天的工事,全都回了舍,祭拜过老财之后,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与平常无二。

    可河六四与小武坐在一旁,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为别的,只因为老财的女儿,不肯离开。

    元阳子给的字条当中,明确交代老财头七之日,女儿绝不能留在家里。

    河六四与小武一大早便去找老财妻,可她这七天以来,一直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河六四去的时候她又疯了,根本就不听河六四说什么。而且老财的女儿也宁死不肯离开,河六四甚至想过强行把她带走,可奈何刘掌柜说过不许他离岛,别的工友更是对老财的家事敬而远之,河六四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和小武两个人忧心忡忡的呆到了晚上。

    正在两个人惶惶不安的时候,老财的妻子忽然走了进来。

    原本喧闹的大屋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一动不动的看着老财妻,离得近的人甚至悄悄的闪开。

    对于工友们的态度,河六四是理解的,老财死时反复举起来的右手大家都看到了,而且河六四偶遇元阳子的事也传开了,加上刘掌柜愿意发双倍工钱让大家祭拜,众人对老财家的事,当然是又惊又怕。

    老财妻并不在意众人,而是径直走到了河六四面前,看样子此时并没有发疯。

    “六四,小武,你们有空吗?”老财妻轻轻问道。

    “怎么了嫂子?”河六四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倒不是怕她,而是怕元阳子所说的不测发生。

    “我姑娘不知怎么了!给老财上了香之后,没过多久,就不对劲了!她竟然开始用老财的语气跟我说话,说的还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还不住的哭!”老财妻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又开始哭了。

    河六四与小武听老财妻说她女儿不对劲儿,心里都是一震,对望了一眼之后,决定前去看一看。

    外面夜色以深,两个人跟着老财妻来到老财家,推门而进。

    此时正是初秋,天气凉爽,可河六四进屋之后,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只见老财的女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烟斗,一脸愁容的看了一眼河六四,说了一句:“来啦?坐吧!”

    那副样子,和老财生前如出一辙。

    河六四小心翼翼的坐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老财的女儿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抽着烟,

    河六四与小武本就害怕发生变故,看到这幅场景,更是心惊肉跳,老财的女儿才九岁,竟然会抽旱烟!而且不呛!

    小武偷偷对河六四说:“这,这是不是老财上身了?”

    河六四听完也觉得有些发毛:“不会吧?”

    “你说说只有老财咱们知道的事,试试!”

    于是,河六四咽了口唾沫,开始和老财的女儿攀谈,可说了几件事之后,老财女儿说的却和河六四所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净是一些家长里短和媳妇儿吵架拌嘴的事。

    但越是这样,河六四就越害怕,老财女儿的样子实在太像老财了,就连说话都带着老财习惯的口头禅!

    河六四冷汗直流,轻声对小武说:“你快把管事叫来!”

    小武急忙跑出去把岛上的管事给请来了,河六四也走出屋把情况说了一下,请管事派人通知刘掌柜,处理眼前的怪事。

    但管事看了看老财的女儿之后,认为这是老财的女儿思念父亲成疾,并不同意河六四的请求,然后便告辞离去。

    河六四急的直跺脚,却也无计可施,正在苦想办法的时候,老财妻走了过来,说道:“六四,管事说的也有些道理,要不你们就回去吧!”

    小武也说道:“六四!要不然后半夜咱们俩偷条船去找刘老爷吧!大侄女这样子,估计也不会伤到人,等明天咱俩见过刘老爷,让他想个办法吧!”

    河六四望向屋内的老财女儿,的确,这姑娘现在只是抽着烟嘀嘀咕咕的,并没有别的举动,便点头同意了小武的建议。

    后半夜,两个人偷偷溜出寝舍,偷了条船,驶向宿海码头。

    第二天清早,富丽堂皇的刘府里,河六四与小武被刘掌柜狠狠教训了一通。

    而后,刘掌柜又是长叹一口气:“老财家的是还没平息,你们两个就这么偷跑出来,叫我还怎么偏袒你们?”

    “我知道老爷疼我们,可现在老财的闺女变成这样,我要是因为自己的安危不管这娘俩,我还配受老爷的疼爱吗?”

    刘掌柜听河六四这样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嘴上却是依旧严厉:“你这小子!说不得了是不是?”

    河六四撇了撇嘴,一歪头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看他这副样子,刘掌柜笑容更盛:“行吧!我会让人给老财妻送些钱银,让她找人给女儿瞧瞧,你们两个回去吧!再乱跑看我不收拾你!”

    拜别了刘掌柜,河六四与小武回到小岛,而刘掌柜答应的钱银也送到了老财家。

    第二天,老财妻便带着女儿去宿海县,先是去看大夫了,大夫瞧不出个所以然,老财妻便开始带着女儿找民间的先生。什么算卦的老头儿,看事儿的婆子,进庙烧香,拜佛求神,通通来了一遍。

    几天下来,女儿却毫无好转的迹象,无可奈何之下,老财妻便带着女儿回到了小岛。

    其实众人都明白,老财女儿的症状,在安王朝民间称之为撞客,说白了就是鬼上身。

    鬼上身这几个字,对于老百姓来说,是相当恐惧的,岛上工人对于老财妻母女的态度,更加是退避三舍。

    但所幸,老财的女儿并不是传说中疯疯癫癫,使坏害人的样子,只是天天在家抽烟喝酒,唠唠叨叨的,也不出门,丝毫没给岛上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于是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如平时一样,安心度日,偶尔喝酒聊天,也会偷摸聊聊这件事。

    岛上平稳无常,唯独苦了老财妻,每日胆战心惊,身体状况更是越来越差,原本健谈开朗的一个人,也不怎么说话了,甚至有的时候,会大半夜的跑到其他宿舍,哀求着别人收留,过了夜之后再回去。

    众人唏嘘不已,对老财妻也十分的同情,其中最煎熬的,便是河六四。

    老财生前将女儿推向自己,托付之意十分清楚,可他最怕的,还是元阳子所说的不测。

    老财死后一个月,这个不测,终于来了。

    老财的女儿闹得越来越凶了,管事无奈,只能命人将老财的女儿绑在床上,可紧接着,岛上的人开始无缘无故的生病了。

    先是老财妻,然后就是接触过老财女儿的人,年迈妇孺跟着也病倒了,最后甚至连河六四与小武都病倒了,刘掌柜急忙吩咐人请了个大夫上岛来看病,大夫看过之后,只说这是普通的风寒,可无论怎么吃药休养,病倒的人就是不见好转。

    人言可畏啊,没过两天,岛上关于老财女儿撞客害人的传闻,已经是传的人心惶惶。刘掌柜见此,只好派了十几个人前去,要把老财妻母女带走。

    刘掌柜在宿海县是个远近闻名的善人,可他到底也是个生意人,无论如何,为了稳住人心,他都要把老财一家送走。

    十几个壮汉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老财家中,二话不说就要把老财妻母女带走。

    老财在岛上做工十余年,这不大的木屋便是老财的家,如今老财惨死,死后又尸骨无存,甚至连女儿都变成了这副样子,老财妻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因为这是她的家,是老财留给她唯一的财产,更是她与丈夫女儿所有的记忆。

    老财妻发疯一般厮打着众人,破口大骂他们是狼心狗肺,这十几个大汉是刘掌柜家的护卫,平日里骄横跋扈,对老财妻的打骂自然十分恼怒,其中一人当即挥手推开老财妻。

    老财的妻子身子骨哪经得起如此大力,当着老财女儿的面,摔翻在地,头破血流。

    就这样,老财的女儿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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