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伦葬了剑灵子,取了浮虹剑下山回擒龙门去了。
门童见少门主回来,赶忙通报李景升。
李景升面目冷峻,见儿子回来就问,“这三个月你躲在黄山做什么?我派了那么多人上去怎么一个都找不到你?”
李太伦道,“练剑!我这不是回来了。对了爹,叶宗留那边你派人过去了吗?”
李景升慨叹道,“还没派人过去。真不知道怎么说,没你的消息爹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弄个马车回来,只挂个铃铛是什么意思?”
李太伦闻言奇道,“我擒龙门这么大一个帮派,没有一个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长顺瞧他一副公子哥的模样,浑身就不舒服。讥笑道,“谁知道你?”
李太伦知他向来不大服气,也不与他计较。双手一摊道,“铃铛不就钟!留钟留钟,我意思是已经跟叶宗留谈妥了。决定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陈极挺立上前道,“好,少门主果然有气魄,我愿随你一同前去。”
李太伦见陈极支持自己,心下快慰。转头在厅中张望,却不见金蛇长老刘风。忙向李景升问道,“刘长老呢?”
陈极拱手道,“刘长老三个月前就死了,听手下人说是施信杀的。”
李太伦惊愕道,“什么?”
陈极道,“当时刘长老已经找到羊皮,后来羊皮给一个叫罗彰的野小子偷了。这小子又给韩承远抓了起来,没想到他竟然能打出大牢。”
赵长顺补道,“不止给他偷了,还给他吞了。”
他俩一言一语的说着,李太伦听得很不入耳。疑道,“你们那么多人竟让一个罗彰逃走?”
李景升道,“这人间五张皮多少年了,从来杳无音讯,好不容易才得到线索,连看都没看过就消失了实在可惜。”
李太伦呢喃道,“罗彰?”心下暗想,等我福建的事办妥,再来会会你。
李景升道,“伦儿你先去好好休息,福建的事咱们明日再作打算。”
李太伦也觉自己连日练剑,是该好好休息一天。当下向众人告辞,转向内堂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厨房做了一餐好料。
他在黄山吃了两三个月的清汤寡水、粗茶淡饭。回来再不大吃一顿,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如此休息了一天。
第二日擒龙门商定由他带领所部门徒、原先刘风的手下、陈极及所部人马,一同前往福建相助叶宗留。一但事有起色,便由赵长顺带领擒龙门攻下徽州城。
罗彰等人进城在茶馆坐了一会儿,向小二哥打听张堂家宅所在。
店小二见客人拿着枪剑,多半是过路跑江湖的。他整日里跑进跑出倒是知道一些东西。只听他答话道,“嘿嘿,昨日也有个公子哥来问。这张堂家宅不远不近的,过了前面这条街有条河,有桥!过了桥最那气派的宅子便是了。”
嬴乾拿了个碎银子酬谢这小二,小二哥收过银子忙点头致谢。
罗彰醒觉又问,“你说的公子哥什么模样?,什么可有什么人同行?”
小二苦思道,“这位公子衣素儒雅,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昨日茶客众多,一时倒没留意旁人,好像没见他跟谁说话。”
罗彰提点道,“有没有一个女子?”
小二道,“女子……”
这时隔壁招呼了一声添水,小二请他们稍候让他好好想想,忙应声跑堂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店小二又提着个空水壶跑过来,满头出汗道,“有些忙,客人见谅。我估摸着好像是有个姑娘,就是没见她开口。”
忽然指着白玉道,“就跟这位小姐似的。”他不知如何形容女子相貌好看,想说与白玉一样是个美人。
白玉心知罗彰问的人是许儿。想起她是个哑巴,又见小二指着自己,心中老大不愿意。咋乎道,“你说谁哑巴,你说谁是哑巴呢?”
店小二吓了一跳,茫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忙点头致歉道,“嘿呦姑娘,您长得这样好看,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您哑巴。我该死,我多嘴。”说着伸掌在自己嘴巴上轻拍了两下讨好。
罗彰见白玉胡闹让小二哥自管去忙。转头铁青着脸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玉撅嘴道,“谁让他说我……”
没等说完罗彰又道,“我告诉你许儿不是哑巴,她只是不会说话。”
白玉见罗彰说自己,将身子一扭气道,“那不是一样吗?”
嬴乾见他们吵嘴,罗彰都给气糊涂了,忙打圆场道,“两位别吵了,我想白姑娘也不是有意的。咱们不如先去探探路?”
