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修养一周, 身体并无大碍, 再加上夏修音虽然把出差的摊子甩给王观, 公司这里还是需要偶尔掌掌眼,所以夏瑜也不是能时时与夏修音黏在一起。
“姐姐, 我在家里把剩余的戏份再看一看, 然后查一查文献。”
“中午的时候,和刘叔一起送饭给你。”
夏瑜把提包递给夏修音, 一路送她到车库。
等夏修音开了车出来,看到的便是翘首站在寓所门口的女孩。
晨起,空气带着凉意,所以夏瑜裹了薄外套,饱和度低的色调衬得女孩越发白皙动人。
夏瑜的白不是干燥的那一类, 而是嫩白,鲜得能掐出水,像是新苗的尖尖。
发现姐姐看见自己, 夏瑜抬起手乖巧地挥了挥。
她绽开一个笑, 柔嫩的唇弯出漂亮的弧度, 白净舒展。
娇得往你心底挠。
女孩的眼神软趴趴的, 仿似被遗落在家的小动物, 按捺着想要追随的躁动,乖巧地停在门口, 湿漉漉地和主人告别。
夏修音喉头微动, 连连看了几眼, 才把注意力放回在方向盘。
“姐姐, 再见。”
等车拐过满架将尽未尽的蔷薇,夏瑜弯了弯四指,小声地说给自己听。
她垂下手,在外套露出嫩白的指尖,捏着袖口。
“又要等好久了。”
有时候的等待会过得快一些,更多的时候特别漫长。
夏瑜低头,瞧见脚前有一枚小小的石子,她用足尖踢了踢。
石子滴溜溜打转,她便又蹭了蹭,直到石子没入近旁的绿化。
这样走着玩着,夏瑜的嘴角抿起笑,正专心,一股意外而至的抓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呼吸微滞,诧异地回头,看见了压着眉的夏修音。
“姐姐!”她惊喜出声,脸上的笑明朗几分,眼睛里亮亮的。
发现夏修音的情绪有些不稳,她稍稍敛了笑意。
“姐姐,你是不是有东西没带呀。”
她皱了眉,努力回想,“唔……是u盘忘记拷贝什么了吗?文件应该都是齐了的。”
夏修音从不避着夏瑜,有些时候她去沐浴,女孩便会帮她整理。
夏瑜看不懂合同,又或许是刻意不想看懂。
姐姐在她眼前的每一刻,她便分不出心神在别的方面。
“姐姐?”夏瑜的一只手腕还被握着,夏修音施了不小的力,从肌肤相触处升腾起灼烫的痛意。
她浑然不觉,反倒为这亲近生起隐秘的欣喜。
她凑近夏修音,用另一只手去碰姐姐的脸,眼里沁着点点担忧,“姐姐,怎么了?”
女孩的脸在她鼻息处,瞳中的每一分色彩都是为她流转。
夏修音的喉咙被甜蜜细细牵扯,她专注地瞧着女孩,因为不自控而生的躁郁渐渐平息。
这是她的女孩,为她而生,活在她心尖,她再是难以把控,再是会为女孩节节败退都是应该的。
没有人能够拒绝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夏修音放缓声线。
“我忘记带一样东西。”
“姐姐忘带了
了什么?”夏瑜轻声哄着夏修音,“我帮姐姐拿好不好?”
