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晴空才明白了过来,为何此次战役最前线的指挥都是高白胖这样的三级军阶,不为别的,只为两个理由,第一,请君入瓮的策略必然会将作为诱饵的兵卒身陷危险之中,为了保留军队的中坚实力,自然是派出三级军阶的高白胖等人指挥战斗,其他人则藏于两侧山峰之上,第二个目的就显得裸些,就是为了锻炼新兵,自然法则,优胜劣汰,强者生,弱者死!
晴空将这个想法和子纠说了,子纠拍了拍他的肩膀,眉头皱了皱,蹲在地上用手胡乱画着什么,他虽然不识字,但最近喜欢上了胡乱画些什么的举动,总觉得这样能够将心中的诸多疑惑一一破解,虽然往往都是徒劳,但依旧乐此不疲:“大空兄弟,你看我画的像不像鬼符?哈哈!”
“什么鬼符灵符的,我刚才说的你怎么看?”
“我一时没有答案,我就反问你一句,这些还未上过真正的战场,由于将军们的诱敌计谋而死在自己后院的新兵兄弟们,与我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有什么不同?”
晴空也蹲了下来,蹲在子纠的旁边:“有不同,仿佛又没有,我们的战力比他们高吗?不一定,我们的幸运比他们多吗?一定是的!”
“对啊,如果死的是你,或者是我,抑或是咱俩一起死了,又当如何?作何感想?”
晴空并没有回答。
子纠继续说:“同样是爹生娘养的,同样是青春年华,同样是睚眦的好男儿,谁生谁死,只怕既不是命数,也不是能力所决定的,一切,都是被别人定义的,而且,同样被定义的一群人中,又随机出现生与死!”
晴空缓慢坐了下来,眼神凝视着远方,王小笆等人正在修补兵刃,他回答不了子纠的问题,一个都回答不了,一句都回答不了!
暴风营各个副将安排战后事宜,重整辎重帐篷,挖坑填埋尸体,清点兵卒,重新编制。中军大帐中,行军参谋陈云美向伐天将军一拱手:“将军,看来那虎威将军黎皋确实是弃暗投明,不然怎会献上这关门打狗的计策和他嘲风大陆一万将士的性命!而且额外获得他们跨海而来的二十艘战舰。这次咱们损失了不过七百二十一人,这买卖,做的值!”
“喝酒!”伐天将军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将军,依那黎皋所说,狻猊大陆的大祭司推演出这次红土大路会早七天出现,算来,便是今天晚上了,那咱们的第二部计划是否起事?”
伐天将军横扫了帐中将领一眼,“黎皋命他那副将前来攻我大营,我方伤亡惨重,岂有不反攻之理!即刻撰写檄文,征讨嘲风!大家依计行事,此乃天助我也!”
“大将军英明!哈哈”
晴空和子纠等绝大部分人,逐渐从对战争残酷的惊恐中缓和了过来,不约而同的都是胃口大开,早饭吃了平时的两倍,大力的咀嚼食物能让他们从杀戮的紧张中慢慢平静下来。只有王小笆等几个内心过于软弱的才会出现战后恐惧,茶不思饭不想,整天魂不守舍。说是过分软弱,其实不过是内心善良多一些,且对战争的认识不足。晴空和子纠虽然年岁不大,但已是经历过人间百态的老手,自然很快恢复平静下来。
由于是新兵,打扫战场,挖坑埋尸的任务自然是逃不掉的,高白胖和矮黑瘦草草吩咐了,便一脸嫌弃的走开了,估计是找营内交好的军阶们小聚庆功去了,可苦了这群新兵,天气炎热,暑气升腾,仿佛经过昨夜一战,两侧山峰上被滚石毁掉的树木惊吓到了那些尚且完好的树木,物伤其类,活着的树木都毫无生气,树叶全部蔫头耷拉脑,起不到任何消暑的作用。
干涸的血液,,焦糊的尸体混合着乱飞的苍蝇,实在令人作呕新兵们挖了一个大坑,和另个一更大的坑,将自己的同僚将士和敌军的尸体分别埋到两个坑里面。王子纠趁机和晴空搭伙抬尸,王子纠朝大伙喊道:“兄弟们,先将我族同袍的尸身入土为安吧,让他们早早进入轮回道,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大家连忙赞同:对,说得对!于是忙碌了起来。
晴空对子纠说:“没想到,你还挺有心啊,如若死去的将士们泉下有知,肯定会感激你的!”
