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幻月记前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一章 鬼域魔城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1998年3月18日,新疆罗布泊。

    东方的天空刚露出鱼肚白,一队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迅速向着死亡之海的腹地挺进。三天前,他们收到了来自罗布泊的求救信息。一个五人组的探险队,在一个叫作黑石城的地方遇到险情。车辆抛锚,淡水即将告罄,食物也仅仅勉强能维持两天时间,情况非常危急!

    3月19日下午2点钟,救援队终于抵达事发地点。探险队员们虽然精神萎糜,身体也出现严重脱水的征兆,但幸好都没有生命危险。

    令解放军战士意外的是,这个五人组的探险队竟然多了一个人,是一个金发碧眼、身材修长的外国人。这个人的状况有些糟糕,一直处于半昏迷中,时不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显然,他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据探险队员们回忆,他们刚到黑石城的时候,发现这名外国人已经昏迷在断崖下的山谷中。当时探险队自身也遭遇困境,一时也没人去关心他的身份来历。

    这名外国人大约三十左右年纪,一身迷彩装,背着一个厚重的帆布背包。战士们打开背包,里面有一本户照,上面显示持有人名叫杰瑞-琼斯,英国国藉。此外还有一本旅行日记,记录他近期的活动经历。原来这个杰瑞-琼斯是一名工程师,同时也是名疯狂的探险家和旅游爱好者。他经常在世界各地旅行,并把旅行经历编写成书发表,在国外拥有数量庞大的读者群。

    日记显示,1998年3月5日,杰瑞-琼斯与美国人迈克-伯伦进入中国,相约一起去罗布泊探险。直到3月12日,记录的都是一些正常的行程经历。但日记到了这里就终止了,后面一片空白。杰瑞-琼斯遭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迈克-伯伦又去了哪里?这些都无从得知。

    除此之外,背包里还有一个空水壶,半袋饼干和一块用油布包裹严实的东西。拆开油布包,里面露出一块黝黑的金属物件,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各种类似几何图形的花纹。

    ……

    1998年6月,又一支十五人组成的科考队悄悄开进了罗布泊。这支队伍由自然科学研究院陈近南教授带领,包括八名研究员,一名队医,一名向导和四名当地驻军派送护卫的解放军战士。他们沿着三个月前杰瑞-琼斯走过的路线向前推进,消逝在茫茫的戈壁沙漠之中。

    令人诡异的是,如此轰轰烈烈的科考行动当时竟没有一家媒体公开报导。并且,是选择最炎热、最危险的六月份进入死亡之海。而最终的代价是,科考队十五人进沙漠,活着出来的只有五个人。其中还包括一名疯子!

    直到现在,知道那个悲壮结局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叫墨羽,我父亲叫墨轩,他是当年事件的参予者之一。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那一年,我刚满十岁!

    时光荏苒,转眼十年过去了,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少年。对于父亲的遭遇,我有太多的疑惑。比如杰瑞-琼斯背包里的金属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很显然,陈教授他们再次进入罗布泊一定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比如,科考队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上级部门动用国家力量来封锁消息?等等。

    可惜的是,杰瑞-琼斯没能清醒过来,这辈子只能在疯疯癫癫中渡过。唯一能给我答案的只有当年的领队陈教授。陈教授是我父亲的领导、老师,也可以说是朋友知己。

    当年事件发生后,陈教授也深受打击。他辞去了研究院院长的职务,申请了提前退休。然后又从单位家属楼搬到郊区一个偏僻的小巷,过上了孤独寂寞的隐居生活。其间,我也曾数次拜访。每每提及当年的事件,教授都是一脸的伤感和愧疚。但每次都拒绝我的请求,说是签了保密条例的,不能说!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整个海城市被浓郁的花香和数以万计的红旗包围着。2008年,中国人的奥运年,每一个炎黄子孙都为之兴奋为之自豪!

