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期
叛逆心理常见于青少年阶段,男生和女孩们一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方式放纵身心,乐于追求自我,不喜欢跟随成人的脚步。
例如这件事你该怎么做,那件事你不应该做,哪怕他们知道你的方式是正确的引导,她们甚至也明白道理,可是总想背离固有规律。你可以叫它是逆向思维模式,通常是青少年拿来搪塞、敷衍的理由。毕竟走上社会面对复杂问题和困厄艰辛,只有饱经世故的成人才懂得规避某些错误,而叛逆往往得要自尝苦果和付出惨痛代价才懊悔:天哪,我为什么要这样?
余敬轩虽然自以为稳重内敛,却恰恰处于叛逆期。
当新鲜感过去,一件事被重复再重复之后,他就开始厌倦了。除开踏入大学校园后能远离卢西奥和库克雷的视线外,一走出校门,他所有时间都置身在剥皮行者的保护下。
其实他和剥皮行者相处得挺不错。可一天到晚被监护,敬轩感到自己像是随时会犯错的小孩,毫无容错率,失去自由。
他终于爆发了。黄昏之后,福尔町爵邸的一楼大厅里,敬轩面对塞尔特不客气的质问:“嘿,你能不能给我留点私人空间,我想去哪就去哪,别让他俩跟着我?”
“我不想违抗公主的命令。”塞尔特一点不惊讶中国男孩的态度。他用漠不关心的表情,不痛不痒地回答。然后还用了些警告的语气补充:“你是第一个冲我大喊大叫的人类,需要提醒你,我好危险。”
“没错,我知道。你是个可恶的吸血鬼。”敬轩甩头走上了楼梯,在庞大屋子里只有阁楼才是他的小天地。他走上楼时右手还轻率地冲塞尔特比了个中指。
塞尔特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敬轩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科拉东?兰蒂不满地走过来靠在他身边说:“真没礼貌!”塞尔特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卢西奥
和库克雷,他俩无奈地沉默不语。
卢西奥朝他耸耸肩幽默地说:“你看,我没的说错吧,我们的关系在恶化!”
“是吗?”塞尔特冷冰冰地说:“那就阻止它。”
卢西奥一点也不懊恼。反正塞尔特对谁都是一副傲慢自负,毒舌不饶的态势,卢西法特别和他交代过。福尔町爵邸里,这个还算友善的吸血鬼是老大。剥皮行者是白天的守卫者,但也都得听他的。
卢西奥毫不在乎地反问:“我该怎么做?”
塞尔特嘴巴张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思维全部乱套。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牵着兰蒂的手说:“我俩去外边散步。”
“喂,现在是夜晚啊?该我们休息了。”卢西奥抗议地说。
塞尔特没理他,依然通过铺着地毯的走廊走向门口。两位“极夜”的手下为他打开了门。塞尔特回过头撂下一句让卢西奥闭嘴的话。“卢西奥,你还想让
我带你的狼人战士打副本的话,就闭,嘴。”
“哈,当我没说。”卢西奥笑了,露出两排洁白健康的牙齿。一旁的库克雷幸灾乐祸地笑,似乎在讥讽他的懦弱。
塞尔特马上伸手指向库克雷,“还有你。德鲁伊笨熊,我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德鲁伊,你应该更适合做治疗的奶妈,而不是队伍的核心坦克。”
库克雷识相地立刻闭嘴,不服气地“嘁”了一声。他俩看着塞尔特扬长而去,在福尔町爵邸的生活里,怎么调剂休闲时光,塞尔特显然为剥皮行者们找到了方法。暴雪娱乐风靡全球的魔兽世界网游成为了他们酷爱的游戏。当然,还需要骨灰级玩家塞尔特的许多帮助。
他们还和中国人一起组团打副本,不过因为玩魔兽世界建立的友好关系,就将被敬轩的叛逆打破。
生气的余敬轩气呼呼地踏步走上楼梯。这一会儿,古老爵邸具有哥特风格,文艺复兴风格建筑的每个
角落都让他看不顺眼。仿佛他重重地脚步,准备将楼梯踩出一个窟窿才甘心。
路过二层的房间,他定神扫了一眼,多么希望亲爱的雪姬和琴会像以往一样跑出来拥抱她。
他的脚步停顿了几秒,走过去握住把手推开了门。“啪,啪”,他用拳头砸了一下照明开关。他的视线环顾四周,房间里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一目了然是雪姬和琴喜欢的颜色。里边的家具包括落地帘,床上用品都是那种让他局促不安的玫瑰红,代表着激情似火,狂热似火,或许对于血族来说,生命的红色血液是她们膜拜的图腾。
这一刻,他想念她俩,鼻子发酸。他咬咬牙,心里琢磨:我是个男人,由于思念落泪算什么?孬不孬种啊?
他关灯,掩上门,转过身摸索着扶手走上了阁楼。楼下那些家伙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有时候觉得他们可爱随和,有时候觉得他们陌生冷酷,真不知道剥皮行者和吸血鬼是否都是双重性格。
尽管雪姬向他灌输善意的思想,说不想他沉湎女色,疏忽学业。他依然觉得公主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态度很难接受。
甚至于他还任性地认为——死亡既然无视,生命可以永恒,那不如咬我一口,让我用血族的超能力来学习,多好?这种思想在他心湖刚泛起涟漪,下一刻,他想起了父母和朋友。如果我变成吸血鬼,我的纵控能做得比雪姬更好吗?
假设我成为了一种威胁呢?敬轩痛心疾首地谴责自己的想法,我真是幼稚!自私!无知!