“眉毛胡子不能一把抓,分个轻重缓急嘛。”
处理完同袍的尸身,大伙不敢稍作喘息,因为日头升到中天,毒辣的很,怕是一耽搁,会尸臭四起,严重的还有可能引发疫情。
“子纠,你看,说来也是奇怪,自小到大,咱们也没少见打架斗殴,好勇斗狠之辈,血腥的场面也是习以为常,毕竟咱们族人本性使然,但怎么这战场的残酷,就是不一样,我到现在还唏嘘不已!”
“人数上的区别吧,平时百姓打架,无非最多三五十人,拿着劣质的刀剑,打打杀杀,一番争斗下来,无非是死伤几个,而这战场上,我们都被当做部件,组成了一个杀戮机器,这种成批成批的杀戮,将人命视如草芥,你我一时还是适应不过来吧!”
子纠叹息了一声,难得在这番感慨后没有说歇后语。心里沉重起来,自己问自己,人命算是什么?每条命之间是平等的吗?当然不是!那既然不平等了,谁的命又该是高人一等,谁的命又该是低人一等?人命如此,那老鼠,鸡鸭,猫狗,老虎,狗熊,羊马甚至牡丹,谷子,槐树,野草这些生灵的命数又是如何运行的呢?子纠心中闪念,一时无解,晃了晃脑袋,看了晴空一眼。
晴空注视着子纠的双眼,从中流落出无限的惆怅与感慨,以为他再次陷入到对战争的惊恐中了,便不禁安慰道:“你说的对,看来咱们还需要适应,不过,你也不必惆怅,我们不杀他们,现在被埋到坑里的就是你我了,”话音未落,神情恍惚的子纠手里一个打滑,没抓住尸体,砰地一声,这具尸体就硬邦邦的摔在地上,砸在了焦糊的地面上,忽的,二人汗毛倒立,惊出一声冷汗,那尸体,眼皮忽的睁开了,直勾勾的盯着晴空,晴空不禁吓得魂飞天外!
二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稍微稳了稳心神,见尸体只是眼皮被摔开了,而没有其他异动,狂跳的心才逐渐平息。
“子纠,快看,这尸体的双眼为何微微泛着紫光?”晴空拍拍自己的额头,刚从惊恐中回过神,就被眼前的一幕引起了好奇心。
“咦,是有点诡异哈!”说着凑过脸来看,当时烈日当空,大家都已汗流浃背,加之刚才惊恐一幕,子纠满头的热汗加冷汗,说来也巧,一滴汗水正好滴到尸体的左眼中,那诡异的紫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疑窦丛生。
沉默了一会,子纠说:“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引起的尸体变化吧,人死后,血液凝滞,集中在眼球之中,才会显出紫色吧,也许不是紫色,可能是红色的一种。你看我的汗水滴落进去,紫光便消失了,可能是汗水一时化解了凝血吧!你这个人啊,就是好奇心太重!干活吧,赶紧干完赶紧去歇着!”子纠支支吾吾说了这么多,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
晴空听着子纠的分析,深深的不以为然,心里被说不出的诡异氛围充盈着,但还是点点头,继续撅着屁股干起活来。
打扫完战场,大家分头休息,约莫一个来时辰,就被鼓噪的集合令再次集结了起来,沙场之上,旌旗招展,人山人海,大家都披坚执锐,整装待发。
子纠不禁牢骚到:“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修整过来呢!”