    我在马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城西的麻子巷。车在巷口停下,眼前是一条有着二百多年历史的古巷。巷子很窄,站在中间伸展双臂就能触到两边的巷壁。路面是厚重的青石板铺成,由于年代久远,许多地方都裂成了龟纹。巷子两边是高高的院墙,后面是清一色带着小院的民居。长满了青苔的院墙上攀爬着各种绿色植物,长春藤、爬山虎等等。也算是给幽静的小巷增添了不少生机。

    陈教授的家,就在小巷的最深处。推开虚掩的铁栅栏门,一个瘦小的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老头正在小院内浇花。院内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月季,红的、粉的、紫的、白的。尤其难得的竟然还有一盆黑月季,那是相当稀有的品种。

    陈教授正在给一盆白月季浇水,神情甚是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不速之客。这盆月季枝干粗壮,叶片墨绿,花骨朵有小碗口大小。洁白的花瓣上拉着血红的细丝,就连我这个外行也知道这绝非凡品。

    我站立在陈教授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他稀疏的白发在清晨朝阳的映射下,泛着一缕缕银光。此情此景,有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曾是昔日在国际学术论坛上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呢?

    “哟!这不是墨羽吗?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你了,快屋里坐!”陈教授的夫人冯阿姨买菜回来,急忙和我打招呼。直到此时,陈教授才回过神。冲我摆摆手,又示意我先到屋里去等他。

    我随冯阿姨进屋,屋里陈设简朴但又充满了文化氛围。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感到特别的崇拜,特别的温馨。冯阿姨给我泡了一盏铁观音,然后坐在对面和我拉起了家常。最近又出了什么书?谈了对象没有?你妈的身体还好吗?等等。

    正闲聊着,陈教授浇完花走进来,挨着冯阿姨坐下。他摘下眼镜,拿了一片纸巾擦拭几下,又戴上。

    “墨羽呀,你每次来的用意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科学探索,总是会付出牺牲和代价的。这些年过去了,我以为你会明白,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执念!”陈教授边说边看了看我,我只好无奈地干笑了两声。

    陈教授又说:“我是一名有着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我必须对党和国家绝对忠诚!当年事件发生后,我们每个幸存者都签了保秘条例。当然,疯了的蒋叔叔除外。这件事情牵扯到的范围太广太深,一旦确认很有可能会动摇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以及科学理论的基石。所以这是绝对不能泄秘的,否则后果你难以想象!”

    说到这里,陈教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嘛……”我心里“戈登”一响,暗道这老头终于架不住我的死缠烂打,怕是要松口了。果然,陈教授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冯阿姨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对当年那起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对不起那些人和他们的亲人。你既然这么执着,不对你说点什么你肯定不会甘心的。好吧,今天就对你讲点非核心的事情,这样应该不算泄密吧!”

    我大喜过望,精神一振,身子也不自觉地挺得笔直。陈教授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即使是非核心内容,也只能是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我忙说:“那是!那是!我以一名中国共青团团员的荣誉向您保证!”

    陈教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整理了下思绪说道:“这件事还是从杰瑞-琼斯说起吧!当年战士们救下他后,部队马上通知了英国驻中国大使馆。大使馆派人将他送回英国接受治疗,虽然最后还是未能治愈。但他背包里的那块金属物被扣留了下来,因为那不是杰瑞-琼斯的私有财产。金属块被送到了研究所,我们对上面的图案进了分析,很快就有了惊人的发现。原来,上面刻着的竟然是离地球三十多万光年一个星系的星座分布图!并且,位置标注零误差。难以理解的是,这个星系才刚刚被欧洲天文学家发现。”

    听到这里,我不禁汗毛直竖,倒抽了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地球上有外星人?”我脱口而出。

    陈教授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断他说话。“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们都知道,宇宙中速度最快的是光速,从一个星系到另一个星系需要三十多万光年,可能吗?况且有最新的研究表明,宇宙大爆炸的膨胀速度要大于光速。也就是说,你以光速前往另一个星系,可能你永远也到达不了!唯一的选择就是超光速!”

    我听得入神了,脑中一片混乱。陈教授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接着说:“接下来我们用先进仪器对这块金属物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得出的结论是,这块物体在地球上已经存在了五万四千年左右!”

    天啦!这是什么状况?原本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结果还是如此疯狂,如此惊世骇俗!陈教授看到我惊愕的窘状,淡淡一笑道:“不光是你,我们所有人看到这个结果都和你一样的表情。五万四千年,意味着什么?地球存在有四十六亿年,人类文明只有五千年。也就是说,在人类出现之前地球上至少生存了一代甚至数代智慧生物,其文明程度要远高于现在的人类文明。只不过,他们的文明最终都消亡了。人类到底从哪里产生?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也未必能完全解释请楚。”

    这次轮到我沉默不语了。如果推论成立,我们人类可能来自遥远的外太空,也可能是前代文明灭亡时留下来的幸存者。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接受的生物进化论的教育又该如何面对?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

