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距
在白老九的眼里，山河帮就是一帮混混组成的乌合之众，不值得他拼个你死我活。更何况现在还有人伸手就能摘桃子呢。
白家如果在和余县混不下去，还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山河帮呢，扎根于和余县，以他们这种性质，想踩过界是非常困难的。
正因如此，李长安和杜玲珑才一致认为帮派这种团体形式是非常低端的。只有社会动荡的时候才能大行其道。等大环境更趋于平稳之后呢，就会越来越边缘。
除非是扯起一杆政治相关的大旗，比如说“反清复明”这一类的组织，本质上都是帮派和黑社会。
在此并不涉猎那些，很敏感。同时对老百姓而言，也一样是毒瘤。
以山河帮的人力财力和物力，早转作正行的
会这样？
路是自己走的，越走越窄也是自己选的。这一处短板，明显连常山河自己也发现了。
但在实际变革的路上，阻力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帮派内部。
首选是他们帮派的成员组成十分单一，出了逞凶斗狠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技能。想要获得新的技能，就需要进行培训。而成员们，又十分懈怠。想来我在和余县晃一圈就能收到钱，又何必费事去学什么技能呢。咱不是手艺人，咱是靠拳头吃饭的。
可拳头跟许多手艺一样，也是青春饭啊。等有一天打不动了怎么办？现在散出去的布票也越来越少，新晋成员是越来越瘦。山河帮实际已经面临很严重的老龄化问题了。
当常山河发现这些问题一起涌上来之后，就已经有些积重难返了。虽然拿掉了两个问题很大堂主，中央集权形式达到了进一步的统一。可如果常山河仍旧迷茫，不能给成员们一个可期的出路的话。这人
心，是说散就会散掉的。
世道变了，常山河以前说的那一套，大家也就不再深信不疑了。
必须要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可以是外人，大家也不在乎。能挣到钱才是主要的。再说了，严格来说，李长安也不算是外人啊。
就看常山河是否能对李长安开放权力，让她说了算，才有可能将他手底下的这批人调教出来。
吩咐手下去准备欢迎仪仗的时候，手底下的人也很奇怪。
常山河正好借机会打问一下：“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心腹之人了，你也是到永路村调查过的。你说句实在话。我的才能，比李长安如何？”
这手底下的人就更加疑惑的，老大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怕不是在考验我。当然要说一些体面话了：“您带领我们创立山河帮，此乃旷古殊勋，岂是她一个外人小女子可比的。”
“可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山河帮，就快要连
饭也吃不上了。”常山河说。
“这不过是一时的低潮，只要我们上下同心，一定能够挺过去的。”
“我当然也想听振奋人心的话，可既无一个具体的措施，说出来也没有底气啊。那我换一种问法，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我和李长安，你更愿意跟着谁？”常山河说。
这不是一个意思么，手下人可不傻。李长安还不知身在何处，常山河却是在这里，随时可以结果他性命的。“当然是您，唯有您！您是我的老大，是我一辈子的仰望！”
“啧，我只是想听一句真话，怎么就不可得。大概这就我和李长安的差距吧，我身边，连个敢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你知道我让你去永路村调查为什么的是什么吗？为什么就是你能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是你老大，我还没有昏聩到闭目塞听的程度。对照检查找差距，这点觉悟咱还是有的。”常山河说。
“所以，我可以说咯？”
“你就是说啊，言者无罪。你不说，我倒要打你的板子。”常山河说。
“好吧，那我就说了。其实，您让我暗中调查，我刚到村口，就被发现了。他们的哨探一直放到了四面山上。我一个生面孔，太容易引起注意了。刚开始我很慌张，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我。可对方问我，是不是山河帮的人。也许我是经常在街面上出现，您以后找人啊，得找个生面孔。”
“别废话了，后来怎么样了？”常山河追问道。
“后来，我不是挂了相了么。想藏也藏不住，只好承认了。没曾想到，那些人却说，李长安吩咐过，要是有山河帮的人想来看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永路村没有什么需要背着人的地方。他们想到什么地方参观，就到什么地方参观。当然了，得先征得当地人的同意才行。”
后来，他就到村子里去参观了。因为平素也没有欺负过永路村的人，所以大家对他还算客气。请他吃了一顿地道的农家饭，还留他过夜，就是睡觉了。他本来打算当天就回的，路也很近，趁夜就可以回来。
装作外地的客商不行，他就是一个本地的熟脸，还见到了不少故人。说是要招待他，留着不让走。
“这是李长安故意想让你看看永路村的近况，看来我派你去是没有错的。”常山河说。
“错不错的我不知道，好像当天那情况我是真的走不掉。他们在热情里，透露着不容质询的感觉。我像是一个深陷囹圄的外地人，而永路村当地，草木皆兵。”
“我知道了，你是被强留下来的。不管是否出于你的自愿，你留在那里住了一夜，现在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那你告诉我，你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常山河说。
“经历了什么，就是睡了一晚呗。如果真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到永路村当一个普通的农人。那样的场景，正是我们梦寐以求，而从未得到过的安定啊！”
手下的话，让常山河感到震惊。
他说那里的人，一早起来就很辛勤地工作。晚上回家，热饭热菜地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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