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在夜风里轻摇,摇晃的光芒内,陆良生与道人一起出了张府的院门,并肩走在深夜街道。
梆梆……
汪汪汪……
安静的街巷,远远的打更的声响、犬吠传来,陆良生看着星月已没入云层,想起刚刚张府的一幕,叹口气。
“那狐妖就算分一半寿命给张廉诚填补身体,他也没有修行的体质,狐妖修为往后一散……怕也只能多活几年而已。”
孙迎仙干笑两声,说道:“那是他咎由自取。”便安静下来。
道人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街道,过得一阵才重新开口。
“若是刚刚那叫胭脂的狐妖不站出来,你会不会真折损自己修为?”
“就知道你要这么问。”
陆良生笑了笑,也望着前面,负着双手,走的很轻:“…其实我也不清楚会不会那样做,一开始是想激那狐妖的,既然她敢冒风险来周府求救,应是有情有义的……”
风吹过街道,两鬓垂在肩上的长发被吹的轻摇。
书生话语平缓,摇了摇头。
“……可如果不站出来,或许我也会救那张廉诚的,若是不知道这事还好,可人就摆在面前,而无动于衷,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一旁,孙迎仙使劲搓了搓脸,偏头看他。
“果然,你师父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烂好人,不过……”
道人伸手勾住书生肩膀,嘿嘿笑出声:“不过倒是值得深交。”
两人勾肩搭背,边走边聊,不时爆发出大笑,很快走过了张府外的长街,犬吠声没停过,依旧在城池的远方狂吠。
踏…
踏踏踏……
陆良生皱了皱眉,停下说话的声音,看去前面的街道,马蹄声伴随一道骑马的身影冲过道间薄薄的雾气。
“看样子左捕头是,追击那两只狐妖回来了,不知有没有斩获。”
“没有妖气,看来没弄死那两只狐狸。”
话语里,孙迎仙拿出一张符纸丢去半空,轰的燃起火焰,照亮了来人。
果然,骑马过来的正是左正阳,一勒缰绳驻马停下,他看着面前两人,拱手:“左某看来错过除妖的好戏。”
四把长刀摇晃间,左捕头翻身下来,牵着马匹与陆良生两人一起并肩而行,将手里的那条狐狸尾巴摇了摇。
“只来得及斩下一条尾巴,那两只狐妖倒是跑得快,普通马匹根本追不上。”
靠街边的道人朝地上呸了一口。
“废话,你以为是本道那么好追,让你骑马追一个山头?”
还记着那件事…陆良生忍不住笑起来,走过一个岔口,远远近近还有人声,深夜小摊还在另一条街上摆着,蒸汽腾腾,香味传来。
“左捕头,不如一起吃宵夜吧。”
(ex){}&/ “一两啊,总捕,会不会你两朋友…”
他看去刚刚离开的两人,连忙小跑出摊位,视野前方,街道上两个鬼影都看不到。
“…这这这…”
陈老汉捏着碎银哆哆嗦嗦的转过头来,一连接几声都说不出话来,指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花白的胡须抖动的厉害。
“总捕…你那两朋友……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
左正阳翻身上马,朝陈老汉挑挑下巴:“既然给钱了,你就收好,最好别用,说不定,还能避邪驱鬼。”
等老汉回过神来,还想问,左正阳已经促马离开。
还能驱邪?
哎哟…那两位就是高人了。
陈老汉,连忙朝空荡荡的长街,双手合着银子躬身揖了一礼。
周府灯火依旧。
陆良生用缩地成寸的法术回来时,府内安静的难以听到人声,虫鸣时有时无的在草丛间传来。
侧院的灯光还亮着,红怜坐在门口等着他回来。
“公子,怎的只有你一人回来?”
“孙迎仙他说他翻墙快一些,怎么,他还比我慢?”书生将手里的面食放到书桌上,扯开上面的油布纸。
“给,尝尝鲜,味道还不错。”
聂红怜压着下腹,俯身过去,朝着升起的热气的汤面,轻轻吸了一口,面食的颜色渐渐褪了去,微张的红唇,勾出笑容,看向书生。
“比香烛,香好多。”
“那往后,我吃什么,都给你留一份。”陆良生也笑起来,将另一碗的油布纸撕开,目光扫过周围。
“我师父呢?”
这时,床底下,蛤蟆道人探了探脸,神色肃穆:“寻为师何事?”
“我给师父带了一碗面…”
不等陆良生说完,蛤蟆道人肚子咕噜噜又是一阵响,连滚带爬的从床底钻出,冲去外面,好一阵才回来。
与此同时。
屋外,有人从院墙降下来,然后…传来一声孙迎仙的怒骂。
“谁他娘拉的屎…”
坐在碗边咀嚼面条的蛤蟆道人,一脸云淡风轻。
一旁,聂红怜捂着嘴轻笑,凑近书生,小声道:
“蛤蟆师父,不知道吃了什么,一直闹肚子。”
道人又蹦又跳的过来檐下,骂骂咧咧的在坐在地上擦鞋,然后进去,与蛤蟆大声理论,陆良生赶紧上前笑劝。
灯火暖黄,映着人的、短小的影子落在窗棂,投去院中。
不大的侧院,是热闹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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