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姐姐看上去有一点懊恼和生气。
她应该在刚刚再提醒姐姐的。
“忘带了……”
夏修音松了松手指,将女孩略略泛红的细白腕子递在唇边,柔柔地啄吻,似是安慰。
她最后亲在夏瑜的唇角,闻到清新的柑橘香,青涩的、甜蜜的。
她神色沉迷。
“忘带了你。”
女孩的身子一颤,瞳孔几番变化,最后被柔软的情绪慢慢、慢慢地覆没。
陈婶的手扶在岛台,透过玻璃,视野里,零落的蔷薇架舒展着互生的羽状复叶。
女孩正阖眼,任夏修音捧着她的脸咬她的唇,她揽着女人的后颈,全然依赖。
细嫩的肌肤沁着血色,艳色姝丽,人比花娇。
错眼看去,倒像是满架的蔷薇新放。
漫长的吻。
良久,陈婶听见门响。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夏修音站在玄关。
“陈婶,今天中午阿瑜和我在公司吃,不必煮我们的这份。”
她又道。
“我们不在,你一个人不要将就。”
女孩的手半掩在夏修音身后,她眉眼弯弯,笑得清甜乖软。
“陈婶,等晚上回来,我和姐姐会检查的。”
也许,她们是在牵手。
所以夏瑜一直倚着姐姐。
这样隐秘的小小欢喜。
陈婶状似无所察觉,笑道:“嗳!知道了,两个小机灵鬼。”
“陈婶,我们走了。”
门轻轻掩上。
陈婶在原地站了站,半晌,揩了揩眼角。
她看着长大的两个女孩。
从相互依偎的小豆丁,到如今优秀耀眼得让人艳羡。
她曾经目经夏臻成长,可夏臻过得并不快乐。
夏臻骄傲、自满,对一切都唾手可得,却活得了无意趣。
但好在,两个女孩是幸福的。
即便,她们的幸福只源自彼此,笨拙地互相爱着,偶尔会着急,会贪心。
“这样……就好。”陈婶念叨。
她叹口气,“一个人的话,午饭该吃些什么呢?”
夏瑜同刘志来过公司多次。
每回,她都是期待地趴在车窗上,瞧着姐姐向她走来,心腔里层层漫上欣喜。
这是她最喜欢的时刻之一。
所以,与姐姐十指相扣,经由大厅,坐上专用电梯,再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办公室……
对于夏瑜还是新鲜的体验。
她的视线只敢落在姐姐和自己相牵的手,两颊滚烫,胸腔里不安而雀跃地搏动。
似乎某处腔隙裂开,深藏的、张牙舞爪的贪欲,得见天日。
大家……都在看吗?
看她和姐姐。
姐姐牵着她。
她们是一对。
她们亲密无间。
“那是老大的妹妹?这么大的人,还牵着,也亏得她妹妹能
忍。换了我妹妹,早觉得丢脸,小手碰都不让我碰了。”
“是听说过夏总有个妹妹,两人相依为命,所以宠得不行,星星月亮都要帮她摘。”
“妹妹长得也太好看了,脸这么小,又白又嫩,乖乖甜甜的,老大要是用点力,还不得破皮。老大藏了这么久,今天居然肯带过来。”
“那不是妹妹吧……和夏总长得不像啊。我倒觉得和之前上热搜的那个女演员撞脸,诺,你们看,虽然画质有点糊,是不是一模一样。”
“哎哟我去,还真的!欸?夏鱼?这不是我们公司名下的艺人吗?”
“你们看过之前有个爆料吗?t大的一个热帖。说是夏鱼有个t0ngx-l-ia:n人,富得流油,是圈内人,夏鱼之所以资源那么好,都是因为带资进组。”
“资源很好吗?都是小配角吧。”
“你傻?你不看看是什么咖位的配角。再说夏鱼下了热搜,后期的营销这么谨慎小心,不急不徐的,一看就是咱们老大的风格。你到网上检索一下,一水真情实意的欣赏好评。”
“咱们老大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啊,一脸无欲无求的,难道是潜……潜……”
“行了行了,瞎猜什么。我几年前见过这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人家哭哭啼啼地来公司,眼睛都哭肿了,可怜巴巴地说是要找姐姐道歉。”
“还真是姐姐?那、那个t0ngx-l-ia:n人怎么回事?夏总捧在手里的妹妹能让别人带跑了?还在大雪天的两个人接吻?”
