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解释安抚了一番后,瞟见他那怨毒的眼神,心知对方肯定在心里骂了他百八十遍。不由冷笑一声,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给之后的娃儿命名。
张天赐看到他那轻蔑中带着得意的笑容,更是气得要原地爆炸了。可他此时只有隐忍,不断告诫自己,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在张天赐这般强烈的怨念中,这讨厌的贱名大会总算是进入了尾声。
张天赐看到了希望,“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别让我再见到他,再让我碰到,本王决不轻饶他!”
只见白先生命名完最后一娃,随后转身笑道:“各位乡亲,贱名大会就此结束!还请诸位携娃下去。”
随着白先生此话落音,众乡亲都是喜滋滋地带着娃儿回到了台下。
白先生见众人坐好,微微一笑:“原本按理说,到此岁旦之宴就该结束了。不过今年不同,今年,还有贵客降临!”
说到此处,他不由微微一顿。
“恩?”张天赐一阵愕然,“还没完?这乡下岁旦花样比皇宫还多?”
白先生继续道:“有请剑门仙师,大驾光临!为李公子赐下仙名。”
说完,白先生一脸笑意抬头望天。
“剑门仙师?”张天赐脑中一转,忽然回想起了那白先生一开始说的神秘贵客。
难不成真的有剑门的仙师人物会来?
不光他有这个疑问,在场的每位乡亲都是怀着期待和忐忑的心情随着白先生的目光一同看向天上。
不过多时,在众人的瞩目中,随着一道破空声响起,天边浮云缓缓被切开了一道口子,随后一行三人,均着道袍束冠,从九天之上,逍遥而来。
“真是仙师!”
“啊!大神仙!”
无数道惊呼声响起,随即群情激奋。大家都激动地看着三位道袍修士缓缓降临到了红布戏台上,很多乡亲都情不自禁地跪拜了起来。
“还真有!”张天赐也是略有些惊讶。
那三人均着靛青道袍,头戴羽冠,形制相似,却有繁复之分。为首之人为一鹤发赤眉仙翁,衣着最是庄重华贵,其气度更是翩若游仙。
“还真是仙师人物。”张天赐不由眯起了眼,有些起了兴趣,这小小乡下居然还能引来一位仙师降临,那可不简单。
台下,李乡长兴奋地抱着娃儿上到台来,直接跪拜在仙师跟前。
那仙翁微笑点头,随后身后一位年轻修士走上前来,开口笑道:“恭喜李乡长,您儿子与我剑门有缘,当归我剑门,踏入仙途。”
李乡长此刻已是全身颤抖,高兴地话都说不清了:“谢仙师抬爱,看起小子。还望仙师赐名。”
那年轻修士一笑点头,又开口道:“吾师,剑门五峰,擎天峰掌座——广宁真人是也!吾师为寻非天,偶至此地,遇得良才,心有所动,遂定于岁旦之交,收徒赐名。还请师尊,于今日岁旦,为六师弟赐名,使之入我仙门。”
说完,那年轻修士带头向身后仙翁一拜,随即另外一位修士同样面带儒慕,低头拜向仙翁。
李乡长见此激动不已,台下众乡亲更是许多都在惊讶中跟着拜见了起来。
张天赐的父母,还有七婶婶他们同样,也是低头拜见。虽然他们不是很清楚这广宁真人是何许人也,但听起来就是个大人物!当得起他们这些凡俗拜见。
在场众人中,若说震惊,不是那些普通村民,甚至不是乡长李大意。反而是如今有些发懵的胖头娃,张天赐。
其他人或许只是被那名头吓了一跳,有些惊讶。但张天赐可是清楚那人真正地位的。
此刻他眼中满是震惊,似是无法置信,那襁褓中正在酣睡的娃儿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能引来如此大人物。
“剑门一峰掌座。”张天赐心中惊叹,“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化境仙人啊!”
