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都起来干活!”
圣骑士粗鲁的用手中的铁棒敲击着牢笼,尖锐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让牢房中疲惫的奴隶们艰难地睁开眼睛,即使身体疲惫不堪,腹中饥饿,也必须要爬起来,不然又要被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们殴打,白添一身伤痕,工作却并不能减少。
“快起来!”圣骑士走到一个牢笼旁边,看着里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奴隶,“吱呀”一声,圣骑士打开了笼门,拽着这女奴隶的手臂便把她拖了出来。
“快起来!”
说这便狠狠的对着奴隶的腹部踢了两脚,但是奴隶仍然没有反应,圣骑士把手放到她的鼻子前,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呼吸。
圣骑士思考片刻,把她的左手从身下拉了出来,脚踩住手腕,挥起手中的铁棒便砸向她的左手手指,只听“梆”的一声,她的左手小指遍应声折断,血肉模糊,然而她的身体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尸体一般。
“来个人,这个奴隶死了,把她处理掉!”
“是!”
一名圣骑士走过来,抬起尸体遍走出门去。
周围的奴隶们对于眼前的一幕视而不见,木然地走出了牢房,这已经不是被抬走的第一个人了,几乎每天都有人累死,或者被打死,然后被抬走,也有过人装死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圣骑士总会用铁棒砸碎企图装死的人的手指,来确认人是否已经死亡,而企图装死的人在这十指连心的痛苦之下都忍不住露出了破绽。
“噗通!”尸体被抛在营地之外的一处深坑中,抛尸的圣骑士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便返回了营地。
在圣骑士走开几分钟后,原本已经死掉的“尸体”蠕动着,爬了起来。
“嘶~哈,终于逃出来了,虽然我的手指废了。”
“尸体”的名字是阿迪,她原本只是圣国水泡山城中一名普通的女人,她的丈夫萨科是圣国的一名高级圣骑士,圣国高层的陷害使他被以异端之名定罪,最终被判处火刑,阿迪也未能幸免,被发配至瑞泊勒丝为奴。
坑中尸体堆积如山,腐烂的臭味刺激着阿迪的嗅觉神经,看着自己仍然流血的手指,阿迪看了看四周,只有那些被尸水浸泡或者已被干涸的血液包裹的破烂衣物,如果用它们包扎,估计刚刚逃出生天的阿迪就要死于伤口感染。
“没办法了,总比那些好多了”
阿迪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裤子,从裤子上撕下两块布片,包在自己的手指上。
尸体遍布的大坑周围是大量砂石所堆起的砂石坡道,而坡道的上边,便是营地通往外界的山路。
阿迪艰难的攀爬着,受伤的左手以及滑乱的砂石几次让她从坡道半腰滑下去,终于,在十几次的滑落后才爬到顶端,她趴在坡道边缘,小心翼翼的张望,如果周围有巡逻的圣骑士发现了她,那么她所做的这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时值正午,毒辣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圣骑士们也有意的避开了这个时间段,并没有巡逻的圣骑士通过。
阿迪松了口气,一个翻滚,从坡道边缘滚到路上,用右手撑起身体,艰难地站起身来,脚下沉重的镣铐让疲惫的阿迪举步维艰,但是,她必须走下去,费尽千辛万苦以一根手指为代价换来的自由不能这么付诸东流。
阿迪顺着大路一直走,营地前的路大多在峭壁或者悬崖之间,只有走出这段路,才有离开大路,避开巡逻的藏身地,所幸她的运气不错,阳光会把铠甲烤的好像烧铁板,圣骑士们都不想让自己变成铁板烧。
这一段路走得不是很久,却让阿迪感觉度日如年,她找到一块巨石与山体的夹缝,掏出腰上用毛皮包好的生肉,这是她偶然间发现的被圣骑士打死的骨狗的肉,她不能生火,篝火的燃烟会吸引周围巡逻的圣骑士。腥臭的生肉让阿迪的胃一阵阵痉挛,但是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饥饿让她的大脑一阵阵的眩晕。狼狈地吃掉生肉,天地间这小小的夹缝,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抑制不住身体的疲惫,昏昏地睡去。
阿迪醒来时已经入夜,清澈的夜空中闪耀的银河,仿佛将人置入太空,阿迪望着天上的银河,她感觉到天空中的银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就仿佛那天空中的一颗星,那么的不起眼,最后融入庞大的银河之中,随波逐流。渐渐的,眼前的景色变成了自己已故的丈夫萨科的脸,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阿迪望着他,他仿佛在说些什么,但是阿迪什么也听不见,渐渐的,萨科的脸逐渐变得模糊,最终,重新变回了那一片夜空。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萨科,亲爱的……别丢下我”
阿迪撕心裂肺的呐喊,但是萨科依然消失了,阿迪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
悲伤过后,阿迪重新回到了现实,突然刮起的大风让她的湿润的脸颊变得冰冷,阿迪知道,她不能再做一个柔弱的女子,这个世界中,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阿迪摸了摸自己颈上的伤疤,那是她被带到瑞泊勒丝时所被打上的奴隶的烙印,这是圣国带给她的耻辱。
阿迪感觉现在好多了,睡之前吃掉的生肉虽然让她的胃有些不舒服,但是却给它补充了体力,但是脚上镣铐却仍然妨碍着她的行动,她找到一块大的石头,希望能砸开锁链,但是锁链上除了多出几道划痕之外,没有任何收获,阿迪只能作罢,继续向北。
这已经不知是阿迪越过的第几个小山头,天色渐明,阳光仿佛破晓的利剑,划破黑暗的夜空,借着这破晓的光,阿迪望向北边,北边麟麟的水光闪耀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包围着里边被分割成无数块的地面,就仿佛沼泽一般,在那里有着许多破损的塔,和不知是哪个时代所留下的巨大钢铁残骸,不由得让人猜想,它们完整的样子究竟有多么雄伟。
“逃跑的奴隶!抓住她!”