那仿佛是人类文明的污秽,只配在城市的黑暗角落里存在。命运面前,我太弱小了。作为吸血鬼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了解多少?
一大把问题让他心乱如麻,低迷消极的情绪陪伴他回到了阁楼,推开门,吱呀一声像是病人垂死的喘息,空旷的声音孤独地回响着。黑暗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饕餮等待着送上门的食物,哪怕闭着眼睛,他也能准确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敬轩没开灯,脚跟一蹬踢上了门,趴在床上注视屋顶的天窗,星辰和月光也在关注他。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看了一眼p中的信息。显示日期和时间定格在好多天前。而暑假快到了,雪姬和琴说好在暑期陪同他一起回中国。现在没有任何信息,连一个表情都没留下。
手机划出抛物线像是丢弃废物一样扔到了书架旁的沙发上。
雪姬和琴的精心布置,他可以坐那儿将舒展式台灯拽下来,躺下。姑娘们的体贴真实体现在细节方面。他仿佛看到往日的情境,他躺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学习,而雪姬和琴安静地趴在床上看情节亢长拖宕的美剧《邪恶力量》,多美妙的时刻。
他转过脖子摆正了头,盯着天窗,若有所思。
那个将宇宙缩小在一个长方形玻璃窗的黯蓝夜穹好像也在怜悯他的失意和落寞。
他禁不住自嘲,看看豪华奢侈的爵邸,房子外边
安静的草坪,围墙巩固的花园,小树林。他是个中国留学生,住在优越的环境,精锐的血族战士在保卫建筑。他还拥有两个美貌性感可爱俏皮集一身的吸血鬼女孩做情侣,他还能预谋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比如学业完成后找到一份跨国公司的好职位,然后向她俩求婚。
这是多么浪漫,罗曼蒂克的事情。想一想就是让人乐晕的情景,扪心自问:他还有什么好烦恼的?还有什么能抱怨的?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睡着了,凉爽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窗帘翩翩起舞,就似在爵邸夜半起舞的雪姬,燕姿的裙衣。
时针在滴答滴答地走,把时间像小偷一样窃走。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窗口的风更劲急了,窗帘狂舞了一阵,一道黑影突兀地划过头顶的天窗,恍惚有只巨大的乌鸦伸展出庞大的翅膀掠过。下一秒,窗帘戛然而止,停下了所有放肆的舞动,静下来。
敬轩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他有不祥的预感,目光在窗口和天窗之间快速交换,神情中流露一丝不安
和惶惑。
在书架角落的黑暗里,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一团弥漫的烟雾从地板升腾起来,那颜色比黑暗本身更黑,他惊怖地往后缩了一缩:“谁在那儿?”
没有回应不代表安全。它的迷蒙黑影,滋生的黑发慢慢地移动,并且膨胀,扭曲,好像在黑色胶袋里挣扎的怪物,最终塑成人形。像是个女人,她披着长发,踱着步子靠近他。
敬轩被恐惧占据身躯,犹如被抽空了灵魂,瞟了一眼离手臂距离外的台灯开关。
“是谁?别过来!”他大口地呼吸,心跳急促,试图阻止它的靠近。可惜距离很短,它只走了三步就靠近了窗边,就在黑暗的边缘游移。他胆战心惊,怀疑她是双脚离地飘过来的。虽然敬轩经历过许多黑暗事件,他还是很害怕。
逐渐接触到天窗的光线,女人的身影越发勾起了他的回忆,长发披肩,身段袅娜优美,“是你吗?朴荷娜?”
那个身影似乎被声音惊动,震颤了一下,一张苍白姣好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敬轩心酸地叹息了一声:“真是你?”
星辰和月光在惊叹朴荷娜的美丽,她有不同寻常的冷艳,没有一丝笑容,只是充满了怨艾,痛苦的情绪。“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她哀怨地说。
敬轩不管她是怎么来的,是人是鬼或是吸血鬼。他跳下床,给了她拥抱。可是他的热情没让朴荷娜有任何呼应,她很冷漠。她站着一动不动地,只是冷冰冰地说:“你不问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吗?我为了什么而来?”
他还处于激动之中,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惊愕地说:“我不想知道,我就是很惊喜。”
“惊喜?”朴荷娜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不屑。
敬轩猛地想起一件事,塞尔特用狙击枪在她额头洞开了颅骨,可是眼前她额头没有任何痕迹。她是鬼魂吗?他不想管那么多,对朴荷娜埋藏的思念和内疚,愧赧都一股脑儿夹在脑海里,紊乱无序。
她为什么对他的怀抱如此漠然?
敬轩难过地松开双手,看着她美丽却冰冷的脸,他阻止了想在她额头亲一下的念头。他不知道这合适吗?
这时候,朴荷娜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思想,眼神忽然变得歹毒,张开了嘴,利齿迅速地长出来。她狠狠地咬在了敬轩的脖子上,痛饮鲜血,血液红得那么凄艳,惊怵像是那年平安夜雪地上的血…
“不——”敬轩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淋漓,噩梦像是巨人手掌从他心里攫取快乐地一部分,留给他的只剩恐怖。
他犹如搁浅的鱼大口呼吸着,惊惧地观望四周,凉爽的夜风吹拂着窗帘,像雪姬的舞姿。
只是一场梦。但是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悔恨和遗憾,他用双手狠狠地抓住了头发,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朴荷娜的死是因为我造成的,内疚像利剑刺进心脏,击垮了他,情绪崩溃后,泪水夺眶而出。
他还想起了妥芮朵族姑娘黛安妮,或者应该叫她
艾莉丝。她也因他而失去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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