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听含糊何九娘口中所说要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做儿媳妇的事情。
何氏故作委屈,立马就朝钱氏跪了下来,哭啼道:“婆婆,儿媳可没犯事,一直是本分的做好您的儿媳妇,你可不能…”
“谁说你了?”钱氏不耐烦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何氏一眼,这声音也就得意了不少。
何氏一听,这不是要让杨玉武休妻再娶那小丫头,这心才踏实了不少。
话锋一转,既不是说何氏,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老二媳妇。
众人一惊,这是在变相的在给白冰心难堪,然后给杨玉虎找填房,把她扫地出门。
“娘,此事不妥!”杨玉武率先站出来,殊不知何氏的脸都已经黑了下来。
赵清儿笑嘻嘻的反驳他,“有何不妥,我倒是觉得春叶比二表嫂强多了,至少她不会好吃懒做。”
赵灵儿想要去拉姐姐,让她别多管闲事,却没拉住。
媒婆何九娘也跟着赵清儿的话附和:“对的对的,春叶这丫头最让人省心,还孝顺。”
钱氏的视线在白冰心和春叶之间来回扫视,这自然是越看春叶越顺眼,留给白冰心的就没什么好脸色。
她又去看杨玉虎,柔声的询问儿子的意见:“玉虎啊,你觉得如何?你一句话,娘就可以找写书先生给这死丫头一封休书,你再迎娶春叶。”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钱氏脸上面子挂不住,又大着声音问道:“玉虎?你给个话,不能耽搁了九娘的时间。”
钱氏给何九娘使眼色,何九娘心领神会,是啊是啊,春叶乖巧懂事又能干,可有人抢着跟我送礼呢。”
钱氏眼巴巴得望着杨玉虎,过了许久,才见他抬起头来。
他喜清静,原本只是客套的来坐上一坐,省的惹人怀疑,竟不曾想钱氏打的主意是让他休妻再娶。
他哪里还坐的住,起身就拉着白冰心的手,二话不
说就离开了堂屋。
钱氏面子绷不住,而何九娘见状也明白了今儿怕是白来这一趟,没给钱氏好脸色,哼哼唧唧的就让春叶跟着后脚出了院子。
杨乾永去刘村正家串门回来,走在家外的田埂上,就瞧见两个陌生打女人从家里气冲冲的走出来。
他吃不透是咋回事,就加快脚步走了回去。
钱氏做事向来有头无尾,杨乾永这一回来多加查问,便知道了事情原由。
他是不想再管这些女人之间的事情,又听闻老二做事沉稳,没应了他这婆娘荒唐的要求,这才心安了不少。
不过,杨乾永从屋子里出来时,赵清儿正打算去灶屋帮着何氏做事。
偏偏院子里没有旁人,他跟赵清儿视线对上时,狠狠扫了她一眼。
不用猜也知道,让钱氏做出这种荒唐之事,十有八九是被人指使的,家里面唯独赵清儿跟钱氏最亲近,没有她还有谁。
赵清儿闷着头走过来,低低的喊了声姨父,就快速逃离院子,去了灶屋。
杨玉虎回来的这些日子,白冰心同他相处,便总觉得他怪怪的。
做出的举止更是怪异至极,偶尔总是一个人独处,好似不怎么喜欢热闹,还有在钱氏面前,他也丝毫不懂得孝顺二字,面对钱氏的热情,他也总是避之不及,对待众人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就好像这不是他的家。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痴傻之人治好的样子。
她带着疑惑,去了老中头家一趟。
届时,老中头和唯一的儿子何大夫正坐在院子里晒药材。
今儿天气好,老中头家的院子里,铺了不少味儿浓的药材,听他说有些药材放在家里没用,都发了霉,所以拿出来晒晒。
白冰心一来也不好直接就提杨玉虎的事,而是跟着父子俩把簸箕里的药材都一一摊开,又帮着他们去屋子里把一些堆积要拿出来晒的药材帮忙拿了出来。
这一忙活,就日上三竿了。
弄完最后一点药材,白冰心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望了眼满院子各种药,也不觉得累。
老中头热络的在堂屋叫她,“白丫头,忙活完了,就过来喝点水。”
何大夫也刚捣鼓完那些他前些天从山里新采回来的草药,笑着拍了拍手沾在手上的草屑,邀请她进堂屋。
白冰心没有拒绝,再加上此时的太阳着实有些大,长时间待在外面很容易虚脱。
两人前后脚进了屋子。
何大夫的娘亲去世的早,家里面就他跟老中头相依为命,但到底是两个大男人,做事不如女人细心,这家中虽收拾的妥妥帖帖,可缝补衣服这些应属女人拿手的细活,却并不适合他们。
白冰心一进门,就看见老中头不知何时拿了件粗布外衫,眯着老花眼坐在木凳子上穿针引线。
那迟钝的模样在门口光线的照耀下,看起来却有几分慈祥。
何大夫倒是有心从他手里将裂了条口的衣裳抢了去,说道:“爹,这种缝补衣裳的事待我有空去镇上时,交给裁缝铺子就行,你老年纪大了,好好待着就是了。”
老中头也不恼,又从儿子手中将衣裳抢了回去,继续进行穿针引线,忍不住感叹:“这么一条小小的裂口去裁缝铺子缝补那多不划算啊,唉,你娘走的早,家里又没个女人,儿啊,爹虽老了,却也还有些积蓄,彩礼钱倒不是问题。”
老中头话说的很明确,可偏偏何大夫已经二十又三了,在十里八村算的上是老男人了,却一直没个喜欢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何大夫一心想要继承父亲的医术,潜心求学,自然没把儿女之事放在心上。
老中头也能理解,这男人不比女人,娶不到总比嫁不出去要好。
何大夫像是早就听惯了他的絮叨,但眼下还有外人在,他不好多说,只瞪了老中头一眼,转移话题:“今儿倒是多亏了白丫头,我们才能这么快的把草药晒
完。”
老中头笑眯了眼,招呼白冰心喝水。
许是上了年纪,好不容易穿上了针线,可缝补起来,那枯瘦的手指止不住颤抖,眼睛又不怎么看得见,好半天才估摸着将针头穿进去,却怎么也弄不出来。
白冰心笑着喝了一碗温热的水,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客气的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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