罗彰长出一口气,起身顺着店小二指的方向,找张堂去了。
众人跟在后面,白玉出门时心中恼火无处可放,越想越觉都是这小二哥害的。见他正从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走过,一双美目瞪得小二哥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向后渐走渐退。
小二突然将脸别过一边,身随头转,手又随身。只得哎呦一声叫唤,小二哥手中的水壶烫到一位茶客的后背。
那茶客吃痛大骂道,“你瞎眼啦?”
小二哥叫苦连天,忙不迭的跟那客人赔不是。
白玉见小二哥出糗,哼的一声瞬间心情大好,快步跟上众人。出门之时,后面又传来掌柜喝骂店小二笨手笨脚。
罗彰等来到张堂家附近,只见门口落着一顶轿子,路上人来人往一派祥和并无异样。
正欲走近去瞧,迎面来了两个正在巡视的官差。一人见他们手握凶器,蔚然道,“干什么的?”
嬴乾道,“没干什么,路过的。”
官差转目向张宅看了一眼道,“路过?我看没那么简单吧!跟我们过堂辩个清楚。”
白玉进前道,“诶,你们太不讲理了吧!平白无故的干嘛抓我们?”
另一个官差见他们人多,只怕不好对付。跟同伴小声道,“大铜哥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
大铜哥道,“混账!咱们身为执法者,若是欺善怕恶老百姓会怎么看?”
另一人话头吃瘪只好躲在后面,不敢多言。
大铜哥向几人横过一眼道,“我这人最讲道理,只要你们说得清楚,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向广浩平望了一眼道,“你这把长枪是作什么用的?”
广浩平道,“走南闯北防身用的。”
嬴乾一脸堆笑道,“咱们都是正经的过路茶商,这不是听说这边出了新茶,特意来挑拣些货物去别处贩卖。”
大铜哥围着他们打量了一番,正看着忽听得身后传来韩承远的声音,张堂跟着送出门来。
张堂道,“既然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我张某人自当记着韩大人的恩情,至于是去是留容我再思考思考。”
韩承远道,“今日是我最后一次拜访,望你好自为之,许大人那边我自会替你打点。”
张堂拱手一礼道,“多谢韩大人担待。”
大铜哥见韩大人身影,带着同伴前去问好。转身要指罗彰等人说事,却一个人也不见了。
韩承远凛然问道,“何事?”
大铜哥见罗彰等人走脱,讪讪道,“没什么,见大人在此过来问候。”
韩承远点头应和,坐上轿子回府去了。
罗彰等人躲在巷子,四人商量着今日听茶馆小二所说,多半就是劫持许儿那人。现在青天白日一时应该不会来找张堂麻烦,不如晚上再来。
广浩平略有不忿道,“就让张堂这老小子,在钱堆里多躺会儿!”
众人商定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到了晚间,吃过饭后。众人临行白玉推说不去,要在客栈里等他们消息。
罗彰大觉意外,却也乐见如此。三人便潜到张堂家找了个隐蔽所在埋伏。
秋天了,晚间风过无痕,树影摇摇晃晃间,可见叶子偶有落下,整个徽州城入夜渐渐静了下来。
张堂家门外挂起了灯笼。风扫一片萧索,里面走出一人对着四个护院吩咐道,“都精神点,最近可能会有人来捣乱。你们可要看着点!”
这人正是阿佑,自从方管家死后,张堂见他行事机灵,有意让他接替,于是阿佑做事更卖力多了。往往未等张堂吩咐,已经提他打点好。
四个护院见阿佑来探,都挺直了身板大拍胸脯。齐声应道,“放心吧!有咱们哥几个在这儿看着,保证谁也别想闯进张家一步。”
这四人乃是阿佑在本地新雇的地痞,个个都曾做催收贷款的打手,寻常人见他们平日做派确实不敢靠近。
不过总有一些例外。比如罗彰等人,再比如我们怒气冲冲的沈俢沈少爷。
沈俢带着许儿回到徽州,打听了张堂家所在。回到沈家园一切恍如隔世。他七岁离家之时,母亲等一众下人在门口依依惜别的场景一下涌现在眼前。推门而入,顿时悲从中来。
许儿听他说了家事,倒也同情他的遭遇。
沈家园无人看管,好多物件破的破、碎的碎,杂物凌乱不堪。一家上下的尸首,便就这么合着棺木摆在堂中,独独少了沈齐的棺木。大家出于对死者的忌讳,倒也因此不敢前来偷窃。
只是难为了许儿,她见沈家摆着五十几副棺材,吓得登时昏了过去。沈俢稍做整理,清理出一个房间给许儿暂时住下。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非要带着许儿。
这一日夜间巳时,沈俢拜过父母亲人,换洗一身衣物。穿上一身白衣,头裹白布。独自一人握着一把宝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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