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的气氛变得微妙。
倒是女人怀里的孩童,颇为兴奋,挣出小手指过去。
“那只小鸟,好像被那书生的蛤蟆给吃了……”
女人连忙将他手臂压下,余光瞥着那边的书生,下意识的朝大汉后面靠了靠,小声道:“靖儿,刚才为娘怎么说的。”
“本来就是嘛。”孩童委屈的缩回到女人肩膀。
站在女人前面的那名提刀大汉,却是捏紧了刀柄,脸色难看,他非常清楚刚刚那只鸟的来历。
……宫里的御卫司饲养的飞禽,极善追踪。
眼下,自己这边四人肯定被发现了。
还有那书生……绝非常人。
想到这里,很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节外生枝……”
大汉沉下气,朝那边的书生再次拱手。
“我四人歇息的差不多了,就不打扰公子在这里休息,告辞。”
两男一女警惕的目光之中,火光照着书生的影子在洞壁上摇曳,好似妖魔一样,会突然朝他们扑来。
火堆噼啪弹起火星。
蛤蟆道人吹开嘴角挂着的那根羽毛时,捏着黑子的陆良生,心里哭笑不得的看着师父,轻轻放下棋子。
脸上倒是没有露出惊诧之色,倒不是为了装,陌生人面前,自然不好表露太多情绪,便是淡淡的点头,也不起身,拱手回礼。
“四位既然要走,我也不强留,只是这黑夜道路难行,荒山野岭,当心猛兽出没,大人可以不当一回事,也要为怀中孩子安危考虑。”
听到这番简单的话语,那边四人呼吸陡然变得沉重,车夫捏紧了裤腿,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握刀的大汉心里咯噔猛跳了一下。
这书生是如何知晓的?
果然有问题。
“谢过公子善言相劝,但还是要先行离开。”
大汉哪里顾得上细想那书生到底是谁,侧过脸压低嗓音,轻喝了一声。
“我们赶紧走!”
车夫和女人点头,带着孩童快步跟上大汉,刚跨出岩洞,不远,草木乱摇,一道道身影持刀冲出。
黑暗里,一道清冷的声音暴喝。
“你们哪里也走不了。”
岩洞外,跨出的脚步陡然止住,提刀的大汉伸手护住身后的女人和怀里的孩童,脸色唰的狂变。
“糟了…”
追击而来的贼人脚步迅速而有序,顷刻间呈弧形将他们合围,中间有两人举着火把左右退开,穿开衫青袍,内置软甲的身影负手走了出来。
消瘦的脸上青白难明,只是勾着笑容。
“只要有觅鸟在,你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们揪出。”
目光里,自然也看到了洞内一个书生,依然笑着。
(ex){}&/ “痛煞我也!!!”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夜空,黑衣人撕开上衣,在地上翻滚起来,双目都充起了血丝。
不停的惨叫嘶吼,吓得洞口的女人连忙伸手捂着孩童的眼睛,将孩子压到肩膀不让他看。
下一秒。
地上的贼人瞪大眼眶,发出最为凄厉的一声惨叫,声音便戛然而止。
噗!
皮肉破开一个小洞,铜钱拖着些许残屑冲上半空,像是失去了活力,叮当一声落在地上一颗石子上,又弹跳了两下,才彻底静止下来。
而那人瞪着眼睛,大口大口躺在地上喘气。
众人交织的视线中,陆良生放下手来。
这正是《南水拾遗》中的阴邪之术。
——开肠破肚。
只不过,这次法术半途终止,以他性格,终究不至于一见面就要人性命。
铜钱外的一拨贼人的牙缝间,都硬吸了口气进去,双脚本能的向后退出两步,就连那边的青白脸也忍不住挪了挪脚,仍不死心。
“书生,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也从未见过你,何苦为难我等。”
眼下,他语气都变了。
洞口,陆良生心里也松了口气,会说话就好,好好休息一晚,可不想满地都是血淋淋的尸体,目光看去对方,点了点头。
“确实无冤无仇,一群人追杀三个大人,江湖恩怨我可以不管,但那孩子我要保,可否?”
这句‘可否’二字出口,那青白脸倒是没有变化,周围的黑衣人脚下却是脚步浮躁,上又不敢上的架势。
仅仅试探一句,看来,这群人果然冲那孩童。
陆良生偏过脸,看去女人怀里,小男孩正趴在肩头眼睛清澈,正好奇看过来。
思虑了一下,脸上浮起笑容,转去洞外,再次重复。
“可否?”
那青白脸身后负着的铁手套捏的咔咔直响,眼前的书生应该是会法术之类的,还会如此阴毒术法,绝非良人。
……怎么办?
此事,办不好的话,法丈那边……
说实话,他也是奉命行事,真要豁出性命把事办下来倒是无所谓,可如果丢了性命也办不了,那就不同了,无意义的牺牲,是最为愚蠢的。
青白脸忍不住急躁的搓动铁手套,就在他犹豫间,一阵大风忽然吹来,四周荒野、林木间涌起了雾气。
叮叮叮叮……的轻响由远而近。
“仙佛以尘世为苦海,故以慈悲救度众生,出离生死海,犹如以舟航渡人……”
隐隐约约,一段语速极快的佛音响起,犹如人耳边回荡。
青白脸悄悄松了一口气。
“法丈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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