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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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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梧桐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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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素笺河一路北行,这一日,来到梧桐瀑布。蜿蜒崎岖的山路之上,只听得涛声震天,声振寰宇。

    继续前行两里,转过一个山角,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湍翻腾,水气蒙蒙,珠玑四溅,气势磅礴。

    梧桐瀑布犹如一张迅猛展开的长幅画卷,在青山绿水之间,浩浩荡荡。

    梅九九见瀑布巍峨,心情大好。欣赏名胜之际,发现山壁之上刻了一首诗词。文风隽永婉约,字字入石三分。

    蝶恋花~怜蕊

    怜梦往

    蝶飘风情长

    空念天高

    水不漾

    花欲放

    蕊静风倜傥

    待繁华落尽

    月移花影

    平添几许香

    晴空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这首诗词是要表达什么心意。而梅九九却是看的感同身难受。虽然梅九九未曾体会儿女情长,但依旧能从字里行间品味出作者的丝丝情绪。

    过往已过,身不由己,情埋心间,无所寄托。

    梅九九沉吟踯躅半晌,仿着石壁上的诗词也吟唱起来。

    近水楼台

    伊人空居

    邀月相随

    人间烟火飞

    爱累累

    思累累

    对月潸泪

    伤弯了眉

    谁人吹箫

    款语而对

    诉离苦思苦忧苦

    人醒月却醉

    梦可贵

    故畅然飘去

    只道是

    物是人非

    缘如水

    晴空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用脑门使劲地撞着毛驴的肚子。

    梅九九看的莫名其妙,立刻从诗意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换上嫌弃并且严厉的口吻说到:“司马晴空,干什么呢?对本姑娘的诗词有意见?”

    晴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淡淡的说到,但语气之中其实隐藏了一份轻蔑:“我哪里有意见了,我是听你的诗词一吟三叹,才思饱满,表示赞同,表示钦佩啊!”

    “少要胡数八道,如果真的赞同钦佩,怎会用脑门撞毛驴的法子?岂不是笑话!”梅九九气呼呼的质问道。

    晴空一脸无奈,喊冤道:“我说梅大小姐,你将我绑的死死地,全身上下只有脑门能用。我都这样了,还不忘给你鼓掌,不对,应该说是鼓脑门才对。你应该感谢我啊!”

    梅九九一听,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真诚的神情,双眼放光,说到:“果真如此?你也觉得我这首诗是一首好诗?”

    “好诗!绝对好诗!”

    “那我是错怪你了啊!”

    “是啊,是啊,错怪我了!”

    梅九九一笑,继续说道:“没想到,知音难遇,实属不易啊!看在你懂我的份上,我倒是真该给你松松绑呢!”

    “松松绑,松松绑!普天之下,哪有这样对待知音的嘛!”晴空心里一喜,计谋就要得逞。只要绳子绑的不这么紧,勒停了气息运转,他就有希望发动功力。

    这两日,晴空发现那紫色的小药丸似乎没有前几天那般药力十足了,身体的瘫软程度也有所减轻。于是他便来了个锦上添花,一脸谄媚的看着梅九九,也来赋诗一首,想要彻底说服她!

    山中山

    路中路

    山回路转

    何须度

    天外天

    人外人

    天随人愿

    世渊覆

    眼见何实

    耳闻何虚

    花处迷雾

    月落水处

    怎堪不回首

    井绳绕竹

    何以理清楚

    梅九九一听,虽然比不上自己的文采,但也算通透一二。于是笑嘻嘻的走上前来,一把拉住绑晴空的绳子,做解绑状。

    晴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忽的,梅九九咯咯一笑,两颗尖尖的虎牙寒光一闪,笑骂道:“你想得美,想让我给你松绑?下辈子吧!”

    原来,梅九九根本就没有打算为晴空松绑,她不过是想要戏耍晴空一番罢了。

    晴空心中怒意大起,知道上了当。

    梅九九讥笑一阵,然后不急不缓的说到:“这十几天来,我见识了洗墨江,见识了留白山,见识了洛渊和梧桐瀑布,心愿已了。既然不愿交代龙定子的所在,你呀,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梅九九,你到底什么意思?”晴空在这十多天的工夫里,了解到梅九九是个情绪反复无常的女子,但此时这番话,饶是令他一头雾水。

    梅九九刷的抽出九节鞭,握在手中,将锋利的鞭头放到晴空的脖子之处。语气之中充满了冰冷的意味,说到:“我儿时便想饱览这负屃大陆的山山水水,这次有机会,一石二鸟,既能杀了你回去复命,又能在游览的途中,有双听我说话的耳朵,何乐而不为?”