“没准眼瘸,看错了。这个夏鱼估计就是老大的妹妹,都一个姓,捧她的也是老大。”
“绝了,这个瓜吃的。”
夏修音的办公室设计干净,装饰简洁,静雅有力,利用亮色的跳跃感,显得空间明透而富有现代质感。
只是难免稍显冷淡。
夏瑜捧着电脑坐在夏修音不远处,时不时偷瞄一眼姐姐。
夏修音沉浸在工作中时,居于上位的凌厉便遮掩不住,眉梢都是冷的。
这样的姐姐陌生得让人生畏疏离,却又让人心折靠近。
这是她的姐姐。
把所有的柔软都只留给了她。
这么好的姐姐。
果然,大抵是女孩的目光过于灼热,烧得夏修音不得不抬了头。
视线相迎的瞬间,陈冰初融,皑雪尽消,一点笑意上挑。
温煦的春潮上涨,覆过夏瑜的口鼻,遮着她的眉眼,没至女孩的发着,像是早已有了打算。
“你要继续研究专业数学?”
“嗯。”夏瑜点头,“我喜欢那些数字,喜欢公式。”
施筱噎了噎。
学专业数学的,就是和她这种学应用数学的脑回路不一样。
“系里有出国留学的名额,你申请了,可以去前沿和大佬碰头。”
“嗯……”夏瑜的指尖碰一碰桌角的小盆栽,“可我不想出去。”
“国内就很好。”
施筱咬着勺子,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不是我媚外,我读经济也是要出国的。”
夏瑜弯着眼睛。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说什么胡话?”施筱皱着眉头,突然福至心灵,“夏瑜,你说实话,你不想出国是不是因为你姐姐?”
夏瑜不做声。
“你脸红了?你干嘛脸红?”施筱气得要晃晃她的脑子,或是打她一顿,让她把里面进的水都哭出来。
“你好好说话!”
“我知道你和你姐姐现在还浓情蜜意,但是谈恋爱什么时候不能谈?你做这个决定,你姐姐知道吗?”
夏瑜没有直接作答,她轻声道,“姐姐会尊重我的选择。”
施筱把奶茶杯放在一边,捋了捋袖子。
“夏瑜,你不是真的疯了吧。”
“还是说,你离了你姐姐就不能活?”
“你想永远攀附她?让她在温室养着你?”
夏瑜静静看着手指。
施筱投降,“好吧,我话太多了。夏瑜,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
夏瑜对于时间的把控很严谨,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当紧凑,即便是竞赛,也极少占用校外闲暇。
施筱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讲,她认为女孩是为了留出足够的时间去和她姐姐相处。
夏瑜性子软,行事却干净利落,准备周全,好比提前毕业,她从大一下便开始蹭大二的专业课。
这样一个执着、目标坚定明确的人。
“筱筱……”夏瑜的眼睫安静地垂落,“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努力变得优秀。”
“原因很简单,我想让姐姐看到优秀的我,看到最好的我。”
可是,如果变得优秀的前提是离开姐姐,她就不想要这样的优秀了。
“学习是最简单的事情,不必拘于时间地点。”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准备考试,申请出国,攻读学业。”
“但不是现在。”
“我的人生,是围绕姐姐转动的,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吸引我的轨迹。”
与生俱是,不讲道理。
夏瑜的神色很暖,她歉意地看向施筱,“我不想离开姐姐。”
她是与夏修音同生的幼苗,攀附着姐姐,承着雨露成长。
根系纠缠,枝叶交错,茁壮而生,只是为了能够成为姐姐的依靠。
稍作分离,便是鲜血淋漓。
她将奶茶重新递进施筱手里,“筱筱,别担心,我们会过得很好。”
施筱仿佛看见岁月呼啸而过。
所有人在向前奔跑,而夏瑜逆流而上,想要回首去牵姐姐。
她干巴巴地,“你们当然会。”
喝着融化的冰淇淋,施筱的大脑骤然冷静下来。
周遭的视线一览无余。
兴奋的、喜爱的、欣赏的……
对夏瑜的。
她在想什么。
夏瑜出路众多,想去哪一条,都有她姐姐帮她铺出通天大道,宽敞明阔。
夏瑜对夏修音的依赖,不是菟丝花的攀附,是幼苗的本能。
夏瑜自己当然也可以遮挡风雨,只要对象是为了夏修音。
想着想着,她觉得奶茶索然无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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