“嘘,小点声。”晴空用手指压在嘴唇上说。
严肃的气氛弥漫开来,大家都被笼罩在一种雄壮的情绪之中,经过昨晚的大获全胜,每个兵卒心中都豪情万丈,对伐天将军都佩服的五体投地,经此一役,不但锻炼了新兵,给他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还击杀了那么多敌军,一举两得!没想到那伟岸的身躯中竞藏了一颗如此缜密的心,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手到擒来!怪不得是睚眦大陆首屈一指的第一战将!
暴风营上上下下将领士兵出动十六万人,组成三个阵营,第一阵营是先锋营,共计六万,由忠武将军张元猛统领,第二阵营是中军营,共计五万,由伐天大将军亲自统领,第三阵营是后援营,共计五万,由行军参谋陈云美统领,负责粮草补给和战略补充等备案事宜。
高白胖和其他几个三级军阶长,由于诱敌斩杀有功,被升为了二级军阶长,矮黑瘦则升为三级军阶长。
三个阵营浩浩荡荡的出了暴风营,一路向海边行来,路上传令的骑兵不断前后奔驰,催促兵卒加快速度,只两个时辰,暮色刚刚降临之时,先锋营就已到达海边,晴空和子纠等练习了鸳鸯阵的新兵依然由高白胖和矮黑瘦带领着,编制到了先锋营里,此时来到海边的众人,还未来得及感叹烟波浩渺,就被渐渐升起的红土大路震撼到了!虽然绝大部分老兵都不止一次的走过这红土大路,但亲眼目睹它从海里缓慢升起,还是头一次,更别说这些在内陆生活长大的新兵蛋子,绝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个个怔在原地,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百闻不如一见!红土大路,顾名思义,就是红色的一条宽阔大路。宽十丈有余,由巨石和红土组成,由于红土对巨石有很强的粘性,故红土不会被轻易的冲刷入海,那红土之中,巨石之上,还张满了海草,爬满了珊瑚贝壳之类的,宛如一个海底世界。起先,轰隆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从脚下,似从天空,似从那一望无尽的大海深处,似从自己的五脏六腑,谷歌血肉中传来,令人听得耳鸣目眩,六神无主。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仿佛如一个巨大的天神,端着一个簸萁,抖来抖去,要将这簸萁之上的杂物颠出去一般。当大路从海底逐渐升起时,拱翻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令其不停的向两侧流去,泛起的白色浪花比那拍岸的惊涛毫不逊色!从万丈海底逐渐升高,撑破海面,崛地而起,逐渐与海面形成落差,海水倾泻而下,翻滚不止,远远望去,仿佛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瀑布横亘在两座大陆之间,海水重重砸下,猛烈的冲击着鱼虾螃蟹,令它们不断翻滚,从一个漩涡生拉硬拽到另一个漩涡。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水花渐希,众人看到了一条庞大的巨龙,从海底探出巨躯,联通了这两座大陆,一时间,天堑变通途。
那红土大路刚刚稳定下来,忠武将军张元猛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的攀了上去,“子纠,你猜这次咱们行军的目的是什么?”晴空问道。子纠走在尚还泥泞的红泥之中,回答说:“伐天大将军自有妙计,助我睚眦大陆立于不败之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嘿嘿!”
此时天色已晚,高白胖叮嘱大家偃旗息鼓,静默潜行,甚至不许点亮火把。夜色渐深,六万人的脚步声都被海风吹散了,这支先锋军仿佛鬼兵一般,各个默不作声!奋力前行。对!的确是鬼兵,诡兵,作为先锋官的忠武将军张元猛此刻正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这支奇袭部队达到一战功成的目的,伐天将军下达的命令可不止一条,怎样才能不辱使命呢?心绪翻涌,如这大海的潮汐一般,他心中闪过无数策略,又一一否定,一时并无万全之策!张元猛皱了皱眉眉头,用拇指抵住蹦蹦乱跳的太阳穴,使劲揉了揉,心上焦急,脚下便加快了行程,他不断的抽打着马鞭,那匹黑色的战马一声啼叫,飞奔起来,立刻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这批黑马名叫黑石,通体黑色皮毛,油亮滑顺,随风奔跑起来越发显得那身腱子肉孔武有力!这黑石乃是一年前,张元猛攻城掠地屡立战功,伐天大将军犒赏给他的。一年来,陪伴着张元猛,在万军丛中,杀进杀出,委实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此刻,张元猛顾不了往日的主仆情分,狠狠的抽打着黑石,恨不能立刻飞到对面的嘲风大陆!