    晴空心念急转,嘴上却是在极力拖延:“你的心愿真的满足了吗?这负屃大陆的风景名胜可不止这些!独自谷你去过吗?长陵府你去过吗?我这双耳朵还能再听你吟诗作对。”

    情急之下,晴空也想不出别的地名,只得将仅见的几个地方一股脑说出来。

    梅九九咯咯一笑,骂道:“你个滑头,休想拖延。什么狗屁独自谷,我才没有兴趣!”话音刚落,九节鞭森然袭来,朝着晴空的后脖颈就是猛力一击。

    “叮”的一声脆响,九节鞭横飞三丈,跌落杂草丛中。与此同时,一支不知名的兵刃呼啸而过,直直地插入了一棵大树之上,砰地一声将树干刺穿。

    树枝乱颤,树叶抖动。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何人在此行凶?”

    梅九九心里一惊,立刻运上功力,随时准备防御。

    晴空心里一喜,生死关头,暂时躲过一劫。

    从山壁之后,转出三个人来。两男一女,皆是披头散发,白衣黑带,一眼看去,似有出尘之姿。

    为首的一个,长发披肩,络腮胡须。他移步上前,质问道:“这位姑娘,年纪轻轻,为何要做这害人性命的事情!”

    梅九九不知来者何人,于是闭口不答。

    左侧的一名白衣黑带女子,相貌颇为清秀,鹅蛋脸,丹凤眼。她见眼前这紫衣少女警惕万分,旁边的毛驴背上还挂着一个年轻人,便明白了一二。于是说道:“小姑娘,我等出手并非要与你为敌,只是在这梧桐瀑布周边,不可做杀人的买卖。”

    右侧那名男子长了一对细长的眉毛,他补充道:“你二人有何恩怨,非要杀人不可?”

    听到此处,晴空彻底明白了来人的立场,于是大声喊道:“她是狴犴大陆追罚太保,想要谋我性命!三位义士可否救我?”

    白衣人互望一眼,不置可否,但同时都暗暗运功。追罚太保,名声可不大好!

    梅九九双眼一瞪,“啪”的一个耳光抽在晴空脸上,阴鸷神色一闪而过,但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善良模样,笑着说到:“三位义士误会啦!莫要听他胡说八道。我这相公太爱赌钱,将家里所有的物件都输在了赌桌上,我这是要绑他回家,让他远离赌坊!刚才只是在吓唬他,哪里有什么杀人害人的事情!”

    络腮胡须的男子微微一笑说到:“姑娘的这套说辞漏洞百出,岂不是将我们三个当三岁孩童糊弄吗?”

    梅九九轻叹一声,情急之下果然想不出什么好计谋。计谋被拆穿,她倒也不恼怒,反而显现出一副坦荡的神色,问到:“你们,想怎样?”

    三个白衣人没有想到紫衣少女如此骄横,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晴空心里一激灵,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立刻用发誓的真切口吻喊道:“三位义士救我!她真的是罪行累累的追罚太保,我中了奸计被捆绑至此,她现在就要杀我!”

    “啪!”又一记耳光打在晴空脸上,大家又是一愣。梅九九就利用这个短暂的空档,移形换影,一闪身,将九节鞭从草丛之中取了出来。

    三个白衣人立刻反映了过来,冲了上来。

    梅九九虚晃一招,压着阵脚,忽的将九节鞭的鞭头朝晴空抛去。寒光一闪,眼看着就要刺穿晴空的后心。

    那个络腮胡须的男子长袖一扬,一股劲风吹来,顷刻之间便将鞭头吹歪,噗地一声扎到了毛驴的脖子之上。毛驴吃痛,嚎叫一声,一个蹶子将晴空抛了出去。

    四个驴踢翻飞,眨眼便消失不见。

    梅九九自知不敌,喊了一声:“吃我暗器!”随后跳上马背,风驰电掣而去。

    三个白衣人各自跳开,一晃眼,并未见到有甚暗器,却是被紫衣少女诈唬了。

    三个白衣人立刻赶过去帮晴空松了绑,然后看他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已是脱相了。二话不说,络腮胡男子将他背起,三人朝山中走去。

    临走之际,络腮胡男子右手一扬,五指一抓,似是隔空抓取什么物件。先前贯穿树干的那个兵刃,嗖的一声飞回到络腮胡男子手中,原来是一个长杆毛笔模样的兵刃,却不知道使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三人走的极快,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便来到一座峭壁之下。络腮胡男子纵身一跃,抓住峭壁之上的一根锁链,顺势攀爬而上。有如猿猴,灵巧至极。晴空看那锁链光滑无比,想必是经常有人借此攀爬。

