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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书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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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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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三丰眉头紧锁,心中明了,此事哪有这般简单,当着各大门派的面进行决斗,影响的不单单是双方个人的名声,还有门派声誉,并且高手相斗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失误可就是生死不论了,其实张三丰主要的还是担心宋远桥的武功,对上其他人他不担心,唯独对上这少林方丈,武当的胜率可不高。

    还未等张三丰答应,何太冲便走出两步笑道:“既是比武,当有彩头,不知空闻大师要的是什么?”

    空闻大师温声道:“老衲若是侥幸胜了,只需张真人请出张五侠,将杀害我师弟空见的元凶谢逊交出即可,老衲感激不尽。”

    何太冲连连拱手道:“呀!空闻大师当真仗义呀!为了武林正义,不惜以少林名誉来作比斗,当受在下一拜。”说着,何太冲深深鞠躬作揖拜了拜空闻大师。

    “何掌门缪赞了。”

    看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张三丰的眼睛都已经眯成一条缝了,张松溪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啊?大师兄的武功虽然厉害,但空闻大师可是少林方丈啊!”

    莫声谷哼哼道:“不必着急,师傅会有办法收拾他们的。”

    张三丰朗声道:“既然空闻大师是想要一较少当的高下,那老道便奉陪到底,让他们七个不成器的来应战少林十二位高僧,如此可还算公正?”

    空闻大师心中一悸,想到:少林寺今日来的人中只有自己和师弟空智能与武当七侠一战,其余的都是些二流好手,行走江湖还行,对战武当七侠,那可就是炮灰啊,这怎么能行!况且,他们早就听说武当派有一套天下无敌的“真武七截阵”,此阵乃是武当派镇派剑阵,若是真摆了此阵,他们可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想到此处,空闻大师连连赔笑道:“方才只是老衲与张真人的一番玩笑而已,少当本就一家,张真人切勿当真。”

    “喔!玩笑话啊!”张三丰也微微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但他的目光却从空闻大师的身上扫到关能的身上,关能吓得连忙躲闪目光,不去直视张三丰,张三丰又从关能的身上扫到了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的身上,鲜于通连忙露出笑脸,意思就像是在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可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我就是一打酱油的,最后,张三丰将目光锁定在何太冲的身上,何太冲心中一慌,还未给自己解释两句,张三丰便朗声道:“方才何掌门很推崇比试嘛,那就由昆仑派派人出来对战我武当吧。”

    何太冲连连摆手拒绝,讪笑道:“张真人说笑了,我区区昆仑派如何敢跟武当比试,不敢的,不敢的。”

    张三丰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道:“比不比,可由不得你。”

    “啊?”何太冲见状,连忙求助少林派,可少林现在躲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帮他说话,张三丰看向何太冲道:“何掌门,可选好人了?”

    何太冲结结巴巴的说不好完整一句话,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这些弟子,满脸愁容,张三丰却笑呵呵的说道:“不必着急,何掌门慢慢挑选,老道等着。”

    何太冲苦着一张脸,这原本就是少林派空闻大师提出来的,自己就是随口附和了几句,怎么现在搞成了自己背锅,何太冲的脑子里甚至不由的浮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就是趁武当不注意,带着门派弟子偷偷溜下山去。

    见当下局势被自己的师父牢牢掌控,张松溪和莫声谷不禁露出笑意,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五大门派,来的这些人虽多,可在他们武当面前,却是还不够看。

    武当七侠的住所是连着的,当年武当派清苦时,他们几位入门早的师兄常常四五人挤在一张床铺上睡觉,如今宗门扩大,屋子也多了,但他们师兄弟情谊之深,就连住所都要连在一起,此刻张翠山正带着他的妻子殷素素在俞三侠的房内,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宋青书见屋门未关便直接走了进去。

    宋青书站在父亲和两位师叔的身后,两只小眼睛到处寻找,却只见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子背对着俞岱岩坐在茶桌的长凳上,师兄弟久别重逢,五人不禁紧紧相拥,殷梨亭更是扑到张翠山身上大哭,张翠山还得安慰他道:“当年五哥下山时你还是个二十年纪不到的孩子,如今都快而立之年了,怎还如此好哭,你这性子再不改改,如何让那峨眉派的纪晓芙师妹放心嫁给你。”

    见张翠山还有心思开玩笑,宋远桥的心一下就放下了,他也拍了拍殷梨亭的背,半笑道:“是呀六弟,翠山这话说的有理,你该认真想想。”

    俞莲舟也打笑道:“六弟,这方面你可就要多跟你五哥学学,看看你五哥,将这么好看的嫂嫂都娶了回来,让你五哥教教你,定能让纪师妹也对你死心塌地。”

    张翠山笑道:“二哥你又开始说笑了。”

    宋远桥道:“五弟,你还没正式介绍一下弟妹呢。”

    张翠山这才想起此事,他连忙朝殷素素招手,柔声道:“素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诸位师兄弟。”

