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燕在醒来时,不见付筱雨的身影,山洞内透着朦胧的月光,清楚地看到张洁坐在火堆旁,当初还以为是黄昏,可一看腕上的表后都当地时间下午七点过了,连小洁醒来时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那么一定早就出去来的。于是走到外面看了一下,河面上笼罩着一层白色的薄雾,流水隐在薄雾下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而哪里看到付筱雨的影踪。抬头看到了一眼天上,天空在接近满月的映射下一片清淡,只有一些零星的云朵在快速飘移,在漂浮中时卷时舒,也许就是常说的云淡风轻吧!
林燕知道,付筱雨出去一声不响自有她的理由,张洁还在身边,自己不可能去找只是心里又多了一份担心,在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在淡云中穿梭的月亮,就返回山洞内陪伴张洁。
而此时,悄悄地离开林燕她们的付筱雨凭着月光还在山林中穿梭,付筱雨睡午觉醒来时,看到外面早已住了雨脚,而林燕和张洁则还在睡梦中,于是决定独自离开,她想在天亮前回来,不想让林燕知道后不让她独自去。
付筱雨走出石窟后,先是向上攀,一直攀到山顶,然后向着东走,她要找的是那天遇袭时走的那条南下的公路,困为没有地图,没有通讯导航,也不熟悉当地地形,付筱雨只能借着星空指路在山顶一直不停地穿梭,最近一直是秋雨,下午才住的雨,在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季节,天气变换后的结果都伴随着大风,在林中穿梭,大风吹来,树叶的发出唰唰的响声,和一些时不时惊飞的鸟叫虫鸣,作为一个女人,哪怕再训练有素,也会觉得身上的寒毛坚起来,一次次紧握手中的枪支。有时走到树木稀少的空旷地带,付筱雨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早被已湿透的树枝擦的一身泥黑,脸上被树枝划起的红条在汗水的浸润下,是火辣辣的难受。
付筱雨在经过六个多小时的奔走后,终于在月色中依稀看到了那条南下的公路,公路上有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堆,远远望去,黑烟滚滚。体力严重透支的付筱雨不得不坐下来小憩,在休息的时候才感到早已经口干舌燥,这六个小时中,也途经一些村庄,很多村庄都非常破落,有的房屋还在燃烧,看样子是刚刚被洗劫过,还有人们发出的各种叫喊声和犬吠交织在一起可谓是鬼哭神嚎,在青悠悠月光下确实是一幅末世惨景。因为不懂地方语言,自己一身制服,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付筱雨都是绕着走,这样路程无形中拉了很长。
休息好后,付筱雨走近公路,路上除了燃烧的车辆外,还有一些人为的篝火,篝火旁还有一些帐篷,路上还有一些零散的人,或仰坐或乱跳乱舞,不用想,这就是那些难民夜宿和酒后的情景。还好没有看到军队或武装人员,从方向上判断,这里应该离遇袭地点还有一段距离,遇袭地点还得从这里往北走一段路。那天这条公路上发生拥堵和枪战,这两天一直是雨,从现在的情况看,交通这两天来一直是原来的样子,为了安全起见,付筱雨一直在道路旁的林中穿梭。