“糟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圣国哨兵发现了阿迪,向她大吼着。
“站住,你这个逃跑的奴隶!”
惊慌失措的阿迪急忙跑下山坡,却不料脚下的锁链绊到了一块坚硬的木头上,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停下翻滚的阿迪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几次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阿迪都因为失去平衡而重新倒回地上,但是哨兵已经快从山坡上冲下来,当阿迪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哨兵已经跑到了自己的眼前,抬起手中的劈刀,砍向阿迪。
本以几近绝望的阿迪突然急中生智,抬起双腿,拉直锁链,迎向挥下的屠刀。
“锵!”
坚固的锁链并没有因为这一斩而断裂,但是阿迪双脚的铁伽却因为铁链受力的关系而刮破阿迪的脚踝,霎时间鲜血直流。
见一击未能奏效的哨兵,重新抬起劈刀,改劈为刺,刺向阿迪,阿迪翻身一滚躲过这一刺,见两次都没能终结这个奴隶,哨兵恼羞成怒,再一次举起刀,怒吼一声,重新劈下。
“哈!去死吧!”
阿迪继续翻身一滚,这一次,圣骑士猛烈的刀势与坚硬的大地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强烈的反冲力直震的哨兵虎口发麻,险些没能握住手中的钢刀,阿迪趁此机会急忙起身逃跑。
“你这个被娜尔可附身的女人,今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哨兵从左手接过刀,追了上去。
带着锁链的阿迪,速度比不过圣国哨兵,仅仅几秒钟时间,距离便被拉进,眼看就要被追上,阿迪弯腰捡起几块石头,转身丢向追赶的哨兵,哨兵急忙用手护住脸部,侧过身,将刀立于身前,丢过来的石头碰到长刀发出,“铛铛”的声响。飞石并不能拖延多久,阿迪继续转身狂奔。
“女人,你成功激怒了我,我要砍掉你的四肢去喂狗!”
感觉受到戏弄的哨兵愤怒的五官都扭成一团,嘴里恶毒的词语让阿迪脊背发凉。
圣国哨兵扭了扭头,颈部发出“嘎嘎”的骨节的脆响声,弓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只几个大步,便追上逃窜的阿迪,哨兵右手持刀下放,左手握于刀柄柄尾,刀刃向前,猛地一个斜斩斩出,只见一道血光闪过,阿迪扑倒在了地上。
阿迪躺在水泊中,看着腰间伤口流出的血液将水泊染红,一股寒意钻上了脊背。虽然她试图躲过这一击,没有被当场腰斩,但是情况依然让人绝望。
阿迪用手捂住腰部的伤口,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皮肉外翻的伤口仿佛恶魔的嘴一般,嘲笑着阿迪的所作所为,仍然向喷吐着血液。
阿迪惊恐地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哨兵,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她心不甘,不甘心就这样,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死去,她逃出来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能给自己含冤死去的丈夫讨回一个公道,而现在才刚刚开始,还不能结束!她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寻找一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东西。
哨兵走到重伤的阿迪身前,重新抬起手中的钢刀:“再见了,女人,下地狱吧!”
哨兵举着刀,刚要挥下,只见眼前的阿迪用脚猛的踢到他的右腿上,大力之下,哨兵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在哨兵眼前逐渐放大的除了阿迪,还有一根细长的木刺。
阿迪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木刺,木刺深深地刺进了哨兵的眼睛里,温热的鲜血流在阿迪胸前,浸湿了她胸前的裹胸布。
阿迪费力地把哨兵的尸体从身上推开,大口呼吸着周围浑浊的空气,虽然来自圣国哨兵的威胁解除了,但是,腰部的伤口,没有能够止血的药品和纱布,仍然难以躲过死亡的命运。
“咳咳……萨科,对不起,等我……”
失血所带来的眩晕一阵阵的冲击着阿迪的大脑,阿迪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烈的睡意,昏睡过去。
梦中,阿迪再一次见到了萨科,萨科走到她的身边,阿迪想要呼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萨科在她的伤口上轻轻的抚摸,瞬间伤口遍愈合了,没有伤痕,仿佛一切都没曾发生过,萨科轻轻地抱起她,阿迪多想去拥抱他,但是却用不出一点的力气,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任由萨科抱着她走向远处的那一道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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