晴空和子纠已经拖着疲惫的身躯狂奔了起来,那疲惫的姿态,急急如漏网之鱼,慌慌如丧家之犬!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天一夜之后,先锋营长途奔袭到达嘲风大陆的那一刻,张元猛用右手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拇指,冰冷的感觉时刻提醒着他那里是用钨铁和白银打制的义肢,想起前年攻打嘲风大陆时,双方混战中,被对方将领砍掉左手拇指,血喷如注,溅了对方一脸,张元猛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双臂灌入千斤大力,一刀,只一刀,便将敌将辟为两半!在黎明的晨曦中,回想起这些,他弑杀本性大起,双眼通红,犹如给这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血色。再次踏上嘲风大陆的这一刻,他一声令下,便开始了无尽的杀戮!嘲风大陆沿海散落着不少的渔民村落,聚集着为数不少的渔民,张元猛想起,之前几次损兵折将,功败垂成多多少少都跟这些渔民通风报信有关,于是毫不留情,一路烧杀抢掠过去,有虎威将军黎皋做内应,睚眦大军自然没有遇到敌兵阻击,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不要说是人,哪怕是鸡鸭牛羊等一些家禽牲畜,也见一个杀一个!直杀得沿途尸横遍野压芨芨,血染黄沙千斤重!
一路冲到了嘲风大陆的边塞要镇小沙城。小沙城,坐落于整个嘲风大陆南部边疆,距离汪洋大海一日行程,一向都是战略前端,尤其大海对面又是穷兵黩武的睚眦大陆,便愈发凸显出战略的重要性!
面对这座坚壁清野的小沙城,一路杀抢,兴致正高的士兵们,不免有一丝失望,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能像之前那样轻松杀人抢财了。此次出征不同以往那般遭遇敌方的各种拼死阻挠,而是轻松行进,杀了个昏天黑地,不亦乐乎。
正当士兵们在队列中窃窃私语,讨论忠武将此战用什么战法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众目睽睽之下,忠武将军提马向前,行至距离护城河只有百步之遥的地方,勒住缰绳,胯下战马黑石朗声鸣叫,前蹄不断地刨踏着脚下的黄沙,张元猛对着城楼上高呼一声:“我乃伐天大将军旗下,先锋官忠武将军张元猛是也!还不快快打开城门,犒劳我睚眦众将士!”
哗啦啦啦,城门大开,吊桥缓缓降下,一队人马奔出城来,为首的一个高声说道:“张将军神威天铸,百闻不如一见啊,快快请进!我家虎威将军已恭候多时!”
张元猛爽朗笑道:“劳烦这位将军前头带路!”转头低声吩咐副将道:“你带三万兵马,退后一里驻扎,随时观察城中情况,以免不测!”
“得令!”副将一拱手,拿了令牌,率三万兵马去了。
司马晴空王子纠王小笆等一干大头兵本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个个摩拳擦掌,怎料的,这城门竟然不攻自开,着实惊掉了下巴。
张元猛率三万军马入城,由南向北,穿街过巷,看这小沙城里店铺林立,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可谓商贸繁华!百姓们见有军队充街而来,都急急忙忙躲避开去,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便是出城迎接张元猛的一干嘲风众人,而后才是睚眦众将,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张元猛下令偃旗息鼓,虽说已和黎皋谈好条件,但毕竟还没完成交接换防,还是低调行事为好,以免老百姓中藏有图谋不轨之人。边走边看,这小沙城,可一点也不小,而且热闹非凡,人口众多,在经历常年战乱的边城之中,这番繁华情形已是十分难得!
