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聪放慢了步调,走至一处雕花漆木柱旁,远远的看着厅堂里落座的陈府老管家。
后跟来一个身着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是郑聪的心腹曹清,平常也都是他跟随在郑聪身边,料理一切宅院之事。
见他站在远处,并未有要进去的意思,曹清径直走到他跟前,行了个礼:“启禀老爷,陈家那边又派人过来了,还送了不少好东西。”
“又是陈家?”郑聪越发想不透彻,这陈家屡次三番送礼来是何用意。
曹清仔细分析道:“我瞧着为首的人十分眼熟,细细想来才知是陈公子的随从。”
郑聪眼眸幽深的望着厅堂里的老管家,那可是陈老爷身边的人。
这边后脚又有陈公子的人来送礼…
“送的是什么?”郑聪问。
曹清如实道:“是百两黄金。”
陈公子出手真是大方,郑聪颇为满意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往厅堂走去,“待我去会会这位老管家。”
“是。”曹清应着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厅堂。
老管家已经在此落座了许久,本以为郑县令事务繁忙,不会有空闲时间,便准备告辞离开,哪知刚起身就瞧见迎面走来的正是郑县令。
老管家笑着拱手同郑聪问好:“大人别来无恙。”
郑聪悠然落座,端着侍女奉上的茶呷了一口,笑问:“不知老管家前来所为何事?”
老管家也不跟他客气,给身侧侯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将早就端在手里的托盘亮了出来。
“这是?”郑聪看着那托盘上盖着的红绸,疑惑道。
老管家亲自起身,将那红绸揭开,里面也是一字排开的耀眼黄金。
老管家将郑聪那一抹贪财之色尽收眼底,更有信心将此事办妥,“这是我们老爷一点心意,若大人能帮
上忙,事成之后,我们老爷还有重礼奉上。”
“只要是陈老爷开口,我自当竭尽全力。”郑聪还未从那闪闪发光的黄金上收回视线。
旁边的曹清很有眼力劲儿的将那托盘接了过来。
而老管家则凑身,在郑聪耳边低吟了两句,就告辞离开了。
郑聪望着老管家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托盘上的黄金,一时弄不清这父子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不管如何,既是送上门来求他,那他岂有将那些能晃花眼的黄金拒之门外的道理。
翌日一早,白冰心又同刘定一块儿去了镇上。
钱氏是亲眼看见她就那样明目张胆的出了院门,心里虽气急,可一想着二儿子不日便会归来,到时候自然有人管教,自个儿也就没再操那个心,且让她再自由快活两日。
两人来到镇上,直奔县衙而去。
中途,刘定还十分担忧的询问过她,关于赠送之礼。
白冰心胸有成竹,只叫他不必忧心。
她打听过了,说这位郑县令是个贪财之人,之所以跟陈府有所来往,皆是看在陈家父子出手阔绰的份上,实质上没有多少情分。
既是这样,让她觉得这事好办了许多。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两人登了县衙的人,给了守门两个捕快一些好处,却依旧连郑聪的面都没见着。
那人故意回去通报了一声,出来时脸色并不好,还有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要赶他们走。
想来应该是郑县令故意不想见他们。
“你这人怎么这样,收了人好处,还不办事。”刘定气不过,就站在县衙门口,同那个通报回来的捕快理论。
那捕快也不是吃素的,穿着红蓝捕快服,身侧掌着一柄利剑,另外一只手里还明目张胆的将他们刚才所给的几两银子拿在手里把玩。
那捕快将银子把玩一阵,才啧啧嘴:“这才多少啊?还不够塞牙缝呢,你要是再拿些来,小爷就勉为其难的再替你们跑一趟。”
说着,冲旁边那个同样穿着捕快服的人一阵调笑。
“你…”刘定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去胖揍那人可恶的脸,被白冰心拉到了一边。
“刘大哥,我们先离开,这事从长计议。”
刘定愤愤咬牙,朝那得意的两捕快看了一眼,吐了口唾沫:“狗仗人势的东西。”
郑聪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地的老百姓人人皆知,只是奈何无权无势不敢明面里说出来,但在背后,却是人人唾弃。
然而,贪财如郑聪,他在上头有关系,丝毫也不会受这些百姓的叫苦连天所影响,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仍旧肆意妄为,压榨钱财。
白冰心知晓刚才那两名捕快根本无心去通报,不过是做做样子,摆明了是在欺负人。
两人走在街上,大街上叫卖声不断,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在巷子口,她瞧见了一爷孙俩,穿着破破烂烂,手拄木棍,一点点的蹲在地上,面前守着一个满是缺口的碗。
许是饿急了,那小孩哭的厉害,却也惹不来来往行
人的一点施舍。
倒是那位老人,忍受着饿意,将哭闹的孙子抱在怀里,轻哄着。
白冰心只觉那对爷孙甚是可怜,便走过来,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丢于碗中。
爷孙俩在这里已待了两天,也不曾讨到一文钱,看到突然一锭银子落入碗中,眼里满是欣喜。
刘定跟在白冰心身侧,见这对爷孙实属可怜,也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了一些丢进碗里。
看到这些施舍而得的银子,爷孙俩就像是遗弃在沙漠中的人看到了绿洲,随之也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只抬头看了两位恩人一眼,老爷爷拄着木棍,便让孙子向两人磕头。
白冰心立马去将爷孙俩扶起来,看到他们眼中的泪花,才知这人间疾苦。
“真是谢谢姑娘…呜呜。”那老爷爷道着谢,也用衣角擦了擦眼泪。
小孩也不再哭闹,从碗中拿了银子,跑去附近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包子,回来时,小脸上洋溢的都是笑
容。
于他们而言,能解决温饱,便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白冰心没再逗留,跟着刘定同爷孙俩道了别,就往前走。
这个年代战乱,圣上下旨讨伐蛮夷,两国的战争由此展开,兵戎相见,却是苦了这些穷苦的老百姓。
所战之处,民不聊生。
这些落魄之人,想必也是北方边境逃难而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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