    陈教授见我陷入沉思,赞许地点点头,接着说:“你有悟性,这很好!其实人类只要弄明白两个概念,文明就会向前提升一个台阶。一是时间,二是空间。就拿海市蜃楼来说,以前我们认为,它们只是一个地方的事物通过光的折射然后在另外一个地方产生影像的结果。然而,去年在山东外海的海市蜃楼却显现出中国古代战场上的画面。它突破了时间的限制,这震惊了全世界所有人。无独有偶,国外某地方的海市蜃楼所呈现的景象,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不是我们这个星球上的。它突破了空间的限制。我设想,如果人类掌握足够强大的科技,就可以穿越时空。回到以前的任何年代,或是到达宇宙中的任何地方!

    我越听越感到震撼,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这些话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口中说出,未免太科幻了吧!

    陈教授又是一声轻叹,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们人类的文明史太短暂了。以我们目前对宇宙的认知,很多现象都无法解释,甚至是进入了一个误区。现在很多观点认为宇宙中存在平行空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在那个世界里,或许还真的有神仙鬼怪。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将会逐步地揭开。”

    ……

    与陈教授一番促膝长谈,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晌午,该告辞了。老人送了一罐上等铁观音给我,这是他的学生从福建寄给他的。我推却再三,最后只好道谢收下了。

    陈教授一直将我送到小巷口,临别时突然对我说道:“墨羽,你父亲――他可能还活着!”我以为他是在安慰我,点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我仔细回味方才与陈教授的谈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突然猛地打了个冷颤,似乎发现了什么,可一时间又理不出个头绪。左思右想,脑中灵光闪过!“哎呀”一声,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开车的司机吓了一大跳,车也险些撞到路边花坛上。

    “哥们,中大奖了?”司机“吱”的一脚踩住刹车,摸着额头的冷汗一脸苦逼地盯着我。我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随口道:“大哥,如果我说出门忘记带钱包了,你会相信吗?”“滚!下车!下车!”司机连拉带攥把我从车上扯下来,差点动起了拳头。

    我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拖着一屁股黑烟绝尘而去。狠狠吐了口唾沫,暗骂道:“他娘的!就这素质?哥们鄙视你!”

    这一带位置偏僻,出租车很少见,公交线路也没有开通。无奈,只能拖着两条腿往家走。边走边思索,脑中混乱的思维忽然一下子清晰起来。

    “墨羽,你父亲――他可能还活着!”对了,就是这句话!陈教授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又对我隐瞒了什么?我坚信,陈教授绝不会仅仅是为了安抚我而说一堆没用的废话。他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不会那么做作矫情!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父亲墨轩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如果他真还活着,他在哪里?被国家秘密关押了?可能性不大!被陷入某个机关、山洞或是什么绝境之中?好像也说不过去。十年了,即使他自己不能自救国家也会想办法去营救他。即使营救不了,也犯不着动用国家保秘条例来封锁消息!正如陈教授说的那样,科学探索总是会付出牺牲和代价的。这很正常!

    那么,他会去哪里呢?平行宇宙空间?一想到这里我浑身一哆嗦,一种恐怖的寒意从心底油然而升。是的,一定是这样!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合理、符合逻辑!陈教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在特定条件的限制下,某些信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想明白这一切,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时兴奋,一时恐惧,一时又莫名的愁怅!渐渐的,这些情绪又凝聚成一个信念,并且越来越强烈。既然父亲有可能还活着,那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问题是,该如何去找呢?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罗布泊黑石城,沿着十年前科考队的路线重新走一遍。只有这样,我才能弄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才能找到事情的切入点。

    但是理论上看似简单,实践起来却比登天还难。以前我曾不下十数次在电脑上搜索黑石城的相关信息,结果显示为零。也就是说,凡是与黑石城相关的资料都被删掉屏蔽了。黑石城在哪里,现在估计也没有人知道。而要想在偌大的死亡之海中去寻找一个未知的地点,其成功的概率绝对不会比买彩票中大奖高!

    再者,即便侥幸找到了也未必能进入相关区域。可以想象,那里一定是被列入了军事禁区,有士兵重重把守。擅闯禁区,要么被打成筛子,要么被抓回去关进大狱,那反倒是得不偿失。何去何从,我心中是一片茫然。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科学院的家属楼,我的家就在四楼。十几公里的路程,竟然靠双腿走了回来,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蓦然,我看到了一个健壮高大的身影在家属楼的楼梯口徘徊,样子怪熟悉的。由于距离较远,看得不是很真切。等到稍近些,我才发现是胖子!

