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远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哭了,“是父亲和母亲!”看着那满院的尸体,又想起初见神龙宗主时觉得有几分熟悉,那几分熟悉,不就是和自己这张脸有几分相似吗。“我竟然坐在那里,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杀了舅舅一家一千五六百人。”说着狠狠的给了自己几巴掌。
孙远看见母亲腿一软差点倒下去,辛亏一旁父亲扶着。
母亲眼神迷离的看着满院的尸体,浑身都在发抖,强作镇定,“我没事,不用扶。”说着就推开父亲,往里面走去,孙远看到母亲脸上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可愣是没发出一点哭声。他们来到客厅,看到舅舅跪在地上一把剑直穿心脏,全身经脉尽毁。母亲跪在他面前,双手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强作镇定的说,“哥哥,小妹回来了,你睁眼看看小妹好不好!看看小妹好不好!……”
父亲怀里抱着小孙远,跪在一旁不停的和母亲说话,可母亲就像没听见一样,就那样跪在那里说着。父亲站起来,对随从说,“你们全都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幸存着。”
过了很长时间,一个随从抱着那个啼哭不止的女婴回来,父亲把小孙远,给一旁仆人,接过那个女婴,抱到母亲面前,“夫人,是馨儿。”
母亲瞬间活过来,抱着凝馨大哭起来,凝馨也不停地哭,一旁的仆人见了,连忙劝着,“夫人,还是帮表小姐,换件干净衣裳,表小姐定是饿坏了!”
母亲抱着凝馨起来,走到一边去,那仆人拿过干净衣裳,帮她换洗,奶娘又喂了奶。
其他人也都接二连三的回来,“回宗主,除了在材房木材堆里的表小姐,其他一个活口都没有。”
母亲听了,走过来,“凝轩呢?”
那人说,“回夫人,尸体我们都一一辨认过没有发现表少爷!”
“什么?”母亲听了,差点没站稳,父亲手快立马扶住母亲。
“原来那个被带走的男孩是表哥。”
“夫人放心,没找到尸体,就说明还活着,还有希望。”父亲安慰的说。
母亲点点头。
又一个随从回来,“宗主看不出,是那门那派所为,那些尸体身上没有任何标志,至于他们穿的那些衣服普通的很,就像是普通百姓穿的一样。”
父亲皱了皱眉,瞬间明白这件事不简单,“传令下去,从今而后,孙家所有子弟密密脱去道袍,所有人不得违抗,违令者杀!另外派人私下寻找表少爷下落,不得透露任何消息,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孙远一直认为父亲是个和蔼的商人,没想到还有如此杀气的一面。
转身对母亲温柔的说,“夫人,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放心,大哥的仇一定会报!”这语气温柔样,与之前判若两人。
母亲点点头,两人眼里都充满了杀气,跪下来,同时说,“哥哥放心!”
“大哥放心!”
孙远也跪下来,“舅舅放心,父亲和母亲没做完的事,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会替你们报仇。”
他们走时只带走了,舅舅和舅妈的尸体,找了一处荒地葬了,墓碑上就连名字就不敢刻。
从此他们隐姓埋名四处奔波,打探消息,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多。这一年多父亲和母亲从未放弃寻找凝轩和仇家消息,但始终没有什么收获,为此还折了很多人,这样使他们更加小心。
一日,他们在街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孙远见了先是一愣,随后叫了声“师父!”孙远走到末尘身旁,虽然碰不到他,不过还是恶作剧的扯扯他的胡子,又在他头上弄了个蝴蝶结。突然听到他说,“莫要再执着,否则定会招来灭门之祸。我与令公子有十三年师徒之缘,待他五岁时,送来无尘观。”
父亲和母亲一开始并未停留片刻,直到听了他的话才停下来,相互看了看,根据这一年多的情况来看,这位先生所言不假。
父亲皱着眉,“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就转过身,发现空留一张桌子,人早已不见,父亲自然知道此人乃世外高人,便礼貌的问,“先生尊称!”
空中响起“末尘!”两字。
后来父亲就让所有人停下调查,一家人来到无尘观山下的一座小村镇,就此定居下来,从此父亲从商,母亲在家照顾孙远和凝馨。
只是父亲和母亲每晚乘大家都熟睡了,就会到祠堂后面的暗室中,之前在家被罚跪那么多次,却从未发现这里还有暗室。母亲每晚都会在里面对着那着牌位哭泣,“哥哥,对不起,小妹无用,无法替你们报仇,也无法找回轩儿!”
每次两人都会在里面呆到半夜才出来,父亲不在家,母亲就自己一个呆在里面,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夜。等第二天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是一位坚强的女主人。这暗室就连自己和凝馨都不知道的事,其他人就更不知道孙家祠堂里还有一间暗室!
孙远看着母亲如此内疚自责的过了这么多年,心里恨不得把那些人千刀万剐。孙远在牌位前跪下,指天发誓,“我孙远虽死,但愿化作厉鬼,替舅舅一家报仇雪恨,找回神龙凝轩,此仇不报永不入轮回!”