白天睡了一天,在山洞内的林燕已经全无睡意,张洁也一样,两人在石窟里大眼看着小眼,这其间张洁也问过林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找妈妈的事,林燕也不好说什么,只说在这里等天气好了以后,三个人一起出去找她们,搪塞找妈妈的事以后,在里面陪张洁无聊,林燕还和她说一些童话故事,有时看着孩子天真,可是好奇心强,张洁总是用现代的思维来反问林燕。林燕有时也会被张洁的这些看似无理的反问无言以对,当林燕和张洁说道‘芝麻开门’的故事时,听得入神的张洁忽然问道:“那些强盗堆放宝藏的山洞防盗不好吗?只要有人说‘芝麻开门’它就打开,声纹系统也太差了吧!”听到这样的问话,林燕还不知怎么回答,毕竟张洁是现代人,而童话是几个世纪以前的故事,古代的作者编造的堡垒当然不可能预想到会遇到今天的软件安全系统。林燕不愧是医生,这些耐心还是有的,说那里科技不够发达,人们不能穿越到现代来购买系统。好不容易熬深夜,张洁才慢慢在林燕的身边入睡,张洁是睡了,可林燕还是无法入睡,看着山洞外的皎洁月光,林燕又是思绪万千,眼前要紧的只是付筱雨,只要她还没有回来,心一直还得为她提着。
还有看着那在云中不断穿行的月亮,前两天的阴雨中的遭遇,给人的是莫大的离愁,而今的月亮带给人的却又是无限思念,后天就是国庆,国庆后三天又是中秋。按照以往的惯例撤侨任务结束了,那么国家就会公布任务中罹难者名单,自己的名字是以失踪还是罹难者的名单出现,远在异乡的自己将不会知道。虽然联系人定的是大姐林菲,可这些名单一旦公布,从自己决定参与任务开始就一直关注撤侨新闻的父母能不知道吗?父母看到新闻后的那一瞬间会怎么样?或许她们看到的恰好自己的名单已经播过,那样是再好不过的!可这样的好事左邻右舍也能遇到?还有姐姐收到自己最后的一封‘遗书’时会怎么样?她能接受吗?没有看到亲人因‘失去’她而悲恸的样子的林燕反而自己已是头昏脑胀泪水涟涟,不管怎么想,这对父母来说这都将是自自己出生以来他们最难过的一个双节。吃饼赏月已经没有那份心思,只愿他们不要因此而住院,增加姐姐的负担。
在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月夜里,对华夏人来说和以往一样没什么两样,可是对像林菲这样收到国家寄来的子弟为国捐躯的告知书的家庭来说,是一场十级地震。林菲从昨天收到妹妹给自己写的遗书后,看了好几次,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林燕写给自己的信是那么的自然,像是一切都是意料当中一样,可打梁杰的电话一直是会议模式。告知书上希望林菲或林菲父母能够节哀,可以作为英雄家属到建国门广场参观建国一百二十周年庆典。了解父母的林菲知道父母接到这样的消息后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带着一种悲痛的心思去一个举国同欢的场所流泪,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格格不入。林菲想了一夜后。今天早上赶回临边市父母的家里,下午,看到大女儿回到家后的身影,林父林母虽然面带笑容,可是却没有往日那种高兴,林父林建安这两天一直魂不守舍,常常一个人出神,林母王丽娜老说这两天眼皮一直跳。昨天突然接到大女儿电话说要回来,要是在以往,大女儿由于工作的原因,时常说了好几次要回来可到过了说好的日子很多天了都没有回来,往往说好的日子,只要一走进实验室就全部抛到脑后,待走出实验室时电话说下次来,今天这样说来就来的可以说是从女儿工作以来是第一次,所以不用想,林父林母都觉得一定出了什么事。
林菲也从父母的笑脸中看到了与往日的不同,父母也从林菲的微笑中看到浅显,这样一家人都各怀心事地吃完晚饭后,母亲王丽娜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煎熬还是先问:“菲儿,你一直不是很忙吗?什么事就这么回家了!”
“没什么事啊!今年小燕不在家,特意回来陪你们过中秋,以往都是她陪你们,今年怕你们不习惯!咯咯。”林菲尽量以笑得自然的口吻说了出来。
“乱说,你的表情以经告诉我啦!老实说,是不是和程百川闹翻啦?”
“妈!你想什么啊,我们好好的,就是回来陪你们过中秋的!”
“为什么他爷俩不来?”