    胖子是我的发小。在我们全家未搬入研究院的家属楼之前,胖子和我是住一个巷子里的,并且还是邻居。

    胖子名叫胡莱,他父亲名叫胡高。单从名字上来看,你就会发现这是一对绝对奇葩的父子!事实上的确如此。

    胖子的奶奶是招上门女婿,往上三代也是这样。胖子的父亲出生时,上面已经有了七个姐姐。现在好不容易添个男丁,在取名字继承香火上就有了争执。奶奶姓胡,爷爷姓高,到底是姓胡还是姓高呢?两口子争得头破血流!家族会议开了四五番,最后爷爷妥协了,毕竟做上门女婿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不过有个条件,姓胡可以但名字一定要有他的姓。于是乎,伟大的胡高就这么诞生了!后来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谁都不想再节外生枝,于是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下来。

    至于胖子胡莱,那更有意思!胖子父亲二十五岁结婚,婚后一直不孕不育,直到五年后才生下胖子。并且医生告诫他们,由于胖子母亲生理上的原因,今后他们可能再也无法生育了。于是乎,胖子理所应当、堂而皇之地成为全家人的掌上珠、土皇帝。

    取名字的时侯,父亲胡高认为不能随随便便,得慎重!他生性迷信,便去咨询街头的算命先生。这个算命先生在附近一带颇有些名气,人称柳半仙或是柳大师。

    胖子父亲扔下一万块,说明来意。瞎眼的柳半仙摸了摸厚厚一匝钞票,鼻子眼睛顿时乐开了花。他胡乱掐算了一通,煞有介事地开口说道:“这位先生,恭喜恭喜!从命相和生辰八字来看,令公子将来必定是一位贵人!但凡贵人,都是受上天恩赐和眷顾的。所以嘛,取名字这等大事小老儿确实不敢擅自作主,恐遭上天报应!”

    胖子父亲一听傻眼了,这可咋办呢?好不容易生个儿子,没名字怎么行?于是又咬牙扔下一万块,急急道:“大师你得给我想办法,总有办法破解的,对不?”

    柳半仙颤抖着接过钱,差点晕厥过去,暗道这钱也他妈的来得太容易了!镇定之后又开始了故弄玄虚,“这办法嘛不是没有!既然先生你这么有诚意,小老儿就算折寿三年也得给你指条明路。自古大富大贵之人,取名字这等事得遵循天意。这样吧,新华字典你家有没有?先生你选字典的页数,尊夫人选这页字的第几个,合起来就是令公子的大名。简单!有效!”

    胖子父亲一时云山雾海,不解地问:“就这么简单?”柳半仙斩钉截铁拍案道:“就这么简单!可是要记住,不管什么名字选好了就不要更改!因为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懂吗?”

    胖子父亲一听,这还真是个办法!于是千恩万谢而去。回到家中,一切照柳半仙的指示操作,最后选中了一个来去的“来”字!

    胡来!这算什么名字?胖子母亲不干了。胖子父亲怒骂道:“老子胡搞,儿子胡来,这是天意!就这么定了!你他娘的一个女人家懂个屁?”

    到了上学年纪,班主任见名字确实不雅,偷偷改成“胡莱”。为这事,胖子父亲还与班主任吵了好几回。后来经校长严厉批评教育,才知道是柳半仙给自己挖了坑,改名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说别的,胖子这家伙还真能胡来!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什么事他不敢干的。往女同学衣服上洒墨水,往邻居猪蹄砂锅里扔煤球等等,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不叫事儿。最荒唐的一次,为了和同学打赌赢几个麻雀蛋,他竟然去掀女音乐老师的裙子。因为,同学说音乐老师没穿内裤。这一次算是惹大祸了,直接被学校开除,胖子也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竹笋炒肥肉的滋味。

    初中还没读完,胖子一家就从巷子里搬走了,因为他父亲做生意赚了大钱。别看胡高没什么文化,经商却是头脑灵敏、敢想敢做。短短十几年功夫,从最初的缝纫学徒到服装厂厂长,再到服饰公司总经理,赚得盆满钵满。随后又涉足饲料加工和地产行业,身家陡增到近亿元。

    胖子的新家在南郊的凤凰山上,这里有一片专为富豪们量身打造的豪华别墅群――凤凰山庄。我曾经去过一次,别墅富丽堂煌,里面是欧式最经典的布局装饰。当时吓得我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以后就再也没敢去。

    胖子转学后,依旧是桀骜不驯、我行我素,丝毫不见收敛。他父亲也深感头疼,高中一毕业就直接将他送到部队里。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说实在话,胖子虽然生性顽劣,但为人豪爽仗义,也很大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富二代身上骄横跋扈的臭毛病。这也是我们至今都是贴心朋友的真正原因!

