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百个理由相信我的判断:小满的脚镯绝对是黄常山送到胡荽家里去的,因为我不可能送,小满不可能送,那么就只有他偷偷地送出去的,那么黄常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后悔,我悔青了肠子,自从那天黄常山的的妈妈也就是我婆婆发现了那个脚镯上的“马”字后,我就预感到大事不好了,几次三番在潜意识里告诫自己尽快将那个脚镯扔掉,扔得越远越好,可是事后又忘记了,果然留下了祸根!
“你老实交待,纸条是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
“脚镯是不是你送的?”
“是我送的。”
黄常山面对我强大的攻势不得不老实交待了一切。
“你为什么要象这样做,你有没有考虑后果?”
黄常山沉默,无论我打他还是骂他甚至于几个星期的冷暴力都不能撬开他的铁嘴,守口如瓶。
那么,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胡荽将纸条送到派出所的时候,干警并不知道这字是谁写的,怎么如今一口咬定是黄常山的笔迹呢?
我托了一个关系户到派出所找了诸葛所长,得到的答复是:派出所将全镇当年出生的婴儿逐一地审查分析了一遍,重点审查了女婴,有二十个女婴同月出生,成为审查重点。其二,笔迹具有明显的特点,刚劲有力,绝对是男性的笔迹,字体标致,绝对是一个读书人写的,在全镇范围内所有的读书人进行笔迹核对。其三,偶然所致,查找派出所户籍档案中填写人的笔迹,纸条与黄小满户籍档案填写笔迹一致。
接下来就是一个取证的过程。诸葛所长悄悄地设计,以乡里开会的名义通知黄常山,我被蒙在鼓里,困为开会的事从前经常有之。但是黄常山在派出所里,面对强大的攻势,黄常山一个字也没有承认,并否认了这一切。黄常山回家后对我坦白地说:他很后悔自己干的傻事,所以想要弥补我,也担心我承受不了而走极端。当诸葛所长说笔迹是黄常山的,黄常山回答许多人可以模仿笔迹的,接着黄常山一概否认,脚镯也不是他送的,所长说如果不承认的话,将进行亲子鉴定,这一招将彻底打败我的自信了,我原来相信只要黄常山不承认,我一口咬定是我亲生的,谁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我可不承认这个事实,女儿可以不是黄常山的,但可以是别个男人的,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从我肚子里生下来的,他们无凭无证的,谁敢说不是我的呢?如果派出所找上门来要求带我去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我坚决不随他们去,我必须坚定地说:“小满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们凭什么说她不是呢,又凭什么强迫我去做亲子鉴定呢,啊,你们以为我像黄常山那样软弱可欺呀,他是国家工作人员,他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们的,有本事,你将我铐起来,再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我没有犯法,你们如果敢将我拉去做什么亲子鉴定,我到法院去告你们,你们这样做是侵犯公民的合法权利,明白吗?”
但是,自此之后一股冷风很快就吹遍这片生我养我的大地上,许多关于我红杏出墙的事就在亲戚朋友和熟人圈子中传开了,大家议论纷纷扬扬,各种各样的板本出来了,有的说,我借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干了那事,也有的说我在大山中被一个烧炭的干了,总而言之一个结论:我女儿不是黄常山亲生的,我一定在外面偷人养汉了。
一时间,我抬不起头来。我将些话讲给黄常山听,他淡然处之,说多了也冒出一句话:我还不了解你呢?他娘的,你也认为是真的啊!
我托人去暗中找到胡荽,要求她放过此事,被她断然拒绝,她让来说情的人滚蛋,并且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一定要将偷我孩子的人绳之以法,让他不得好死!”
黄常山向我请假,说是到县城局里面去开会,我感到好笑,从前凡是请假离开基站都是局里从县城派人来顶班的,怎么今天突然向我请假呢?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我不动声色地说:“我也不是你们广播电视局的职工,我也没有得一分钱的工资,我不能帮你守护基站,再说,我也没有专业知识,万一基站发生个三长两短的情况,岂不影响到全县人民收看电视么?这是天大事,来不得半点儿戏的,你既然想请假,也不应该同我请假,我算你什么,领导?你的领导在县城广播电视局里。”
最近,我经常找机会含沙射影地挖苦讥讽他,他一点也不生气,更不会反驳,所以他依然和和气气地对我说:“不瞒你说,我要到派出所去一趟,这是私事是不能请假的,之后呢,我要到局里去一趟,这是公事是有人来替我顶班的,这之前呢,请帮我照看好基站。”
“既然派出所请你去,你又离不开,不如请他们上门吧。”
“上次是询问,这次是取证,如果事实成立的话,说不定就会当场拘留我,这样我就不能回到电视基站了,一切都有可能。”
“不会是真的吧。”我有些恐惧,如果黄常山真的不能回来,我和孩子怎么办?我的心软了,我说:“你去吧,我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放心地去吧,将一切情况说得清清楚楚就行,我等你回来,我和小满等着你回来。”我转头对正在低头看动画片的小满说:“快给爸爸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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