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华灯初上。
陌生的道路上,陈述被一伙小混混围堵。
蓦地,一个藏青色的身影走了过来,身材瘦高,是个少年模样。
“滚,都闪一边去。”那少年喝了一句,小混混们都顿时作鸟兽散,仿佛那少年身上有一团看不见的火,个人都不敢进前。
“谢、谢谢……”陈述嗫嚅道。
“是他们皮痒了,连我要的人都敢动手动脚了。怎么样,你没事吧?”少年伸出手,扬起陈述的头。陈述这才看清楚了,少年下着深绀色牛仔长裤,身穿深藏青色的休闲式西装外套,白色的体恤和带点花栗色的短发,看起来十分清爽。左耳上斜打着三个耳洞,订着简单的黑色四箭四星方形耳钉。
“乔戈里、、、学长?”陈述认出了眼前的少年。
“终于认出我啦?我以为你还不认识我呢。毕竟我可是认识你的。”
“我没什么特长,成绩也都一般,没什么擅长的科目,可能不是你们k2社需要的人。”
“你可是在学校里穿男式校服而又做体委的唯一的女生,我早就感兴趣很久了。”乔戈里微微一笑。
这突如其来的性别错乱是怎么回事?陈述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所以性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单单看xy染色体就可以证明的吗?还是说仅仅是一种社会的观念呢?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幸好没有在打斗中遗失。倒数第二位依然是一个单数,让陈述稍微清醒了一些。是的,我还是我。
两人慢慢的走着,四周从黑暗一路走到明亮,那是路灯,这座城市最后的守夜人,守望着孤独的寒窗和寂寞的诗人。
“陈述学妹,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赶走这么多流氓吗?”乔戈里嘴角上扬。为什么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这段时间,陈述经历了太多的奇奇怪怪的事,当初路槐卿老师,不也是怀有目的故意来接近自己的吗?如果乔戈里也是言灵者并且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这就说得通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百分之三百是打不过乔戈里的和这么一大群人的。如若想要不趟这个浑水,还是装傻比较好。
于是使出谄媚的手段,使劲夸扬道;“当然是乔学长长得人高马大,又是学校篮球队主力,附近哪个不知道。”陈述幸庆自己好歹是看过几场篮球赛,学校里的事情虽说不关心,体育上面还是多少知道点。也不知道这番奉承能不能糊弄过去。
“哈哈,要我说我和这群地痞勾结呢?”乔戈里笑的有点坏。
“怎么会呢,乔学长是正经人家的,怎么可能与这混混们扯在一起,学长还是不要打趣我了。”陈述表面上否认乔戈里的话,心里却暗暗地相信了。
“我要说我妈是个荸荠,你信不信?”乔戈里大笑,嘴里面一股痞气。陈述寒毛直竖。
“对、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陈述突然窘迫起来,一方面觉得是自己让他想起了伤心事,自己理应安慰一番;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可与这等三道九流扯上关系,况且如此身世之人必然自尊心极强,若是安慰不到位反倒惹火上身。
“哈哈,骗你的。”乔戈里依旧一副轻佻的表情,他的口袋里,微微露出一只雪青色的蝙蝠翅膀,那就是他的灵魂,一只洪都拉斯白蝙蝠。“结婚若是为了维持生计,那婚姻就是长期卖淫(张爱玲《倾城之恋》)。”
只不过是表明母亲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为什么从乔戈里的口里说出来就这样粗鄙不堪。陈述心想。
“但我妈,确实是个荸荠。”似乎谈及家庭,乔戈里立马变成了另一个人,粗鄙不堪。大概是和家庭有矛盾吧……陈述心想。
“他妈的没事非要把我送进这狗屁不通的所谓市重点高中,仗着自己是个系主任了不起啊,而且非要把我安排在校长执教的一班,真他喵的脑子有问题。”乔戈里满口都是下流之语,陈述觉得不好意思接着听下去,于是挣脱了乔戈里得的手:
“乔学长,剩下的路我认识了,可以自己走了。”其实陈述根本不认识路,但是总比在这里听乔戈里爆粗要好。
“别走。”乔戈里抓住陈述的手,那手掌,骨节突出,却十分有力,钳制了陈述的自由。
“陈述……”乔戈里的话有点断断续续,“你的灵魂,是黑曼巴蛇,我没记错吧?”
因为自己的灵魂十分不讨喜,陈述一般都是把它藏在裤兜里面的,平时没事也很少把蛇拿出来抛头露面,可是,为什么……而且他还那么随意地就喝退了那群小混混,难不成乔戈里一个人就能打趴这么大一群?极大可能是没有这个本事。况且看当时的语气,乔戈里应该是和这群地痞有些关系的,不,应该就是这群混混的头领。
怎么办……乔戈里估计还带着几个混混就藏在附近吧。如果他还知道我的言灵是嬴政,自然是不会掉以轻心的。不不不,刚才那群混混,应该根本就没有走,绝对,绝对就藏在附近。九点钟方向的花坛叶子怎么可能自己就动?必然是还有人。
陈述心里一阵不住地叫苦,今番却休了。
“我说啊,你别待在陈言馆那种鬼地方了。那群人说艾城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其实他们何曾不是。不过是一句成王败寇而已,别说的冠冕堂皇,就算有一天他们真的能成事,能统治这座城,那天他们的嘴脸,还不是和现在的艾城一模一样。”乔戈里又说:“明明你也是做帝王的人……”
嗡的一声,陈述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乔戈里真的是知道自己有嬴政做言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明你也是做帝王的人……”这句话在陈述的脑海中不住回响。也是帝王……难道也是言灵者,而且言灵也是帝王?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混?”
“乔学长……这个,恐怕不行吧……”陈述回复道。
“那群陈言馆的混账有什么好呆着的?明明我们都是因为灵魂的原因被世界嫌弃的人……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肮脏世界的框架下过活?要么,你有本事改变着炎凉的世态;要么,还不如放浪形骸,干嘛像他们某馆之人藏形匿迹,扣扣索索地生活,生怕别人知道了。”乔戈里说道。“那流馆主和路槐卿何曾真心待你,只不过是一枚好用的棋子而已;那高景行张笑也之流何曾真心爱你,把你当女孩子看?有的,都是利用,是虚伪。”
陈述仿佛没办法反驳第一句,因为自己的确是鬼木哥“骗”进来的;但是……陈述不能相信路槐卿会害他。毕竟,鬼木哥是他的老师……陈述没办法去怀疑自己的老师,活了十五年的他从内心里觉得老师都是善类,否则怎么会走上讲台? 但是第二句。陈述并不以为然。为什么非要把我当妹子看啊?仅仅是因为自己长得还不够高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和那些一打就哭脆弱无力的生物混为一谈?陈述最不想被人认为自己软弱,这个词,就不应该用来形容自己。
看陈述愣在那里,一脸无助的表情,乔戈里猛地俯下身来,在陈述的耳边说道:
“只有帝王才配得上帝王哦,陈述。”
陈述打了一个激灵。张笑也他们也有时候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但是从来不像今天一样,双颊如同发烧。
再看看乔戈里满眼的痞气。
陈述想起一个人,一个痞子帝王。
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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