转了两个弯,来到一处大宅所在,门楼高耸,气派非凡,上书四个大字:“黎将军府”。张元猛翻身下马,将黑石交与牵马卒,便欲入府,刚刚走上台阶,就见虎威将军黎皋率众迎了出来,单手一拱,说道:“不知将军如此神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快请进,我已备下了好酒好肉,一尽地主之谊!”
张元猛看虎威将军黎皋单臂行礼,煞是滑稽,心中不免一阵嘲笑,但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谦恭的笑容,回答到:“好说,好说。有劳!不胜感激!”
于是宾主尽欢,熙熙攘攘便进了内宅。
入城的三万兵马由各副将统领,分几处落脚。晴空和子纠随着五千人马驻扎在将军府西侧不远的一个广场上,刚刚收拾停当,便有嘲风军兵卒过来送水送饭,犒劳大家远道而来。晴空憋着满肚子的疑惑,吃饱喝足后才拉着子纠到偏僻出:“你说,咱们自从通过红土大路到达这嘲风大陆,就一路烧杀抢掠,也不时受到百姓的小规模袭扰,但怎么偏偏到了这小沙城,就城门大开,如待客般被迎了进来,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就这也算好吃好喝?真正的好吃好喝,大鱼大肉,在那里面呢!”子纠朝将军府的方向努了努嘴,翻了个白眼给晴空。晴空立马还了两个白眼回去,不理睬子纠的心不在焉,自说自话到:“前晚就唱了个空城计,引诱嘲风军入瓮,然后是一路奔忙,一路烧杀,到这小沙城又有敌军接应,看来这是暴风营高层将领策划的一场计谋啊!真是瞬息万变,搞不懂啊搞不懂!”边摇头边感叹起来。
晴空和子纠,王小笆等人将辎重卸下一部分,安好营寨,又被高白胖指派去喂马,王小笆不乐意的嘟囔了一句:“不是有马夫吗?还让我们做。”
话音未落,王小笆整个身躯就飞了出去,直直的摔到了三米外的一堆草料里,留下众人保持着惊讶的表情,看看王小笆,看看高白胖,此刻,高白胖保持着左腿半弓,右腿直踢的姿势,脸上表情复杂至极,恼怒之中隐藏着一丝得意,得意之中掺杂着一丝笑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围观众人不由得也被高白胖一脚踢出来的“杰作”逗得放声大笑,那王小笆满身满头的草料,表情扭曲,活脱脱一只人形刺猬!再看他扭捏的动作,委屈的表情,还是一只人形母刺猬!
笑过之后,高白胖一瞪眼,吓得众人立刻假意忙活起来,翻草料的翻草料,提水饮马的提水饮马,好一派忙碌气象。晴空和子纠对视一眼,强压着脸上的笑意和喉咙里的笑声,忙不迭的给马槽里加料!他俩倒是轻车熟路,加之晴空自小就喜欢与马为伴,一时就忘了身上的乏累,高高兴兴喂起马来!
忽然,黑石高傲的叫声映入耳帘,晴空寻声而去,在众多马匹当中,黑石显得尤为耀眼,生生的比别的马匹高处半头,又有一身亮黑飘逸的皮毛,着实令人欢喜,晴空情不自禁凑过去,捋了捋马鬃,想要和黑石亲近亲近,不料,黑石马脖子一扬,向旁边蹭了蹭,眼神里迸发出一道不屑的光芒,拒绝眼前这个陌生人继续捋自己的鬃毛。晴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是一匹高傲的马,由内而外的高傲!
晴空暗下决心,一定要和这匹高傲的马套套近乎,既然当不了你的主人,当个你的朋友还是可以的嘛!