    我绕到他身后,叫了声“胖子”。他猛地一转身,大叫道:“老墨!?你可想死我了!”接下来就是有力的拥抱。几年未见,胖子黑了,壮了。原来满身的肥膘,现在全是结实的犍子肉,看来部队真是能够锻炼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改变。

    我骂他,“你他娘的真不够意思!退役这么久了也没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把咱俩的交情全忘了?”

    胖子忙道:“呸呸呸!赶紧打住!老墨,胡爷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咱们从小玩到大,你可是最了解我的!”

    我仍旧不依不饶,故意拿话去撩拨他,说:“那好,你今天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咱们兄弟多年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胖子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甭提了!还不是我家老头子造的孽!刚回到家就要我到他公司做事,还封了个副董事长的职务。老墨你是知道的,胡爷我打架放火那是专长,坑蒙拐骗是一个不会。这不是咱的性格,对不对?憋屈了三个多月,老头子死心了,胡爷我也解放了!”

    我笑道:“你他娘的就别不知好歹!好多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就怕没有机会。你呀,简直是暴殄天物!”

    胖子脖子一梗,大咧咧地道:“管他娘的什么天物不天物!只要是胡爷我不喜欢的,杀了我也不干!”

    我抬腕看了下手表,都快下午一点钟了,就问胖子吃过午饭没有。不提倒罢,一提胖子来气了,骂道:“吃个鸟啊?等你快两钟头了,到现在连根鸟毛也没捞着!”我说:“那行,恰好我也没吃,一块吃吧!”

    研究院门口就有家“重庆火锅店”,我们点了个牛肉火锅。我又问胖子喝什么酒?胖子抬眼朝柜台里看看,不知道是嫌酒次还是怕喝到假酒,说是要到外面商场去买。

    半个小时后,胖子抱了两瓶五粮液回来,怕是花了一两千。反正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也犯不着为他心疼。

    这时火锅也做好了,一个不锈钢盆装得满满的,搁在炭炉上直冒热气。其实,这算不上正宗的重庆火锅。四川火锅,讲究汤菜分离,边吃边涮。而咱们海城市的火锅吃法,说白了就是大锅菜,配菜和主菜一起炖煮。当然也可以涮,比如青菜、豆皮、蘑菇之类的。

    这家“重庆火锅店”虽有些西贝货的嫌疑,但食材份足质优,牛肉都是大块的精瘦肉。做功更是一流,麻辣香鲜一应俱全,一看就来了食欲。

    胖子怕是饿极了,边撬瓶盖边嚷嚷,“来来来!老墨,别磨叽了!开整!开整!”说完,分别往两个大玻璃杯里倒满了酒。

    曾经有人提过一个问题,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吃?答案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其实,人只要饿极了,什么都好吃!俗话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的就是这个理!

    香醇的美酒下肚,一股股暖流涌上心头。热腾腾的食物塞进胃里,说不出的充实与满足。酒酣耳热之时,说话也天马行空不着边际了。

    胖子向我讲起了他在部队的离奇故事。当年,他被分配到四川某市的武警支队。那地方环境恶劣,经常暴发自然灾害。比如地震,山洪,泥石流,山体塌方什么的。入伍仅半年,胖子就参加了一次救灾抢险。当时阴雨连绵,最后导致山洪暴发,部队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灾区民众转移出去。可就在救灾途中突发山体滑坡,将通行道路阻断,人员、车辆、救灾物资都不能通过。

    在等待挖掘机疏通道路的空闲时机,胖子发现滑坡的断面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胡莱战士偷偷溜进了洞里。洞口从外看很小,钻到里面却奇大无比。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十具石棺,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更为惊奇的是,山洞里还住着十来只狐狸,雪白雪白的,也不怎么怕人。

    胖子还想一探究竟,立刻被闻讯赶来的支队领导喝止了。事后,胖子少不了挨批写检讨。道路修通部队立即出发,那些神秘石棺后来究竟怎么样了,他也不太清楚。

    我不以为然,笑道:“还有这事?真的假的?八成是你小子在忽悠我。”

    胖子情绪激动起来,脸胀得通红,拍着胸脯叫道:“老墨,你说这话就不像兄弟了!胡爷我本事没有,但从来没骗过人!”