“说好了,分工,他们爷俩去看爷爷奶奶,我回来陪你们。”
听林菲这么说,母亲王丽娜摆了摆头,对林菲问:“说实话吧,为什么回来,我和你爸这两天一直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但又说不出来,说吧,我和你爸能挺住。”
平时看着妈妈的眼神是慈祥的,可今天看到的却是一种凌厉,是一种逼视,从小在她的怀中长大,都没有看到过这种眼神,林菲突然间都感到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可又不得不面对,看着父母那样凌厉又期待的眼神,林菲轻咬了几下嘴唇,话都未说,泪水就早已滚下,从沙发上抽了两张纸试一下眼泪后才从低吟的哭声中说道:“爸、妈,妹妹小燕没了。”说完后泪流满面地大声哭了起来,昨天她一直压抑着不出声,可今天 在家却不一样,在父母身边,可以尽情地释放。
随后,母女俩抱在一起哭,而林父则独自一人在一边的沙发上用手捂住嘴唇,尽量压抑不出哭声的哽咽抽泣,这样一直持续了很久。待一家三人都平息一点后,林菲才拿出林燕写给二老的遗言:
爸爸、妈妈,您们好!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家出走,一个人子身前往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到过的地方了。其实那个地方谁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愿意去,都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才去的,而且那个地方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道。
知道从出门开始,你们一直都在为我担心,可我也不想让你们担心,
但是,转念一想,我都快三十的人了,有些事也得自己去做,人只有在
年轻的时候做一些想做的事情,一旦成家以后,什么事都得考虑很多人的
感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让你们为我担心过,姐姐一直是我的榜样
,姐姐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长大后我才发现我清秀的面容下的内心是多么
孱弱。我一直想到部队上去历练我的身心,但是一直未能如愿,这样的机
会好不容易迟来了十年。我想过很多,人生能有几个自己可以作主的十年
?所以爸、妈这次请原谅我的自私,让我迈一次我一直想迈开的脚步。只
要同意我迈出这一步,即使不能原路返回,至少我不会后悔,到那个完全
陌生的地方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因为我已经长大。终有一天你们不也一样
离我们远去到达我提前来过的地方吗!只是这样就辛苦了姐姐,她一个人
将要承担我应对你们负的责任,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爱你们!
女儿林燕
即日
读完林燕简短的遗言后,林母拿着书信的双手颤抖着早已泣不成声,林父林建安坐过来,用手搭在王丽娜的右肩上把她拢近自己的身旁,而王丽娜就势靠过去伏在林建安的肩上哭泣,林菲也在一旁哭泣,只有林建安未哭出声,但也不时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是夜一家人都没有睡意,都是止住泪水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目光呆滞,任凭电视画面的自由转换,谁也没去换节目,可见心思都不在电视上。林菲也一直在坐着,到凌晨后才劝父母去睡,待父母上床睡觉后,林菲自己去工作前自己睡过的房间睡,躺下后,一点睡意都没有,闭上眼睛都是妹妹的影子,反复之后又拿出妹妹写给自己的信又看一遍:
姐,您好!
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到了我所能到的地方了,这个地方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陌生,只是没有人从这里回去过而已。那天在车站接我时,你是多么的反对,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是我的选择。当然也希望你理解,来这里这不是我真正的选择,但是到达的却不是我选择的那里却到了这里。
从小一直跟着你长大,你一直竖立在我的人生道路的前方成了我的标榜,看着你的背影走,没让父母操心过,一直成了她们想要的那种样子。蓦然回首间我快三十了,而心中想的另一个自己的路却未曾跨过一步。今天终于有机会,我决定要走一次。当然到了这里的确不是我选择的选择,和所有事一样只是意外。
不要试着想象我在哪里,那样你们会更难过,你们不是一直担心我的婚事吗?现在正好告诉你们,我没有回来其实是去找我的亚当去了而已,找着找着就看到了他,由于找了很久,都忘了走了多少路!于是我问他这是哪里,他说是伊甸园。伊甸园里很好,什么都有,没有夏热冬寒,只有春暖花开。别担心我但可以偶尔想我,因为我在这里很好。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见你们,我很爱他所以就尊重他,先在这里生活以后再作打算。这样就辛苦你了,姐。你就要承担我应对父母尽的那一份义务,对不起!姐。我爱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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