    三道白影快速攀升,一盏茶的工夫过后,三人攀至崖顶,来到一片宽阔的所在。

    迎面而来的是一座高耸的仪门,仪门面阔三间,负屃四柱。柱上配有台基、背靠石、雀替、抱鼓、云头柱、字匾和飞檐等装饰。

    当中镶金字匾,上书四个大字“梧桐画派”。笔力雄劲,兼具飘逸出尘之姿。落款正是黑白剑神。字匾旁雕刻有鹤与松,鹿与梧桐,分别寓意“鹤寿松龄” 和 “六合同春”。

    仪门之后,一片如画的大殿鳞次排开,白墙黑瓦,雕梁画栋。一丈有余的朱漆大门,肃穆,门外广场之上,有七株巨型梧桐古树,树根遒劲,树冠延绵,连线为北斗七星的阵仗。

    山雾缭绕,轻云漂浮,放入置身仙界。

    穿过朱漆大门,进入一座偌大的院子。络腮胡男子将晴空放到一处偏房之内,细长眉毛男子和丹凤眼女子已经从别处取来了吃食和茶水。

    晴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见到吃食,眼都绿了。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巴就被松花糕,枣泥酥,四喜卷等从未见过的糕点塞满了。

    “敢问三位高姓大名?”晴空含糊问道,虽知失礼,但饿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

    络腮胡男子朗声道:“鄙人梧桐画派陈敬渊是也!这两位是我的师弟师妹,吴风渊和水羽渊。”

    那细长眉毛男子和丹凤眼女子向晴空点头示意。

    吃饱喝足之后,晴空起身,郑重的向三人鞠了一躬,答谢道:“多谢各位义士相救,我是零界盟司马晴空,被追罚太保下毒劫持,来到此地,幸好遇到各位!大恩不言谢!”说罢,又是深深一躬。

    “零界盟!”三个白衣人心里一惊,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晴空一愣,感觉不妙,猛喝了一口茶水后,试探的问到:“三位恩人,可有何不妥?”

    “实不相瞒,”络腮胡男子略一迟疑,说到,“我们早已收到了朝廷下发的通缉令,正是要缉拿零界盟成员,绞杀零界盟首领……”

    “是何罪名?”晴空想到了负屃大陆对零界盟的防备之心,但没想到是如此险恶的状况。

    “零界盟意图推翻九子政权,独霸天下!”络腮胡男子继续说到。

    “啊!”晴空错愕不已。看来小竹所说,字字不虚。在一瞬间,他想了许多,最为重要的是,一旦如此罪名成立,零界盟将面临灭顶之灾。晴空心念急转,决定必须澄清此事!

    零界盟从未想过要推翻九子政权,更未想过要雄霸天下。晴空是创始人,他最有资格向世人阐明这一切。

    晴空当机立断,一拱手,说到:“不瞒三位恩人,本人叫司马晴空,正是零界盟的创始人!”

    三人一惊,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丹凤眼女子眼睛一转,便要出手。既然朝廷已经下达了通缉令,作为负屃大陆的百姓,自然要去遵守。

    络腮胡男子见状,手心向下,轻轻一压,示意丹凤眼女子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细长眉毛男子在络腮胡男子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师兄,兹事体大,我去请示师父!”

    络腮胡男子微微颔首,细长眉毛男子快速离开。

    三个人的举止神情全都落在晴空眼里,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甚至不曾有一丝运功的念头。身正不怕影子斜,心正岂怕谣言起。

    不一会儿,细长眉毛男子返回,说到:“师父,有请司马兄弟大厅中见。”

    络腮胡男子和丹凤眼女子“哦”了一声,双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晴空见状,心中坦然,说了一句:“请!”便跟随三人出屋。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假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三四只仙鹤飘然若仙的独立在山水之间,一动不动,闭目养神,仿佛这天地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和它们毫无关联。

    穿庭过院,来到一处大殿。抬头望去,镶金大匾上书“千里阁”三个大字。三丈高的二十根朱红柱子一字排开,将整个千里阁的气势展现了出来,坐望千里,气吞山河。

    一进门,一幅巨大的画卷连绵展开,瞬间令人如坠万千山河之中。

    构图取平远之势,引人入胜。气象恢宏壮观,江山千里,苍苍莽莽,浩浩无涯。画中千山万壑,星罗棋布,大小高平,争雄竞秀,重重叠叠,俱浸于大江之中。山间高崖万丈瀑布直下,曲径通幽,房舍屋宇点缀其间,绿柳红花,长松修竹,景色秀丽。山水间野渡渔村,水榭楼台,水磨长桥各依地势,与山川湖泊相辉映。

    或见乱冈如积,岛屿相叠;或见汀渚绵延,群峰耸立;又或大江旷远,水天相接,长桥如带,峦岫冈势;或低坡远处,淡岭遥设;或秀岩崚嶒,映带不绝。其山间岭上,有竹篱茅舍,庄园寺观,道路相通,皆可行、可望、可游、可居。其间人物如蚁,不可胜数。论山河壮观雄伟之表现,前无古人。

    千里江山,有一人画龙点睛。

    画面正中,一人遗世独立,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绯红的珠链戴在皓腕,白如雪,红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明白色的罗裙着身,墨绿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身段,画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梧桐画仙,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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