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不均
李三才筹划了那么久，血债累累，却连跟毛都没捞着，他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此处，正是裕康航道的必经之路上。难道，没有某种联系吗？
“呵呵，你不是贼，怎么就生就了一副贼眼，把人看得透透的呢。”李三才笑着对李长安说。
“这叫智慧。人的行为逻辑，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李长安说。
李三才确实不甘，大大的不甘。所以他一直蛰伏于此，等待一个机会。
不过他现在只有一个人的了，还被河道追杀，如何能够成事呢？这才是李长安心底最大的疑惑。
这当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就怕他这种能够隐忍的人，如果孤注一掷那就很可怕了。
当计划败露的时候，李三才并不慌忙，他还问李长安：“这时候，你还要拉我入伙么？”
这算是要主动投靠李长安了，还能叫不慌吗？
“不好意思，我是希望你们都有杀人的能力。但我不会让一个有目的杀人的杀人犯进入我的团队
的。”李长安当然是有自己的三观和底线的。
“同样是杀人，这些有什么区别吗？主动杀人与被动杀人，哪一个能称得上是正义呢？如果只论杀人的话，我至今杀死的人，实在屈指可数。可我犯下的罪行，别人都觉得是罪无可如。主动杀人，与害人致死，你觉得哪一种更恶劣呢？”李三才问她。
“我没有兴趣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想要借机扭曲概念，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李长安说。
“那你现在想要如何做呢，送我去见官？我真正动手杀掉的，都是河道。至今也没有枉杀裕康一人。你拿什么告我，是要替死去的河道讨回公道吗？河间人家，这些年受河道的为祸有多深。你把我的那些事情报上去，没准还能落一个英雄当当呢！”李三才说。
“我本来也没想把你怎么样的，别给自己找存在感了。你的那些事情，河间府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你没有被标榜成英雄，你不是杀了那么多河道么？只是对他们而言，杀人者都是同样可怕的。你不是出于为民除害的目的杀人，这些他们也都清楚吧。”李长安说。
“裕康的护卫，也要搞个什么评比。每年战绩最好的，会受到英雄般的礼遇。为什么船把头就不
入此列呢，各自的职能分得那么清楚，难道船把头就只管开船吗？如果我的事迹真广为人知晓，就不会被几个小混混欺负成这样了。”李三才说。
不患得失而患不均，原来李三才在意的是这个。
他并不是一个那么偏执的人，临机应变时脑筋转得快，随时可能改变立场，有反复充当二五仔的潜力。
当初第一次遭遇河道的时候，眼看不敌，李三才临阵倒戈。心里想的是：回去之后，再怎么不济，也能落个嘉奖什么的。
即使当时河盗有人脱口揭露他的身份，被他当时就封了口。就算是被人听到，拖拖关系，会行事的，改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口径又有何不可呢？
裕康对于河道从来都是被动防御，这一次主动出击，还取得了根本性的胜利，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对吧。
可以说，李三才的内心那时候还是倾向于裕康的。只是他现在当一个船把头，与他心中振兴家业的理想距离太远，或者说是需要苦熬的时间太长了。他可不想像朱老大一样，一辈子才换来一个名利双收。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连享受这份待遇的时间也所
剩无几了。
成名要趁早。李三才这个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他又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如果劫掠不成，反倒是一出双料的大戏，这谁都没有想到吧。劫财不成我就求名，一样是可以换来财富的。
李三才心里的小算盘大得是不错，可惜裕康根本就不买这个账。
可能裕康内部也有人猜疑这些事情出得蹊跷，但缺乏实在的证据，也就没有把李三才怎么样。
对于骑墙派的宽容和优待，条件只有一个：骑墙派的选择，确实对一股势力的存亡起到了关键作用。那么，就可以称你为老朋友了。来晚一点，只能称为投节者，勉强保存性命罢了。
但李三才明显不属于这种情况。
首先，河道是经常袭扰裕康的船队。但仅仅也是袭扰，丝毫不会影响到裕康的存亡。裕康还是该干嘛干嘛，生意一天比一天大。
对于这帮烦人的东西，还是灭掉最好，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裕康不是没有能力灭掉河道，而是要找齐这帮苍蝇一样的家伙实在是很难。偶尔敲打一下吧，其他人都闻风躲起来了。隔一段时间再出来
，烦不胜烦。裕康没有必要在缉盗方面耗费额外的人力物力，只需要增加商船的护卫成本，效果就是一样的了。
而且商船势高，小伙的河道根本无法形成实质的威胁。
真正意义上算是釜底抽薪一击的，还是李长安他们，几乎是把这里最大的一伙河道全都灭掉了。再有几伙零散的不足为惧，二十年之内很难拿的出手。
所以朱老大他们愿意给李长安请功，也可以把这个当作近身之资本。但李长安觉得这个太刻意了，会让人以为是刻意安排的，就拒绝了。
其实河道的实力，实在是弱得很，比不上山匪，连地形的优势也占不着。兵种单一，白心慕一个人就把他们全灭了。
李长安单纯觉得，这种小事，也不值得请赏。裕康如果有这样的机会，灭掉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对河道的实力有了这样一个基本的认知，就该知道，像李三才他们这样的遭遇战，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李三才刚入行，对这个东西还不是太了解。他所谓的消灭河道数量很多，被奉为英雄的，那
是多年的累计，也是要拼资历的。
剩下的，唯一能够获得丰厚奖赏的，就只剩下一个因公殉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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