他此刻心中不再平静。看向那小娃,直觉告诉他,那小娃必不简单。
仙翁笑吟吟看着低头的众人,很是平静地接受着他们的拜见,随后他轻笑道:“杏来乡乡长李大意之子,李厉,今于岁旦,正式入我剑门,为我座下第六位亲传弟子。赐其道号——乾真。君子乾乾,夕惕若厉,方能还复本真,成就大道。从今起,你便为我辈奉道之士也。”
说完此话,似有郎朗天音回荡四方。众人匍匐,那仙翁,仙指一伸,向那小儿眉间之处虚空一点。顿时一点星痕,从他指间飞出,印入小儿眉间,成剑之形。
“此乃护命剑魂,可于生死危机之时,为其抵挡地境修士十息攻击,或可抵挡一次天境修士全力一击。我徒儿乃是天品资质,五行缺一,四属性灵根拥有者,天赋惊人,千年难遇。自此之后,李乡长,便将亲子交予老夫教导,十年之后,必还你一个少年天骄。”
“是,是。多谢仙师厚爱!”李乡长此刻被抬到了天上,飘在了云里,已然快要幸福地昏了过去。
台下的张天赐看到,心中却是醋海翻涌。
“到底他是天命之子,还是我是天命之子啊!”
那娃儿四属性灵根,资质之高,堪称绝无仅有。
“就算是要写小说的话,他也够格当主角了。”想到此处,张天赐心中更是不忿,自己好歹也是转生之人啊,也得来点儿奇遇才行吧?居然被一个乡下小儿压得死死,太不威风了!
忽然,那仙翁,目光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向了张天赐,目中竟隐有微芒闪过。
“恩?”张天赐心中一惊,难道这么快就要应验了?
那仙翁略一沉吟,随后就径直走了过来。
他这一动,周围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此处。
张天赐心神一震,暗叫“有戏,老子还真是有奇遇的!”
那仙翁走到张父张母跟前,微笑看着他们。张父张母此刻心中压力如山,不知为何那仙人会走到自己跟前。
“老夫我微微察觉到有一丝天地灵气,在缓缓汇入此子体内。可否让老夫仔细查探一番?”
张父张母听闻此话,先是一呆,随后心中狂喜,连连点头,将张天赐抱到了仙翁跟前。
“有戏,有戏,有戏!”
“哈哈哈本王果真不凡啊!”
张天赐才是此刻最狂最喜的。
只见那仙翁眼中光芒大盛,似要洞察他体内一切隐秘。
那目光太过强烈,张天赐被这般扫荡了数番,他感觉自己似是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姑娘一样,有些尴尬的捂住了自己隐秘处。
“恩,可惜了。”那仙翁,收回了慑人的目光,有些遗憾的叹息道:“此子拥有单一灵根,也可修仙,只是”
张父张母期待地看向那仙翁,周围众人也是一样,热切的关注着。毕竟,如果张天赐也能修仙,就代表着自己这个小小的杏来乡,一口气出了两位拥有修仙资质的娃儿,那可就是天大的奇事儿了!
那仙翁略一犹豫,还是遗憾开口了:“只是此子乃是渣渣资质!不堪造化,难归仙途。”
“渣”
“渣,渣,资,质!”
这是张天赐第二次喃喃低语重复着他人说话,上一次就在不久前,被命名为张二娃时。
打击!
接连的打击!
他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那是他骄傲的自尊心,碎裂的声音。
他眼中血丝环绕,如噬人饿狼般咆哮起来。
“喂!喂!臭老头!你是认真的吗?渣渣资质?从来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有这么一种资质了啊。你莫不是在耍我!”
他这一口吐人言,吓了那仙翁一跳,那身后的两位修士也是一惊。
此刻不光张父张母,连着所有乡亲们都是惊恐万分地看着那咆哮的胖头小娃。
“这,这娃儿不是神童,他,他是疯子吧。居然敢辱骂仙师!”
“他定是不想活了!”