而此时的将军府内,分宾主落座,大家寒暄了几句,便有仆人从外鱼贯而入,各个端着珍馐美味,香飘四溢,色泽诱人,都是一些嘲风大陆的知名菜肴。虎威将军黎皋端起一杯酒,笑道:“忠武将军,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我先干为敬!”说完一扬脖,便喝了个干净。
张元猛双手举杯,笑着回道:“虎威将军客气,你我就要同朝为官,并肩作战,还需见外!”就在说这短短的一句的同时,张元猛用他那左手拇指假肢快速而又隐蔽的蘸了一下杯中酒,偷偷用余光扫去,看那银质的指甲并无变化,心下坦然,不再迟疑,一饮而尽。
“忠武将军,吃完此宴,我们便安排交接和换防,将这小沙城完整的交与将军,我呢,就依计带上三千兵卒,奔向大沙城,以战败为由,赚他开城收留我,您随后赶到,咱们里应外合,必将再下一城啊!”
黎皋一脸谄媚的说到。
张元猛心里生出一丝厌恶,心里骂道好一个卖主求荣的货色!脸上却不禁得意:“好!那咱们就饱餐一顿,速速行事,经此一役,你我就是兄弟,我一定把将军的功劳一五一十的禀告大将军!”
“哈哈哈哈…”一阵豪气干云的笑声惊得庭外的麻雀哗啦一声飞走了。
虎威将军黎皋借势问道:“不知伐天大将军何时抵达,待我与兄弟攻下大沙城,请大将军登上那大沙城的摘星塔,看一看这嘲风大陆,八万里黄沙的壮阔美景!”
“大将军行军天人莫测,我这种凡夫俗子不敢乱下定论,但估摸着,大将军会乐意登上那摘星塔的!”
“好说好说!一切但凭大将军吩咐!”
嘲风大陆地貌多为沙漠,间隔有零零散散的绿洲,一座座城池或建在绿洲之旁,或建在绿洲之上,真可谓万里黄沙,绿城千座,一年两季,雨季很短,大约一个月左右,其他的十一个月都是旱季,昼夜温差大,盛产葡萄和一种特殊的旱粟,葡萄酿酒香飘十里,旱粟煮饭养活万人。虽然天气干旱,但温度并不太高,尤其是夜里,清凉袭人,舒服至极!一旦入夜,地上的万家灯火与夜空中的千万繁星交相辉映,令人顿时生出一种错觉,不知是繁星落凡尘,还是大家都生活在静谧深邃的夜空之中,分不清天与地的接线,犹如互为倒影。于是嘲风大陆的百姓和官府都乐衷于建造高塔,在这广袤的嘲风大陆上,矗立着千万座各式各样的高塔,而千万座高塔之中,以大沙城的摘星塔最为高耸!高三十丈,红柱金瓦,耸立于天地之间,仿佛是这天与地的通道,连接着万里黄沙与浩渺天空。
大风骤起,黄沙漫天,大沙城下,虎威将军黎皋带着三千残兵败将,高喊道:“城上的将领听着,我乃虎威将军,战事紧急,快快打开城门,我有军机要务报告镇疆大将军!”声音被风沙刮乱,飘飘忽忽,城上的兵卒仔细辨认了半天,又看令旗确实是虎威将军的,才命城下兵卒开门,黎皋率残部风卷残云般纷纷入城,直奔镇疆大将军府。
镇疆大将军府。是那嘲风大陆第一战将镇疆大将军的府邸,占地百亩,是个七进的大院落,正门两重,南向,大门三开间,前置石狮一对,二门五开间,均在中轴线上二门内是正厅及东西配厅,其后为后厅,再向里,就是将军妻妾子女住的后院,庭院深深,红花绿树,雕梁画栋,着实气派!一名府兵飞奔向正厅,单膝跪地拱手报告:“大将军在上,虎威将军有紧急军情,已在门外等候!”
“快传!”镇疆大将军站在沙盘前,手捻道具战旗,心中思绪纷至沓来。
单臂的黎皋满脸血污,大踏步走上正厅,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单手一拱,“大将军!战况紧急,小沙城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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