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人
其实压根也没有抵押那档子事儿啊，杜玲珑就设想告诉常山河：这永路村现在等于有一半是我的，你别碰。
“我本来也没打算去碰的。你不知道啊，像乡下这种地方尤其难搞了。随便翻一翻，村里至少有八成以上的人都姓李。他们要是联合起来，我们山河帮也啃不下啊。”常山河说。
“就是宗族势力呗，别说啃下来了，没准还要硌雕你们几颗牙呢。”杜玲珑说。
“说对了，就是宗族势力。李姓是永路村第一大姓，我们本该给以足够重视的。只是李氏这么多年来走出山村的并不多啊，多半只是有些窝里横的本事，所以也就没太在意。可我的最近派人去调查了，发现情况更令人吃惊。原来李长安，已经当选了李氏的族长了。”常山河说。
“这个不大可能吧，李长安才二十岁，论资
排辈，怎么也不该会是她呀。”杜玲珑觉得，乡下人是最讲传统的。李长安只有二十岁，还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够当选族长呢。
“但事实就是这样，村里人吃不饱饭，还有什么心思讲传统。人都是很实际的，只有在太平年节，传统才经得起推敲。李长安带领大家人人有饭吃，还有钱赚，人们当然都愿意选她当族长。族长是要起带头作用的，经常吃力不讨好。这方面跟我就很像了，你看看我，整个山河帮最穷的就数我这个帮主了。”常山河给了这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自行体会。
“但我觉得李长安不是那种甘心吃亏的人吧。”杜玲珑说。
“对啊，所以她拒绝了族长的位置。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她。既然地位已经不亚于族长了，又何必要去争这个虚名呢？实际已经得到了族长相应的特权，而人身自由又不会因为这个职位而得到限制，出了事情呢，她还不用背锅。这一手，颇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啊。”常山河说。
“你是说现在的族长就是个摆设咯？”杜玲珑说。
“差不多吧，以前还是很有名望的，是李长安本家叔叔。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疯掉了。之后族长的位置就空缺，但永路村人的生活，似乎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常山河说。
“我明白了，你们现在不应该盯着这个族长的位置。你们应该去查一查，现在李长安手底下管事的人是谁。”杜玲珑说。
杜玲珑这句话就点中要害了。事实证明，族长真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只会在出了事情的时候，帮着这一方去打压外族。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吧，如果不能做到公平，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怨言。
再多的就不能指望他了。人家自己家在灾年的时候能够活得下去，是因为人家祖产颇丰。你们能比么？还指望着人家能在困难的时候给点救济？歇了吧，这年头，谁能顾着谁呀。
若村子里真出了一个能带大家吃饱吃好的人
，也不是说给什么救济，也就是能给大家创造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环境，这就够了。
而且人家确实给的是真金白银啊，这还有什么理由不跟着她干。
谁要是想明年吃不饱饭，可以，那就继续瞎胡混呗。反正大多数人，是穷怕了饿怕了。
李长安等于是用最低廉的劳动力创造出最高的收益。农民干活的积极性是空前的高涨，因为都是一手现金交易，质量是要把关的，活儿干不好还没钱拿。每家每户那是男女老幼齐上阵，只要是能动唤的，都投入这场轰轰烈烈的生产中。
所以别看李长安做的是最基础环节的农副产品，其实那利润是非常可观的。
“你是没见过呀，那里的人干起活儿来都不要命。压根就不存在偷懒什么的现象，也不需要监督，大家都很自觉地完成工作。要不说李长安这一点还是让我很佩服呢，怎么调教的这都是。”常山河也很想知道，如果他手底下的人都像这样积极的话，早没
他白老九什么事儿了。
“你想学呀，其实很简单，这就是买卖人的生意经。但你的首先条件就已经不符合了，你得找一帮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你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他们就给你拼命。只是做农活而已，说是拼命但不会真的要了性命。而你的人呢，干这一行有时候结结实实真的要跟人拼命去。不过他们已经跨过了这个阶段了，你应该也经历过。你们山河帮刚起来的时候发展迅猛，好像觉得那时候手底下的人都特别能干是吧。其实就是这么个道理，他们不去拼，就没有以后了。现在呢，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自然都开始惜命了。”杜玲珑说。
“说的也是，那时候我们真的是个个都斗志满满啊。你说，怎么才能让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下去呢？”常山河问她。
“你想得倒美，只要是人，就会有懈怠的时候。全力以赴的状态，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的。但如果总有些什么东西在勾着他们，就可以让这种状态维
持得更久一些。”杜玲珑说。
“我就是想问，到底应该用什么东西勾着他们呀。”常山河说。
“你连自己手下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得你留不住人。我是个外人，不便多说什么，具体的你应该去问李长安，她必定是有主意的。你更应该把码头交给李长安来管理经营，因为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比起这个来，你真的就没有看出李长安的狠辣手段吗？”杜玲珑说。
“你说她会做生意，我认了。但说起狠辣手段，哪里比得过我们山河帮。”常山河说。
“哼哼，把你们山河帮放到永路村，照样吃瘪。你未必不知道，一个农村宗族的族长会有多大的权力？是生是死都可以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李长安能把这样的人扳倒，还不算是一个狠人么。”杜玲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