药县客栈里,躺在床上的孙远,突然睁开眼坐起来,愣了半天才用手碰了碰东西,“没死,很好!”说着眼中充满杀意,不过转瞬即逝。但是落雪看见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对那眼神实在太熟悉了!
阿玉见他醒了跑过来,一把搂着他脖子,高兴的说,“孙远,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们了。”
孙远被他勒的难受,拍着他的后背,“阿玉快松开,勒死我了!”
阿玉松开他,像个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说,“太高兴了,要不渡点妖力给你!”
孙远边穿鞋子边笑着说,“不用了!”刚站起来又被慕容南搂入怀中,孙远就这样被他抱着,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觉得很舒服,心情突然间好了很多。
好久,慕容南才开口,“你知道吗,一个多月,已经一个多月,早知如此就不带你去。”
孙远听了,眉头微皱,语气有点不悦的说,“我睡了这么久?”
慕容南听出了他不悦,可能也觉得自己太过失礼,立马松开他,转过身去。
孙远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摸着阿玉的头说,“我睡这么久,怎么都不叫醒我!”
阿玉叹了口气说,“不是不叫,是根本就叫不醒,你梦魇了,我们不敢强行弄醒你,只能让你睡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就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不过现在也不记得了,要不然也能讲给你听听!”孙远摸着他的头,笑了笑。然后拿了衣服和剑,对着慕容南和阿玉笑着说,“我去洗个澡!你们不用等我回来。”
“等等,本座也去!”阿玉说着就追上走。
孙远停下,笑着说“阿玉乖,在客栈呆着!”
阿玉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去洗澡还带着剑,肯定有事,带着本座,省的你又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孙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剑,“哦!阿灵啊!给你,别跟着我。”说着就把剑给阿玉。
阿玉接过剑回屋坐下,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担心你,真没良心!”
落雪觉得他怪怪的,于是跟着他,见孙远确实是来湖中洗澡,只过洗澡的方式有点不同,整个人沉到湖中。
水中的孙远抛开所有杂念,心想:会不会被人利用!脑子里想了很多,首先慕容南不可能,最后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利用他。好久才出来。“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上岸穿好衣服,抬手一张火符把之前那套衣服给烧了。
落雪不明白他要去哪里,不过可以肯定和他梦魇有关,一路跟着他。
孙远买了两大坛酒,刚出酒铺,看到慕容南迎面走来,“有事?”
慕容南看了看他手里提的酒,“明日去司徒府?”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孙远说着直接从他身旁走过,一步也没有停下。
“少喝点。”慕容南说完就走了。
孙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在黑夜中消失不见,才抬脚离开。
孙远根据梦中的路,来到那偏僻的地方,剥开乱草还真发现一座孤坟,“难道是真的!”说着跪下来磕三头,把一坛酒倒在孤坟前面,自己抱起一坛酒,一直喝光,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坐到天亮才走。
落雪很奇怪,心想,这里难道有他认识的人,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并不记得有这里。“难道是那梦魇!”
孙远回到客栈,碰到刚出门的慕容南,“去司徒府?”
“嗯!”
“一起。”
“好!”
两人来到司徒府,孙远看了看大厅,房子还是梦中的房子,只是人不同了,摆件不同了。他们坐下,很快有仆人,端上茶来。“家主马上就到,二位稍坐片刻。”说着便退下。
很快司徒家主就来了,当孙远看到那人的脸时,发现除了年纪大了些,其他和梦中那人一样,不禁握紧了拳头。
孙远的一个表情,一个细微的动作落雪都看在眼里,大体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求证,自己是不是被什么有心之人利用。
那人和慕容南客套着,慕容南只是随便应和着,突然看着孙远问道,“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孙远赶在慕容南说之前,双手作揖,“在下神龙凝轩,见过司徒家主。”
慕容南和司徒家主一愣,不过他们那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孙远还是看到了。
随后又稍坐片刻,说的都是些客气话,不过基本上都是司徒家主一人在说。
回到客栈,孙远就收拾东西。
慕容南,“神龙凝轩是谁?”
“不知道,突然想到就说了。”
慕容南 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可以看出用了很大的力气,孙远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个没注意倒床上去,慕容南也被拉倒,但他并没因此松手,“你梦魇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孙远转过头去,“起开。”
慕容南像是没听见一样,另一只手扳正他的脸,“看着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落雪和阿玉也看了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孙远低头认输, “记不得了,只记得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来了。”
慕容南听了,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总之是松开了手,起来坐在床边,“我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如果不是你今天这么一说,根本就想不起来!”
孙远坐起来,双手插进头发里,低着头说,“是吗,可能是江湖上的,毕竟姓神龙的都是以医术闻名!”然后起来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我要回家了,回家成亲。这段时间谢谢你!”说着把银票全都放在桌子上,“身上放点钱,方便!”转头对阿玉说“阿玉,我们回家吧!”
阿玉笑着点点头,变成一只小白虎跳到孙远怀里,孙远笑了,在他额头亲了下。阿玉很嫌弃的一爪子拍过去,他也不生气,只是很宠溺的笑着。
孙远走到门旁停下,“慕容南,谢谢你!”说话时头也没回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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