周围的乡亲们,心中都是这般想着,但没一个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开口。
那白先生见此也是一惊,不过随后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跟着凑近了两位年轻修士的跟前,跟他们说了几句。
那两位年轻修士附耳听完后,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则是走到了仙翁跟前,跟他耳语了几句。
那仙翁眼神一转,低头看向那娃儿,张天赐此刻也是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不过也没有后悔药吃了。
正在他感慨着,自己这一世或许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的时候,那仙翁则是开口说道:“此子乃是天生神童?”
“是的。”张父张母一阵愕然,不过却是不敢隐瞒丝毫。
那仙翁又道:“出生之时,可有任何异样?”
“恩?”张天赐心念电转,此刻听那仙翁问话,隐隐有些察觉。
只见张母也是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了仙翁跟前。
“仙师,这青皮卷是娃儿出生之时就带着的。我们只是乡下夫妇,没什么见识也不识字,不知道是何物。我家娃儿天生情绪就不正常,时长会犯魔怔,或许和此物有关,还望仙师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张母恳求着递过了那青皮秘卷,张天赐暗叫不好,他还没做好准备被别人揭穿自己的转世之人的身份!
那仙师摊开秘卷,身后两名修士也是看向了秘卷。
“完了。”此刻张天赐心中拔凉,他感觉自己这么逆天的身份被揭穿,说不得就会迎来莫名其妙的杀身之祸。一般来说,这么神秘的身世都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那仙翁三人默默看完此卷,随后抬头看向张父张母,仙翁笑道:“你们不必紧张。老夫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张父张母听闻此话,心神一松,随即叩谢仙翁。
仙翁摆摆手,将那秘卷又还给了他们,道:“不过此卷无甚特别,令郎情绪不正常,不是这书卷造成的,应是他本身智力有问题,你们无须担心。”
“哦,哦。”张父张母认真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张天赐看在眼里,心头一口血欲喷出,却只得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你才智力有问题!”
“你全家的智力都有问题!”
那仙翁忽然眼光看向张天赐,张天赐心头的咒骂冷不丁的就被打断了。
只听那仙翁的声音,没有张嘴,而是直接通过传音响彻在了张天赐的脑中。
“小子,你是龙山城的转世之人吧。”
“不用惊讶,老夫遇见的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这秘卷老夫劝你还是赶紧丢了吧,没什么用处,这旻州大地如今风雨飘摇,当日龙山城被屠戮近半生灵,那魔族修罗令你们这些可怜之人直接转生,作为诱饵,来完成自己的大计。就算老夫今日不告诉你,你怕是再长大一些也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事情,这不是秘密。至于你那一直收着的青皮之卷,同样也是一个仿冒诱饵而已。老夫劝你,还是早日为自己这新的一生,谋划出真正的道路来。不要再沉溺在转世之子的幻想中了。”
说完,仙翁也不管那仍在震惊中,还未能消化这“噩耗”的张天赐,而是看向七婶怀中的那个女娃儿。
“老夫的感应没错,这里的确有天地灵气汇入,却不是刚才的那神童小娃。那灵气被小娃遮掩,险些让老夫也没判断准确。”
仙翁一笑之间便目中光芒又盛,再过片刻他恢复正常,笑着开口道:“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哈哈哈”
那仙翁突然放声大笑,七婶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后的两位修士则是喜上眉梢,开口贺道:“恭喜师尊,再觅得一位佳徒。”
那两位修士的话语,如闪电般击中了众人心神,七婶首先反应过来,大喜跪拜道:“谢谢仙师!”
那仙翁也是十分高兴,他点头笑道:“此女乃人品资质,二灵根拥有者,虽为人品,但她拥有的是金木二相,也算罕见。不错的美玉,诚可雕也!”
“恭喜师尊!”那二位修士再一次贺道。
张天赐则是在一旁木然的转头,他眼神有些空洞,心中却是道:“那路人女娃都比我有资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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