    殷素素这才勉强起身,她将头低的很下,来到张翠山身旁,宋远桥几人只当这位五弟的媳妇是害羞脸红而不该抬头。

    张翠山一一介绍:“这位是大师兄宋远桥、二师兄俞莲舟、六师弟殷梨亭,还有这位···”张翠山拉着殷素素来到俞莲舟床榻前,俞莲舟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和自卑,因为自己手脚筋脉全断成了废人,十年卧床不能起,今日正式面对这位自己最喜爱的五师弟和他的妻子时,他还有点做梦般的感觉。

    张翠山拉着殷素素,笑的像个孩子般的对俞岱岩道:“三哥,这是素素。”俞岱岩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说“好”,张翠山柔声对殷素素道:“素素,快抬起头,叫声三哥。”

    殷素素闭着嘴,不敢开口,更不敢抬头,张翠山有些急促的催着:“素素,你怎么了?叫三哥呀。”

    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殷梨亭皆只是认为殷素素害羞,第一次见他们还叫不出口,便都没说什么,只是哈哈笑着,俞岱岩正想开口跟张翠山说没关系,今后再叫也一样时,殷素素轻轻的喊了一声:“三哥。”

    俞岱岩闻言,如遭雷击,身子怔住,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殷素素看。而殷素素也好似察觉到了他那异样的目光,突然两只手紧紧攥住张翠山,慌乱不堪,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五师叔,无忌呢?”宋青书突然钻到宋远桥身前,问道。

    张翠山一愣,他见这孩子双目炯炯有神,如有万千星辰,且眉目清秀更甚其父宋远桥,甚至小小年纪便隐隐有盖过自己俊秀之色,但那眉宇间的神色,仍是有三分与他的父亲相似,他惊喜道:“你是大师哥的儿子?”

    无需宋远桥教导,宋青书便朝张翠山鞠躬作礼,道:“见过五师叔,我叫宋青书。”

    张翠山仍旧是一手拉住殷素素,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宋青书的头,开心的冲宋远桥笑道:“多年未见,大师哥你的儿子都这般大了。”

    宋远桥也是欣慰的回道:“是呀,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对了,你的孩子无忌呢?你不是说他也随你们一同回来了吗?”

    提到张无忌,宋青书露出期待的目光,可张翠山的神色就立即变得担忧起来,他刚要告诉宋远桥关于无忌的事时,俞岱岩突然“啊!”的发出一声大叫!

    接下来的事,宋青书这个八岁的孩子全部看在眼里,看着他那那神情激愤的俞三叔,看着那自责道出真相的殷素素,看着那自觉倍感羞耻,遭受到欺骗甚至要用利剑刺死自己妻子的五师叔,宋青书此时尚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纠葛,但不知为何,他也跟着自己的爹爹、跟着自己的二师叔、六师叔一块流下泪来,那是一种来源于心底的悲伤,一种不禁随着亲人一块伤心的感觉,一种他这个八岁孩童还不能理解却能感同身受的情感。

    “三哥,你可还记得伤你的人?”

    “是你!果真是你!”

    “五哥,我并非存心骗你,只是我当时以为我们会一辈子留在冰火岛。”

    “五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成全你们七侠之义吧···”

    “五弟,不可!”

    “啊!!!啊!”

    张翠山握着剑大叫着冲出屋子,殷素素哭的如泪人,俞岱岩激动地从床榻上摔下来。

    俞莲舟留下来照看俞岱岩,宋远桥几人连忙去追张翠山,接着,宋青书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难忘的一幕,他那位刚刚回山的五师叔,跪在太师傅面前求太师傅帮他救出儿子,然后奔下大殿,洒脱的站在五大派面前,举着剑咆哮五大门派,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当众自刎。

    莫声谷拉住宋青书,一只手挡在他的眼前,告诉他不要看,但宋青书早已看的清清楚楚,他不解,明明有父亲、有这么多师叔、还有太师傅在,五师叔为何要自刎谢罪?而令他更不解的是那位五师叔的妻子,为何也要用匕首自尽,明明五师叔一个人的死就已经了解了此事,五大派也不再追究,为何她还要这样做?

    看着被张三丰救回的张无忌扑在殷素素的怀里,两只小手上全是自己母亲的鲜血,小脸煞白哭成泪人,宋青书怔在原地,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

    那个七岁未满的孩子除了哭喊着“爹”“娘”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还得听着他母亲的话,将那各派掌门的脸牢牢记在心里。

    “娘要走了,娘不能让你爹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离开。”

    “无忌,你一定要记住他们每个人的样子,长大后一定要为你爹爹报仇!”

    “无忌,你要记住,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无忌,照顾好自己···”

    这一日,活了百年的张三丰再一次悲痛不已,却又深深感受到人世间许多事情的无能为力,即便自己天下第一又如何?自己的徒弟还是在众派面前自尽,看着张翠山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张三丰不禁自嘲道:“什么武学宗师?什么天下第一?说到底,我不过也是一个凡夫俗子,真是白活一百年。”

    张三丰愤而一掌,将紫霄殿旁的一座石狮震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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