    我想想也真是这样,他就是这样一个实在人!我向他道了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胖子又闷了一口酒,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今天来找你,一是咱兄弟间叙叙旧,二来是想带你见证一下奇迹!”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胖子退役后,他父亲想让他参予公司管理,偌大的家产将来总得要他去继承。可胖子生来就不是这块料,整日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如坐针毡。

    胡高先生的这间办公室与他的豪华别墅大相径庭,一整面墙的大书柜摆满了各式书藉。看上面的灰尘,估计从来都没有翻动过。四周墙壁挂满了名人字画,桌柜案几上都摆满了古玩器皿。这些都是胡高先生花大价钱买来的,没有上千万也值个大几百万吧。尤其是办公桌上的一只明代清花瓷瓶,在拍卖会上买下就花了一百三十万,甚得胡高先生的钟爱。

    这天胖子闲来无事,就将清花瓷瓶拿来把玩。谁知一时失手,瓷瓶摔得稀碎。眨眼间,一百三十万打了水漂。胖子倒没怎么心疼,他这个人对金钱根本没什么概念,反倒是对一地碎渣有了兴趣。

    原来这只瓷瓶的底部有个夹层,完整时看不出什么破绽,直到碎了才被胖子发现。他用镊子往夹层里掏了掏,里面有一张布帛,上面画有像是地图的图形。

    就为这件事,胡高先生大发雷霆,对儿子胡莱也算是彻底死心了。烂泥终究扶不墙!这个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只是心有不甘。

    胖子看了看我,又继续说道:“咱们先不说这布帛是怎样放进去的。你想想,有人往一只清花瓷瓶里放了一幅布帛,布帛上又画了一幅地图。什么时候放的?谁放的?为什么放?你不觉得这非常神秘吗?”

    说完胖子在口装里掏了掏,我以为他在拿布帛,谁知是一张照片。胖子说:“可能是时间太久远了,布帛很松碎,所以只能拍个照片带过来给你看。”

    我接过照片看了下,确实像一幅地图,只是图形比较粗放模糊,想确定是什么位置恐怕并不容易。

    胖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嘿嘿一笑得意说道:“这地方我已经找人研究过了,就在四川某市,恰好就是我以前服役的那个市。”

    我想了想,问胖子:“那你打算怎样去做?”胖子说:“没别的!你是胡爷我最好的兄弟,我的意思是让你陪我走一遭!”

    我也猜想会是这样,犹豫了片刻道:“这会花不少钱!你也知道,我靠写稿件的那点薪水只能勉强养活我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拿来折腾。”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胡爷我全包了。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什么事儿!”胖子说:“事成之后我再付一万给你,算是你的辛苦费。在那地方要是发现什么宝贝,见者有份!怎么样?”

    我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那地方说不定异常凶险,凭我们两个人,又没什么经验,怕是有点困难啊!”

    “不是两个,是三个人!”胖子说:“胡爷我在成都有个战友,他已经答应帮忙。我们三个人悄悄滴过去,放枪滴不要!”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看着胖子满怀期望的眼神,如果拒绝怕是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实在不想失去这样的好哥们!

    再者,这事放在昨天,我可能还有更多的顾虑。今天与陈教授的交谈,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态度。现在,我对未知的、神秘的东西兴趣越来越浓厚,甚至是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渴望。

    于是我打定主意,对胖子说:“咱们是多年的好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呢?我答应你了!”

    胖子兴奋地朝我竖了竖大拇指,又用力拍打着拍打我的肩膀,大喜道:“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胡爷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我又问胖子什么时候走,胖子说还要等等,许多筹备工作还在进行中,时机成熟了再电话联系。说完,胖子付了帐,先行离开了。

    我望了望桌上剩下的一瓶未开封的五粮液,还有大半盆牛肉火锅,也顾不上颜面吩咐服务员全部打包带走。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胡爷那样的好命!咱们小市民,还得过咱普通人的日子。不是么?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